几天之后，周末，程永安被一个电话叫到了市中心的钟楼附近。
西京钟楼，建造于明朝洪武年间，距离现在已经有接近一千年的历史了。
这座在“大灾变”期间幸存下来的古老建筑，代表着西京市的商业中心。
在钟楼周边辐射到的商业区，是西京最繁华的街区。
两人见面的地点在一间咖啡厅，消费不算高，但也不算便宜，作为一个“穷人”，程永安在掏钱的时候颇有几分心疼的感觉。
“一杯破咖啡就三十多块钱，够我吃三顿的营养合剂了。”
程永安端着咖啡来到一个卡座坐下，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将一杯咖啡递给对面穿着警服的女孩。
女孩名叫杨雪，是西京警局与猎魔人组织的联络人之一，长着一副娃娃脸，个头也不高，若是换上一身校服，说是中学生也没人会不信。
因为这副面孔的缘故，程永安总是将杨雪当成一个小妹妹来看待，就连平时的称呼都是“小杨”。
但实际上，杨雪的年龄却是要比程永安还大上几岁。
“你送来的资料很详细，证据链也很清晰，我们已经依法对嫌疑人进行了逮捕，等到检察院那边的流程走完就会提起公诉，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一个无期徒刑是跑不了的，大概率会判死刑。”
杨雪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程永安。
袋子里是一份文件。
准确地说，是一起谋杀案的卷宗。
程永安接过文件袋，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个“案子”，其实就是之前那个怨魂少女的“遗愿”。
程永安直接将从怨魂少女那里得到的线索和部分证据转交给了警方，让警方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虽然说猎魔人大多不是十分在乎法律，但在星联内，一些小事或许没人会那么较真，但涉及刑事的案件就不一样了。
执法权这个东西，没那个权利的人，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能碰。
卷宗内的资料很详细，或许是自知死罪难逃，凶手在被捕之后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尝试，很老实地交待了一切。
这起案件，其实不过是一起普通的连环杀人案，只是年代略微久远了些，距离最后一位受害人被害，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最后一个受害者，就是那个怨魂少女，十几年前被害的时候仅仅只有十九岁，还在上大学。
凶手，则是供养她上大学的一位“大善人”。
——这个名叫“张博涛”的人没有太多特殊之处，是一个大企业的工程师，算是中产阶级。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张博涛长期资助了一批贫困山区的孩子上学，资助的钱不算多，但几十年来，也供养出了几十位大学生。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暗地里，这几十名大学生之中，有足足十七人，都被张博涛暗中杀死。
而且是手段令人发指的虐杀，每一个人都是在受尽了无数的折磨和痛苦之后才凄惨地死去。
比如和程永安交手的那个怨魂少女，双眼、舌头、鼻子、耳朵全部都被割掉，甚至伤口都腐烂了，都还没有咽气，被折磨了足足一个多月才死去。
正是因为这种残酷的死法，才催生出了怨魂这种级别的鬼魂。
最离谱的是，张博涛杀人之后，居然直接将尸体藏在了自家地板下的夹层中，就这么过了几十年。
由于挖掘夹层的手法极为巧妙的缘故，这种藏尸手段，很难被人发现。
这也是张博涛本人的“职业技能”，作为一名建筑工程师，张博涛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那间老式小区里的房子，被张博涛的儿子住了近十年，后来又卖给了另一家人，一直都没有人发现，就在客厅、卧室的地板下边，就藏着十几具尸体。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翻阅完卷宗，程永安冒出一个疑问。
杨雪摇摇头，说道：“没说，不过据我们分析，被害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处于十六至二十岁之间，都是女性，这应该就是原因了。”
程永安一脸懵逼：“？？？”
杨雪提示道：“张博涛曾经有一个女儿，在二十岁的时候因为抑郁症自杀了。”
程永安：“……”
这理由，勉强也说得过去……吧？
呸！
说得过去才怪了！
自己的女儿自杀了，就要杀死别的年龄差不多的女孩，这得多严重的精神病才干得出这事来？
不过但凡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多多少少都有些脑子不正常的地方。
作为一个猎魔人，程永安经常能够接触到这类事件，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习以为常了。
很多时候，程永安都有一种感觉。
猎魔人所面对的那些怪物，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可怕。
真正的恶魔，永远都是人类本身。
“真是够变态的。”
程永安给张博涛贴上了一个标签。
“确实是个变态。”杨雪喝了一口咖啡，好奇地问道：“那个鬼，为什么不自己报仇？她既然能害死郑兴一家四口，应该是有能力杀人的吧？”
作为警方和猎魔人之间的联络人，杨雪显然是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的。
但显然，杨雪也只是略微了解一些表面上的东西，不可能像猎魔人这么清楚。
“有能力杀人是一回事，稍微厉害点的鬼都做得到，但是不代表它敢这么做。”程永安摇摇头，反问道：“你知道鬼魂最怕什么吗？”
杨雪更加好奇了：“最怕什么？”
“鬼最怕的是杀死他的人。”程永安解释道：“所以你看那些鬼故事里，鬼魂复仇都要假手它人，这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管鬼在死后变得多厉害，永远都不敢直面杀死他的那个人，甚至不敢接触和杀死他的人有关的人。”
“所以张博涛的儿子在那住了十年都没事，郑兴一家刚搬进去没一个月就死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杨雪仿佛明白了什么。
程永安点点头，说道：“对，就是因为这个。张博涛的儿子经常和张博涛接触，身上有他的气息，那些鬼魂不敢靠近。”
顿了顿，程永安又说道：“不过，如果这些鬼魂再厉害一些，他的儿子可能就保不住了，想吓住真正厉害的鬼魂，光靠气息可不够。”
杨雪好奇地追问：“那，如果遇到特别厉害的鬼，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