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顶山,石磐寺。
樟树叶飘飘落落。
咚咚咚!
寺庙门被敲响。
“施主,天色已晚,寺里已经关门。石磐寺大年夜不烧香的,您若想烧头香可以去西山上的迦悟寺。”庙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静鲁师兄,是我。”门外高个少年开口道。
“无忧施主?”
吱哑一声,木门打开来,静鲁的大胡子从门内率先探了出来。
“这么晚打扰你们真是抱歉,但我有一事相求,不得不来。”柳无忧抱拳作揖。
“什么事这么急?进来说吧。”
静鲁打开大门,将两个少年迎了进去。
待两人进了正院,借着大雄宝殿的光,静鲁才看清柳无忧提着苗刀,身上的破棉衣上沾染有点点血迹。
“葱头~葱头~”
突然,大雄宝殿里响起稚嫩的声音。
一道圆滚滚的身影飞奔而来,一把牵住葱头的双手。
“静德。”
葱头脸上挤着笑,情绪并不是很高涨。
“葱头你怎么不太高兴?”静德挠了挠脑袋,“是不是静德做错了什么?”
“没事儿。跟静德没关系。”
葱头摸了摸静德的光脑门,他比静德略高半个头,摸起来倒也顺手。
“静鲁师兄,我能不能见方丈大师一面。”柳无忧说道。
柳无忧话音刚落,清念老和尚从殿里迈步而出,脸上是那熟悉又和善的微笑。
“小施主火急火燎地找老衲,是有什么急事吗?”
“方丈大师,能否让葱头在寺里借宿几晚?”柳无忧问道。
“哥,你呢?”葱头双眼圆睁。
“借宿自然可行。何事如此紧急,不知能否告知一二?”清念老和尚微笑道。
“暂时还不能,望大师见谅。”柳无忧低着头,重重一抱拳。
“无妨。”清念老和尚摆了摆手。
“哥,你呢?”葱头又问了一遍。
“我下山去解决点麻烦。若是我子时仍未上山,便不用等了。早点睡。”柳无忧拍了拍葱头的肩膀,提刀转身就往山下去。
葱头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神色紧张道:“那可是漕···”
葱头突然话语一顿,深吸一口气道:“哥你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就去探探情况。”
柳无忧摆了摆手,一路不回头的跑下山去,苗刀有节奏的敲击在他腰间。
······
与此同时,破庙边的树林里。
二十来个腰间挂手斧身穿麻衣的年轻人,围着地上的三具尸体。
他们边上还有被挖了底朝天的几个坟包。
其中一个坟包里,躺着一具腐败的尸体,从那具尸体身上穿着的麻衣能看出,他们是一路人。
“豹哥死了!三当家也死了!事情大了······快!!!快去通知二当家!”
······
柳无忧一路急奔赶到了小树林。
他运转金刚内力,恢复了一下略显疲惫的身体。
原本急促的呼吸很快就缓了下来。
他睁开眼,苗刀一紧,缓缓走入小树林的阴影中。
潜行在阴影里一路走到土包边,那里站着三名手持火把的麻衣青年。
三名麻衣青年四处扫视着,似是在戒严此处。
柳无忧没有贸然现身,他往东头走了几丈,身靠一颗大杉树。
阴影中微微露出侧脸,谨慎观察着不远处的破庙。
破庙门口,乌央乌央站着一帮麻衣青年。
火把将破庙照得亮如白昼。
柳无忧数了数,估摸有三十人。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白衫的壮年男子。
男子书生打扮,面白无须,大拇指上套着硕大的青玉扳指,腰间还挂着一块坠红穗的翡翠玉牌。
这大过年的寒风乎乎,男子手中还轻轻摇着一把折扇,也是不嫌冷。
与他一比,拱卫他的麻衣青年像是乡下来的一帮土包子。
突然,破庙中出来一刀疤脸,他径直走到白衣书生面前一抱拳。
“二当家,灰土下的炭火还有些许温热,凶手离开应该还不足一个时辰。”
“嗯。辛苦你了,葛叔。”白衣书生摇着扇子,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在和城这一亩三分地,还有人敢对我们漕运帮的人下手。”
“二当家,这里原本是西市刮子帮的地盘。”葛叔说道。
“西市那帮只会偷鸡摸狗的乌合之众?去把他们人找来问问。”
“人在来之前我已经控制住了。带上来。”葛叔朝旁边挥了挥手。
两个麻衣青年压着一个面色如土的瘦子走到近前。
白衣书生一勾手指,有人将椅子送了过来。
他徐徐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地打量手中的折扇,道:“说说呗。”
瘦子啪一下跪了下来,眼泪鼻涕哗就流了下来:“二当家。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一年前一个少年单枪匹马砍死我们好几个人后,我们刮子帮就散了呀。”
“少年?”
折扇一收,白衣书生眉头微蹙。
“是啊。那个少年叫柳无忧,用得是一把老长老长的刀。那把刀快如闪电,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当时我们一个照面,老大就被砍死了。”瘦子双手大张,试图比划那把刀的长短。
“照你的意思是,我家老三是那个叫柳无忧的少年杀的?”
“八九不离十啊二当家。他是个外来人,武艺超群,又不认识帮里的大佬们···”
说到这,瘦子话语一顿,没再敢说下去。
“嗯。很好。”白衣书生起身拍了拍衣摆。
“那···那二当家,小人说完了,能走了吗?”瘦子战战兢兢道。
白衣书生走过瘦子旁边蹲下身,右手缓缓勾住他的脖子,轻声道。
“晚上的消息不能传出去,事关我漕运的脸面。”
咔嚓!
瘦子脑袋耷拉一边,身体一软侧倒在地。
白衣书生从兜里掏出一块白纱巾擦了擦手,淡然道:“找到那个柳无忧。漕运的脸,不能丢。”
“是!”
一帮麻衣齐齐大喝。
火把照耀下,腰间那柄柄手斧泛着寒光。
“葛叔,先把这破庙给我烧了,看着眼烦。”白衣书生轻轻一点手指,而后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瘦子,“把这摸包的也扔进去吧。我看着也烦。”
“是。弟兄们,动手。”
话音刚落,除了留下十把负责照明,剩余麻衣青年齐齐将火把抛向那间供着无头佛祖的破庙。
火把触及破庙屋顶的干草,火焰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