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死!!”
张曼成忽然暴喝一声,手中狂刀乱舞,如恶狼、似疯虎,不再拘泥于招式,密集的刀势如同罗网一般直逼皇甫坚寿面门,
皇甫坚寿被错综复杂的刀势斩得猝不及防,急忙连连闪身避开,张曼成手中刀锋好似疾风骤雨,一刻不停地向皇甫坚寿倾泻而来,稍有不慎就会葬身刀下。
苦于没有兵器,皇甫坚寿只得屏息凝神,提着一口气左右躲闪,终究是退无可退,逐渐被逼向客栈内的死角。
终于,皇甫坚寿的脚踵撞到了身后的墙壁,左右也再无周旋的空间。
张曼成见皇甫坚寿避无可避,当下暴喝一声,狠狠地抡起手臂,用尽全力斩出绝杀一刀。
这一刀意在直取皇甫坚寿首级,更无半点虚招,当真是排山倒海之势、裂地断江之威,一时间杀气四溢,周遭桌椅皆被刀势所震,嗡嗡作响,在场所有人无不色变。
一行的黄巾喽啰们还从未见张曼成使出过如此霸道狠炼的杀招,掌柜更是目瞪口呆、脸色煞白,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死死地盯着被困在角落,已经是插翅难飞的皇甫坚寿。
皇甫坚寿也被这撼天动地的杀气所震撼,但极恐之下,皇甫坚寿的心中反而充满了以命相搏的决死之意。
既然退无可退,不如殊死一搏!
皇甫坚寿不再思考闪避之策,只求在死前能对张曼成造成更大的创伤。当下不退反进,迎刃而上,双手反而向其刀锋探去。
张曼成心中一怔,看得出皇甫坚寿是想来绞他的手腕。他也不在意,气势助刀势,刀锋之上带着他的千斤巨力,这样的距离之内,就是挡一块熟铁也要被他开个口子,故而就算皇甫坚寿真得碰到他的手腕,也不可能有截停他的力气。
想法很好,可惜他张曼成以怪力著称,就是再来五个大汉也未必能截得住他这一招,这个孩子还是太天真了。
“咔!”
清脆的骨裂之声响起,张曼成用尽全力的一刀停在了皇甫坚寿脑袋之上不到一寸的地方,却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右手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再也没有一点力气。随后便是一阵贯穿全身的酸麻,脑海在一瞬间变得空白,下一刻,张曼成失去了理智,全身都被钻心的疼痛所支配,除了大声吼叫,什么都不能做。
张曼成的兵刃无力地落下,皇甫坚寿鬓边的一缕青丝也飘然落地。
心跳如擂鼓。
皇甫坚寿看着眼前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张曼成,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不是梦。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徒手震断张曼成的腕骨,也没想到已经被死亡所笼罩的自己竟然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张曼成弓着身子,剧烈的痛楚已经让他短暂地失声,但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腕骨尽碎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其他黄巾军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家一起死死地瞪着皇甫坚寿,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修罗。
张曼成的手腕之粗少说也有常人一倍有余,可他们全都亲眼看到皇甫坚寿双手合力,震断了张曼成粗壮有力的手腕。
皇甫坚寿望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沉思,从打开新手大礼包以来,他的自身力量和战斗本能都获得了巨大的提升,但战斗经验和胆量毕竟极为欠缺,现在的他还远远不能发挥出所谓“天下第一”的实力。
但只是如此便已恐怖如斯,真不知这天下第一究竟是如何一副骇人光景。
“客官小心!!”
掌柜一声大吼打断了皇甫坚寿的思路,忽然身后风声大动,皇甫坚寿来不及回头,本能地俯身低头,“铮”得一声风响,一杆长枪便从他的头上横扫而过。
皇甫坚寿急忙转身,只见断了右手的张曼成已经重新摆好架势,用左手拔出刚才插在客栈门上的长枪,趁着皇甫坚寿不备横扫而来。
若非掌柜提醒及时,恐怕他早已送了性命。
“竟然敢背对敌人,你也太小看爷爷了!”张曼成怒吼,但声音中的虚弱已经十分明显了。
在张曼成看来,皇甫坚寿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故而恼羞成怒,就算断臂也要和他决一死战。
反倒是皇甫坚寿不知所措,他来此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救人罢了,不想更不敢要人的性命。张曼成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度,反而让他进退两难。
于是无奈道:“我不想杀人,你还是带着你的人快走吧。”
张曼成闻听此言,反而更加震怒,当下更不答话,挺枪便刺向皇甫坚寿面门。
皇甫坚寿只好无奈迎敌,张曼成左手本就力有不逮,再加上断腕之痛,攻势再不及之前那般凌厉,皇甫坚寿只抬手一拨便将其枪势拨乱,反手一掌打在其面门之上,张曼成便失去重心,几步踉跄,向后摔去,手中长枪也被皇甫坚寿夺过。
此时的张曼成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无与皇甫坚寿一战的实力,但其似乎全然没有罢手的意思,再次试图挣扎着站起。
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皇甫坚寿不想再与他们过多纠缠,便向前一步踏住张曼成的右手腕,微微用力,钻心的疼痛再次支配了张曼成的每一根神经,阻止了他重新起身的念头。
看着张曼成趴在地上痛苦地嚎叫,皇甫坚寿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做出这种趁人之危的残忍举动实在是出于无奈,要是张曼成再站起身来和他拼命,恐怕他就不得不取走张曼成的性命了。
皇甫坚寿把脚从张曼成的手上挪开,将其长枪猛地一挥,一时间狂风大作,将皇甫坚寿宽大的锦袖高高吹起,枪出如龙,铮铮作响。
“要想让你这些兄弟活命,现在就放人!”皇甫坚寿用他生平最凶恶的眼神缓缓地从每一个黄巾军脸上扫过,“你应该也不想你带来的弟兄全部死在这里吧?”
皇甫坚寿这几句话说得气势十足,眼神里也颇有几分杀气,围观的黄巾军直吓得面面相觑,一时间鸦雀无声。
张曼成听到皇甫坚寿用手下的性命威胁自己,终于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是我输了!小小年纪,武功竟如此高强,我心服口服!”
说着,张曼成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一把抢过皇甫坚寿手里的长枪,叫道:“小的们,走!”
围观的十几个黄巾军如蒙大赦,急忙低着头灰溜溜地跟在张曼成身后,架起那个至今还在昏迷的大汉,迈着小碎步溜走,一眼都不敢再多看皇甫坚寿。
待所有人都出门后,张曼成才将长枪扛在肩膀上,站定道:“小子,老子在外浴血奋战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乳臭未干,根骨倒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皇甫坚寿犹豫片刻,虽然暴露自己的身份十分危险,但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张曼成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他反倒有些不愿相欺,何况就算说出来他也未必知道自己便是皇甫嵩之子。于是如实道:“我叫皇甫坚寿。”
“皇甫坚寿?”听到他的名字,张曼成摇头苦笑道,“我随大贤良师四处征战,拯救苍生之时,便知道一个名叫皇甫嵩的大将,那人用兵如神,打得我们节节败退,就连大贤良师也要回避他的锋芒。我当时不懂为何垂死的苍天之下还有这样的猛将......”
说着说着,刚才凶神恶煞的张曼成好像变了一个人,独自陷入了沉默,停顿了半晌,终于长叹道:“看来苍天还未死啊。”
皇甫坚寿一时哑口无言,在他的印象里,黄巾军不过是一群只会烧杀抢掠的乌合之众罢了,没想到在黄巾军中还曾有人真的将拯救苍生作为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不禁令人唏嘘。
张曼成失落了一阵,便自嘲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长枪丢给皇甫坚寿,迈步便走,远远地喊道:“今日算你我有缘,抓来的人都绑在二楼的客房里。”
皇甫坚寿急着救人,也无暇细想张曼成此举何意,只听得他说出人质所在,便急忙转身向楼上而去。
掌柜急忙跟了上来,满脸的皱纹都被笑容堆在了一起,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无非就是一些“大展神威”、“天下无双”这类的吹捧,皇甫坚寿也没认真听。
放人要紧,不止这里的人,皇甫嵩和府上百十口老小都在等着他相救。
皇甫坚寿推开第一扇门,里面只坐着一名妙龄少女。
只看了一眼,皇甫坚寿浑身猛地一颤,手中的长枪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