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似乎并不敢与这个高大的壮硕板寸男子争论,瞧见了他的身影之后,忙不迭的点头道,“我这不是来接一个朋友的吗?”
他指了指夏宁,用眼神求助道,“对吧?”
还没等夏宁点头,高大男子随即一脸不屑的说道,“王凝,这是你第几次用这个烂借口了?”
“王凝?”夏宁心中吃了一惊,一股劫后余生的侥幸感,但随即一股更大的疑问涌上心头,“他方才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无论神态、语气还都很正常,他应该没有说谎,但……王凝?他是真的在说谎吗?”
他的目光在高大男子脸上停留片刻,极力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足以供他证伪或证实的证据。
但他失败了,男人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阴谋可怕的阴云如同墨色天空一般低低垂下。
“赶紧滚……”
“可他是我的朋友……”
“五”
板寸男子竖起手掌,骄横的说道,“你最好还是自己走吧。”
“凭什么!这是我的博物馆举办的展览!即便!你们用这里仿造了一处博物馆……”中年男人的情绪爆发了,他伸手指着老人手中厚厚一叠的宣传册,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失控了,他双手颤抖着,“这间博物馆是我用了一辈子才建立起来的东西,你们凭什么!就这样把他们据为己有?!”
“你别疯了,快回家吧!你老婆前几天遇见我的时候还特意让我告诉你,她还在等你。”
老人一旁劝道,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就算你在荒郊野岭仿制了一个古墓,你也没有办法让……”
“你的博物馆才是假的!”中年男子的眼睛一下子变红了,从夏宁的视角,他甚至还能看到中男子血管根根爆裂的清晰场景,随后他一把便从老人枯瘦如柴的胳膊中夺下了宣传册,然后狠狠掷在地上并狠狠踩了几脚后,颇为粗暴的打断了老人的话,道,“我的博物馆才是真的!你这个假冒伪劣货!赶紧滚!老子才不在乎你是不是什么博物馆馆长呢!你的博物馆……”
“你赶紧滚!”
板寸男子用力一推,便将中年男子直接撞在了墙上,手中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其中有一柄尖刀,还有一大叠夏宁先前所见的博物馆展览公告,他不懂的声色的捡起了那张展览公告凝视细视片刻,随即便发现了这张展览公告上的可疑之处。
“先前的展览公告是他写的,这个签名和我自己所见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类似于左手签字的笔迹……”
夏宁目光巡陖着,“他显然不是左撇子,不然也不至于笔记这么难看。”
“但显然,他同样也在规避被人认出笔迹这一情况的发生,不然他也不会用左手来签名。或者便是他的右手受了重伤,以至于写字的时候的会不自觉颤抖……”
夏宁瞧着中年男子,脑中思绪飞转,数个猜测已经被证伪,“李文,应该不是那个中年人,他要带我去看的那处古墓应该也是假的……只不过,这份假公告分明只需要一个证伪公告便足以解决,这里的博物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举办一次呢?李文到底是谁?”
老人没有理会中年男子的威胁,神情紧张的蹲下身去捡那些宣传册,就像是这些单薄的纸册子里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他没有抬头看夏宁,只是,道,“你信他吗?”
“你当老子真的不会发火吗?”中年男子用力一推,便将毫无防备的老人狠狠撞在了地上,他手中满是泥泞的宣传手册洒了一地,其中正好有一份落到了夏宁的脚下,他不动声色的将展览手册收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那正是夏宁之前所看到博物馆展览通知,目光审视着不远处的两人,“他手中的宣传册标注的展览地点在真正的博物馆,而他现在却要带我去荒野中的“古墓”看展览,先不说这个古墓与或者展览是不是真的存在,就说这两人的身份,恐怕也并不是那么可靠吧。”
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斑驳的信息碎片开始汇聚。
“只是应该相信谁呢?那个老人应该是什么人……如果按照现有的信息来看,那个中年人便应该是这个博物馆的馆长——李文,可如果他是博物馆馆长的话,那处位于昏暗荒野之中的墓地博物馆才是真的泉沟一号墓,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你?这个老人又应该是什么人?”
飞速运转的大脑如同缺油的发动机一般停止了运转,在解开这个谜题之前,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夏宁思考的当口,令他感到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枯瘦、干瘪、看起来弱不惊风的老人并没有与身材壮硕的中年人产生太多的冲突,因为他只用了一个简单的上钩拳便将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一拳放倒了,接着,他便如同毫无知觉的行尸走肉一般机械的整理着地上散落一地的宣传手册,如同电影中的丧尸。
“你是来参观博物馆的吧,吐蕃文化展会在11点准时开始,你现在跟我去休息室等一下吧。”
老人冲夏宁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李文,是这个博物馆的馆长,地上那个……”
他顿了顿,面色轻蔑的吐了一口痰,“是个疯子,你不用理他。”
“他不是馆长?”夏宁脑中的思绪停车了,他一开始的猜想竟然截然相反,“那他便应该就是那个任务中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人了。”
“我能参观下别的场地吗?”
夏宁需要更多的信息去解释他所见到的一切,那个中年人,自己眼前的老人到底是谁。
紧张、不安、萎靡是夏宁对于那个中年人的第一印象,但老人的身份却更是一团迷雾,他对于老人的真实身份有很多的猜想。
或许,他们都不是他们口中宣称的自己,又或许,他们谁都是那位李文馆长。
毕竟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罢了。
“自然可以,你还可以在参观结束以后给我们一点意见,说实话,我也需要一点来自同行的专业的建议了,因为即便我已经将差不多半辈子的时间、精力都已经投入到了这间博物馆的运营与重振上……却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三人交错而过,老人笑呵呵的答应了夏宁的要求,没有一丝冒用身份者应有的不安与悸动,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那道一闪而过的伤疤。
眼下已经入冬,这名自称是博物馆馆主的老人穿着他应有身份的军绿色棉大衣,大衣陈旧却极其符合老人的身份,一个将毕生精力投入,极为符合似乎是在向夏宁刻意展示自己身上没有丝毫可以供他怀疑的地方。
那一条位于右手手腕处如同千足蜈蚣一般狰狞的可怕伤疤,黑褐色的旧皮肤组织,点缀着点点青斑的新生皮肤、扭曲的静脉、盘蛩老树一般的青筋以及爆发的肌肉如同狰狞怪兽爪牙一般纠缠在一起,令人过目不忘。
“这个自称为馆主的老人身份一定不会简单的。”
那道狰狞的伤疤虽然只是在夏宁与他握手的时候一闪而过,却似乎隐隐约约向他透露了很多信息。
那处伤痕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是刀伤,老茧还是其他什么……除此之外的他,就如同一个极为正常的博物馆馆长一般。
“这就对上了,右手的狰狞伤疤导致他写字的时候会不自觉颤抖,以至于造成了那个歪曲的签名。”夏宁解开了
“小兄弟,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这间位于西北边陲的小小博物馆的啊,我们这平时是连人都不常有的荒僻。”
老人似乎是在刻意刺探着什么。
“我是在一篇中科院的论文中发现这一处吐蕃坟墓的……”
“是我写的那篇吧,海西自治区泉沟村一号墓……”
“没错,你是中科院考古所的外派专家?”
“早年间在北大混了一个学位……不值一提的小事。”
两人交谈甚欢,老人的谈吐文雅而且当他谈起关于博物馆与考古专业时知识丰沛而专业,夏宁瞧着老人的背影,一路跟着他来到了一间挤满了人的休息室,“你在这等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