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珍琴和杨晓芳单纯吃饭,很快就吃完了。
倒是杨胜利和吴则两人喝酒,多坐了一会儿。
在程珍琴多次提醒少喝点,这才收摊。
按惯例,收拾完碗筷,一起出去散步。
家属楼旁边的主道边,树冠茂密,灯光明亮,孩子在奔跑,家长在追赶看护,老人在一旁慈祥的笑着。
又路过羽毛球场,又是那几个人在里面打球。
“李姐,打球呢?”
程珍琴主动凑过去打招呼。
李姐叫李艳兰,是乔康的妻子,球技不怎样,但却显得很自信,球场上指挥队友跑位。
“你们来了,你之前不是说买了球拍,怎么没见你过来一起打球呢?”李艳兰挥手暂停球赛,过来闲聊。
“买了,就是李姐推荐的那家文具店,定制了两个羽毛球拍,花了两百多块钱。”
“球拍呢?”李艳兰盛情邀请:“快快,你来正好,换人打,天气越来越热,太累了。”
“那……”
程珍琴跃跃欲试,不好意思的询问女儿,“晓芳,要不咱俩组一队,跟李姐他们打打羽毛球?”
“我不太会。”杨晓芳很为难,然后挺起肚子,“我这也不方便啊。”
“我会一点。”吴则瞧见了程珍琴跃跃欲试,明白了程珍琴的心理。
以前程珍琴就挺想融入李艳兰这些人的圈子,只是以前心里仿佛有一道护栏,总觉得自己跟他们有一层隔阂无法逾越。
自从杨胜利升职之后,她就接受了李艳兰的邀请,心里也是蠢蠢欲动。
“拿好,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球拍。”
程珍琴终于有勇气参与羽毛球活动,快步返回家里,很快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個羽毛球拍,还有一桶羽毛球。
吴则拿了羽毛球拍压了压网,还挺硬,看来磅数不低。
“你们先来,我休息一会儿!”
李艳兰主动给程珍琴让场地,坐到场边的石凳坐下,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他们打的是二打二,甚至都不太讲究规矩,发球有时候直接往天上扔就直接扣杀。
而且一个个球技确实挺烂。
吴则试了一下拍子,啪啪作响,确实是好拍子。
程珍琴也不太会玩,但还挺会做人,捡起羽毛球见羽毛已经有些烂了,便主动换上自己带来的羽毛球。
还是价格不低的羽毛球。
以前总心疼钱,觉得一个羽毛球两三块钱,玩不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思想突然就变了,觉得也不算很贵。
吴则基本站在原地,随手一挥球就过去了,闲庭信步。
杨胜利球场旁看了一会儿,自觉无趣,转身走到了不远处,围观老大爷下象棋,那里的战斗厮杀甚是惨烈。
李艳兰见杨晓芳站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连忙招呼道:“晓芳,到这里来坐!”
顺手还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
杨晓芳坐到旁边,有些拘谨。
“什么时候办酒席?”李艳兰笑着询问。
“五一。”杨晓芳扭头笑道。
“时间正好放假,大家都能去参加!”
李艳兰看着她的笑脸,又试探的问道:“你和吴则的公司,现在有项目吗?”
她问这个话题,显然也是对此有些了解的。
平常跟乔康聊枕边话,偶尔也打听六队内部的事情,最近没少听乔康说起吴则和天则矿产技术公司。
她多多少少对吴则的现状是比较了解的,出于对吴则和杨晓芳的同情,才会有此一问。
杨晓芳倒是没有扭捏,笑盈盈的回答:“我们公司最近参加知识产赛……”
李艳兰对这事情有了解,插嘴说道:“这个我听说了,六队也参加了,前几天回来,没得奖,我家那口子回家还挺生气。”
“我们公司获奖了,特等奖。”杨晓芳就是在炫耀,光明正大的毫不掩饰的。
这种高兴的事情,就得说出来。
“哟?”
李艳兰顿时惊为天人,“六队都没得奖,你们公司居然得奖呢?”
她平常没少从乔康的嘴里对天则矿产技术公司的称呼为破公司,印象中因为欠了五百万的债务,公司都快破产了,人都跑光了。
这才过去没多久,居然都能在全省的比赛中获奖了。
“我们公司不但获奖了,还拿了个项目呢。”杨晓芳傲娇的昂起了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如白天鹅一般骄傲。
“还能拿项目,多少钱的项目?”李艳兰连忙打听。
“两三百万吧,不多。”
“咦,这还不多呢!”
李艳兰一听这话,眼珠子就滴溜溜乱转,显然对这样的八卦话题极为感兴趣,不无惊叹道:“你们公司都能拿项目了,那跟地质六队一样了!”
在她们这些老一辈的人看来,在这小小的城市里,地质六队这样的事业单位,那就是香馍馍。
能够有事业编制,手里端着一个铁饭碗,那就是混出头了。
像乔康这样,能够当领导,甚至当一把手,在这个城市里面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可一家小公司,忽然间跟地质六队这样的令人觉得非常神圣高耸的单位平起平坐,总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这对旧观念的冲击有些太过于猛烈了一些。
杨晓芳见李艳兰瞪着眼睛很是惊讶,连忙谦虚道:“也没有啦,地质六队能拿上千万的项目,我们公司刚开始接项目,就只能接小项目。”
“两三百万还小项目呢?”
李艳兰都惊叫了起来,八卦之心热烈的燃烧着,“地质六队也就去年才拿了一个大项目,也得亏是我家那口子有能力。六队以前一年也未必能拿一个两三百万的项目,一年能有几十万就不错了!”
“嗯。我们公司还想着早点发展壮大,以后也像地质六队一样,拿下上千万的项目。”杨晓芳说的轻描淡写,这本身就是公司的既定发展目标。
可这些话在李艳兰听起来,却是如惊雷一般震耳欲聋。
“吴则那么有能力呢?”李艳兰颇为吃惊。
“还好吧。”杨晓芳看向吴则正在打羽毛球的背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很是沉醉的样子。
幸福的气息都从她身上弥漫出来了。
“晓芳,你是有福的人。”李艳兰感慨道。
杨晓芳一听,非但没有觉得这是赞美,反而有些担忧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
每天早上起床照镜子,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脸变圆了。
每天母亲都做各种好菜,被逼着多吃,自己也确实想吃。
这也就算了,吴则的父母隔三差五就把自家养的鸡鸭送过来,越吃越是想吃。
有天终于下定决心少吃点,然后跟母亲说长胖了,母亲还高兴得很,女孩子就该胖点。
果然胖了。
刚刚跟李艳兰组队的人是刘开齐的妻子刘思慧,年纪不大,话也比较少,只是在后面倚着灯柱子,一边喝水一边倾听。
听着李艳兰和杨晓芳的谈话,表情也是跟随着不停变化。
女人总是有一颗八卦的心。
“晓芳,五一我们都去参加你的酒席!”她终于开口说话,散发出了善意。
“好啊。”杨晓芳自然是礼貌欢迎。
羽毛球打了没一会儿,程珍琴就觉得手酸脚酸,实在是没怎么运动,稍微动一下就承受不住,然后喊李艳兰和王思慧换上场。
杨晓芳刚才没好意思喝李艳兰的水,球场旁边就有个小便利店,就去买了三瓶水,还有一个冰淇淋。
她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把水递给了母亲和吴则。
“妈,你打得真好,看不出来,你以前是国家一级羽毛球运动员吧!”
“我还打得好呢?”
程珍琴明知道这是一句违心的夸赞,还是脸上笑开了花,但见到杨晓芳手里的冰淇淋,瞬间笑容消失,“不让你吃冰淇淋,你还吃!那都是垃圾食品,你要饿了,一会儿回去给你热菜热饭!”
“就吃一个,最后一个!”杨晓芳眯眼求饶。
“前几天你就说最后一个!”程珍琴很严厉的样子。
“就一个。”杨晓芳躲到了吴则身后,生怕冰淇淋被抢走。
“偶尔吃一个没事的。”吴则帮忙说话。
“就是你这样纵容她,万一影响孩子发育怎么办?”程珍琴瞪了吴则一眼。
“你把晓芳养的白白胖胖,我还有些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营养太好呢。”吴则笑道。
程珍琴翻了个白眼,但情绪好多了,也就没有继续责备。
李艳兰、王思慧等人大概是早就来打羽毛球了,又打了一轮,就各自收拾东西回家。
李艳兰刚进屋,见乔康在家一边看电视一边喝茶,还一身汗水,就坐到了沙发上。
“要喝茶吗?”乔康扭头看了一眼。
“不喝,苦得要死。”
李艳兰看了眼电视内容,是她不感兴趣的新闻内容,于是开口说话:“刚刚我听杨晓芳说,吴则的公司最近自己拿下来了一个好几百万的项目,是不是真的?”
“嗯?”
乔康一听这话,疑惑地扭头看了一眼,“什么项目?”
“我不知道啊。”李艳兰摇头。
乔康觉得电视声音影响谈话,于是拿起遥控调小了音量。
他确实挺好奇吴则的公司最近发生了什么动静。
“我有一段时间没见吴则了,说起来也不久,最近他是去省城参加知识竞赛了吧,应该没空去拉项目啊。”他是挺纳闷。
“就是知识竞赛,杨晓芳说他们公司得了特等奖!”
“特等奖?没这个奖项啊,毕振驰前几天回到单位,跟我汇报过知识竞赛的过程,还提了一嘴,说吴则的公司排名垫底,还说今年一等奖应该是有色局的。”
“那……”李艳兰更加纳闷了,“晓芳跟我撒谎了?”
“不至于吧,杨晓芳挺乖巧的一个姑娘。”乔康也有些不确定。
“吴则要是能拿下两三百万的项目,他自己能赚多少钱?”李艳兰连忙又打听。
“要看什么项目了,如果是地勘基金的项目,各种工作量按照预算标准,怎么也得赚一半以上。自己打钻的话,赚得更多,基本上所有钱都进自己腰包。如果私企项目,稍微少一些,但怎么也能赚几十万上百万。”
“那么赚钱呢?吴则不是发财了?”
“做企业的,不就是为了赚钱?”
“以前大家都议论说吴则欠了五百万,要破产啦,有可能跳楼或者跳河之类的。”
“那都是瞎说!”乔康顿时板起了脸,觉得妻子这话说得很不礼貌。
“我又没那么说,都是没事的人乱说话!”
李艳兰连忙解释,然后又感慨道:“吴则这是要赚大钱了!”
“能赚大钱,那是别人的本事!”
乔康倒是没有任何嫉妒心,扭头瞥了一眼妻子满头大汗,有些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屁股,“赶紧洗澡去,沙发都是你的汗!”
李艳兰站起来,扭头去洗澡前,忍不住又回头:“吴则真那么厉害?”
“行啦,别人的事情少乱打听!”
乔康嫌弃的摆了摆手。
隔天一大早去上班,他就把毕振驰喊过来,再次打听了知识竞赛的事情。
根据比赛规则,确实没有特等奖,只有一二三等奖和鼓励奖。
不过也确实不排除通过比赛,参赛队伍会获得勘探资金和项目。
正当他将信将疑,突然收到一份红头文件,关于全省地质技术知识竞赛的获奖名单。
天则矿产技术公司赫然在列!
而且排在首位,后缀是“特等奖”!
这份文件中,大部分内容都着重表扬了天则矿产技术公司的立项报告,发现了一处勘探潜力巨大的层状褐铁矿,并将投入资金进行详细勘探!
如此一来,足以证明了吴则的公司,确实拿到了数百万的勘探资金!
“真让他搞出名堂了!”
乔康坐在沙发上,看了三遍文件,才说出了心中无限的感慨。
看了眼桌面上的香烟和打火机,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苦笑。
“这小子啊——”
他再次拿起文件,总觉得不切实际,“怎么可能呢?”
纵然觉得其中存在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还是为此付诸行动,把单位中层领导以上的人召集起来,宣布要在单位内部进行技术培训。
吴则这个助理工程师都能屡次三番为找矿事业做出重大贡献。
在他看来,六队内部的技术员,本应该都比吴则更加出色才对。
必须培训!
必须提高技术才行!
以后每年都得搞这种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