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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人为贪财身先死,鸟为夺食命早亡

冯家金矿,是喇叭沟乃至方圆数百里,最大的财富。

原本由冯归正冯老把头一人把持,如今,老冯死了,这泼天的富贵自然而然就落到仨儿子手上了。

关于冯家金矿的由来,民间流传着一个说法。

话说三十年前,悬空寺来的和尚舍弃性命斗败了祸害冯家的黄皮子,冯家终于又过上了安稳日子。

赌坊生意红火,蒸蒸日上。

当时,喇叭沟有个叫晋成的兽医,给家畜医治个跌打外伤或溃疡什么的,偶尔也兼职给牲口接生。

在那个年代,牲畜比人金贵,死个把人可能没人当回事,但要死头牛,全家的生计断了不说,官府都得找你麻烦。

所以,兽医在当时是个好行当,至少吃穿用度不愁,还能娶上一房不错的媳妇。

人一旦满足了物质需求,精神上的空虚也就慢慢放大了。

这晋成跟富老三一路货色,迷上了耍钱。

一来二去输的倾家荡产,还欠了赌坊不少印子钱。

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而且是利套利,利滚利。

老话说,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

可见这玩意儿有多坑人,一旦沾上,不但这辈子都得为赌坊打工,还得连累儿女。

但赌狗赌红眼哪管得了这些,明知是坑也会往里跳,总觉得自己下一把就能翻本,连本带利赢回来。

赌坊就是抓住这些赌徒心理,借钱给失去理智的人。

你输了,我的钱还是我的钱,你的钱也成了我的钱。

你若侥幸赢了,咱也能赚不少利钱,反正就没有亏损这一说。

这晋成就是那个输红眼的赌狗,这一日,又到了还钱的日子。

他被赌坊的小弟拽到后院,好一顿打,拿出刀威胁再不还钱就剁他手指抵账。

晋成吓得哭爹喊娘,哭求再宽限三日。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冯归正觉得差不多了,上来打圆场,把着晋成的肩膀说:

“晋爷,我这几个兄弟脑袋不好使,您多担待!

不过,我这也是小本买卖,禁不起折腾,若都像您这样欠钱不还,我买卖还做不做了?”

您听听,多实诚,他这确实不需要多少本钱,说是小本买卖一点毛病没有。

晋成唯唯诺诺,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冯归正话锋一转:

“这样吧晋爷,您也甭三日后还了,明儿还就行。”

啊?晋成一下懵了,听前半句他还以为冯归正善心大发,结果……

然后,就听冯归正继续说道:

“实在没钱,不还也行……明儿把嫂子带来,都是朋友,我帮你照看照看。”

神他妈的照看照看!

晋成想骂街,但人在屋檐下,只能忍了这口恶气。

回到家,思来想去除了带媳妇连夜跑路,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正瞎琢磨,忽听有人敲门。

黑更半夜的,谁啊?

开门一看,外头站了个中年汉子,一身上好的布料,看一眼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来人说他是胡家的管家,住山里头的,他家主母难产,想请晋先生去一趟给看看。

晋成听得一愣,接生不找稳婆,找个兽医,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结果,人家说找了几个产婆都不成,实在没法子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请他过去试试。

还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一听有钱拿,晋成立马来了精神,家里媳妇有救了!

他这边屁颠颠的跟人走了,可他没细琢磨,这十里八乡哪来的姓胡的大户人家?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胡家的大门。

高门大院挺气派,三进的大宅子。

晋成心里高兴,若是这家人出手阔绰,说不定欠的印子钱就能还清了。

心里憋着劲儿,晋成卖了死力气,别说,最后还真成了。

孩子顺利生下来,主家的命也保住了。

但看着孩子,晋成总觉得怪怪的,尖下巴颏,细长细长的眼睛,打眼一看就像某种动物,可再仔细瞅,又变成了人模样。

晋成摇摇头,不去多想,孩子长啥样不关他的事,他等着拿赏钱就行。

这时候,管家捧着个瓷坛子进来,紧跟着有个老太太的声音在后边叮嘱,“多赏点儿。”

胡管家满口应着,一边揭开坛子盖,一边跟晋成念叨:

“晋先生,我给您多抓两把,您拿好了。”

晋成高兴,捧着双手去接,还以为是银钱,结果,管家抓出两把黄豆给他。

这?

看着手里的黄豆,晋成只觉得眼前发黑。

哪有这么使唤人的?说好的重谢就是给两把黄豆?!自家媳妇可还等着钱救命呢!

他不甘心还要争辩,却被人拉着出了门,还挺贴心的给准备了轿子。

半路上,晋成摸着兜里的黄豆,越想越气,怎么越是大户人家越抠门?

忽的,外头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什么东西?”

晋成就感觉轿子哐当一下落了地,他反应不及跌了出去。

抬头就看到俩轿夫,嗖一下钻进旁边的草坷垃里,眨眼没了踪影。

嘶……

晋成一激灵,这才明白,自己是遇上脏东西了,赶紧掏出兜里的黄豆,这一看彻底傻了。

火把映照下,黄澄澄的刺眼,哪是什么黄豆啊,分明是最上等的金坷垃。

晋成狂喜,冷不丁背后有个声音说了句:

“你这个,见者有份啊!”

晋成吓得哎吆一声,回头看到身后站了个人,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酒。

咱也不知道这黑灯瞎火的,哪冒出来个醉鬼。

再一看,不认识,应该不是喇叭沟人?

见者有份?凭什么?这金坷垃可是老子豁出命挣来的!

晋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随手捡起块石头,照着人脑袋狠狠砸了下去,没几下,人就没动静了。

这可真是,人为贪财身先死,鸟为夺食命早亡,全都是一个贪字作祟。

……

第二日,晋成晃晃悠悠去了冯家赌坊,打着哈欠扔出两颗金豆子,换了些筹码,上了赌桌。

一个晌午输得精光,随手又扔出两颗……

后院,冯归正冯掌柜正享受俩小妾的伺候,忽有小弟来报,说晋成不知怎么发了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