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设备启动，躺着的技术员惊呼出声。
“卧槽，我看到了！不睁开眼就能看到外面的东西。”
“现在是什么感觉？”
“感觉到微微麻痹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脑子中钻。”
“平静心情，慢慢感知这种感觉，你会发现惊喜。”李嘉明淡定吩咐。
技术员听从李嘉明的话，调整呼吸，仔细感知古怪的第三类视觉体验。
然后，他“看到了更多”的模糊景象。
随着注意力集中，这些景象迅速变得更为清晰。
“先是模模糊糊，像是马赛克，黑白色的。咦，怎么快速移动后画面就非常模糊……”
“那是视觉处理问题，摇头的速度放慢一些。”
听着实验者汇报体验，众人表现各不相同。
在一旁观看的陈牧默默不语，眉头皱起。因为这跟李嘉明之前发给自己的视频资料不太一样。李嘉明发给自己的视频信息显示他们完成了机械义眼的色彩识别。
“难道是因为计算机运算处理能力不足，传感芯片杂波太多，李嘉明他们没敢使用计算机集群配合？”陈牧如此心想着。
一同来观察这次实验的张迅，此刻眼中却露出喜色。
只见他快速走到实验者旁边，伸出三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是三！”
“这是什么形状？”
“这……这是一张纸，看不清楚里面的图案，就感觉一片黑白色。”
陈牧失望地看向李嘉明。
“陈总工，张工，这是我们特意设计的，头戴义眼的视觉色彩是黑白色，一为减少视觉信息处理负担，二就是为了实验者安全，特意减少了朝大脑传输的信号，只设定了黑白双色。”
陈牧揉起下巴思索。
旁边的张迅激动插话：“这是义眼领域的历史性突破啊！有了这个技术，我们至少可以让全盲的患者恢复一定的视力！”
陈牧摇头：“机械义眼性能太差！李教授，它的处理能力是不是受芯片运算能力限制导致如此设计的？”
李嘉明点头，旁边的戴广业向陈牧解释一些为何如此设计。
国内的电子芯片领域虽然大，但性能不太够，他们给设备装的芯片跟算法并不是专业算法，需要进行大量优化，甚至是重新研制专业的视觉设备处理芯片。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是跨时代的技术。
但陈牧并不满意这个义眼的性能。
他摇摇头，缓缓说道：“太粗糙了，给盲人使用，与其说是义眼，不如说是個大号视觉增强器。”
陈牧一说这话，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去。
他们不明白陈牧为什么会说出如此打击士气的话。
还好陈牧很快给予解释：“诸位或许有些不理解，为何我说眼前的机械义眼缺点非常多。”
“这个机械义眼虽然具备临床试验的前置条件，但不适合大规模应用，我认为咱们还要做出更多准备，尽可能地解决实验中出现的各种问题。”
“陈工有什么想法吗？”李嘉明好奇地看着陈牧，希望他如何优化。
“就像刚才实验者所说的，他“看到”的信息不够清晰，马赛克很多，那是摄像头模拟的电子信号处理得不太精确。有大量错码和乱码才导致这种问题。这就像是你看某些画面打了马赛克一般让人不舒服？这对于患者而言并不友好！”
众人点头。
“除了这个致命问题，黑白色也太过单调，黑白色的图像清醒度并不高，动态视觉处理得非常模糊。”
“最关键的，是机械义眼整体重量太大，盲人携带后行动起来不太方便。”
“所以，我认为它还有巨大的改进空间！”
李嘉明等人思索陈牧的话，眼前的陈工多次用他的智慧给予团队解决方案，他们认为陈工的挑刺行为是合理的。
张迅则感觉陈牧挑剔，张迅跟陈牧合作少，认为刚一问世的新技术有缺陷很正常，大家一点点改进就行了。
倒是跟随陈牧的战锤医疗研究团队却纷纷奉承起来：“陈工好厉害，竟然那么快发现问题！”
“我以为这只是这些技术应用的顶点，没想到陈工说这些设备还有巨大的改进空间。”
“陈工，如果按照您的要求需要改进的非常多吧，那该如何改进啊？”
“让我想想……”
陈牧揉着下巴，神游天外地思索优化方案。
张迅看一帮人捧陈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李嘉明等人一脸热切地看着陈牧。
前段时间李嘉明多次从陈牧这边得到让人脑洞大开的点子，他们认为陈牧一定能够给出更完美的解决方案。
当前的机械义眼一共有三个核心模块。
视觉信号接收模块，视觉感知模块和视觉信息处理模块。
这三个东西虽然都经过了实验室生产，但可移动性非常差劲。
设备必须要小型便携化，真正地变成盲人头戴式辅助义眼。
除了这个，还需要设计专业的视觉信息处理芯片和软件与算法，优化视觉信号。
就算是视觉处理芯片的设计和生产都是一个超级大工程了，更不要说后续的优化。
不过再难，也必须要提出来，陈牧缓缓将更好地优化方案说出来。
“钱花得多，更加耗费时间啊！”
“但陈总提出的新机械义眼更加适合盲人使用。”
“我认为需要按照陈总的来。”
大家听过之后，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讨论。
有人提出如何优化更高能量的电池，有人提出如何优化各类传感器，有人则提出可以将视觉接收模块植入到人眼附近，然后外置模块可以随时替换，迭代……
众人都积极参与脑洞风暴。
一直听大家提出意见的张迅忍不住了。
“陈工，优化机械义眼非常烦琐，工作量必定巨大，我们完全可以齐步走，邀请临床患者参与试验，同时加速完善机械义眼，这样一来可以收集更多的数据。”
陈牧跟李嘉明对视一眼，发现张迅提出的想法可行性的确更为节约时间。
“那就让临床实验者参与进来吧。”
众人前往大会议室，提出机械义眼的各项工作，还有小组如何优化和实验。
到会议的最后，李嘉明忽然问道：“陈工，这个项目叫机械义眼太拗口了，我感觉很冰冷，能给这个项目起个好名字吗？”
陈牧思索了一下，随后不假思索的说到：“要不就叫赛博V计划？”
“赛博V计划？这个是什么意思？”
“赛博是赛博朋克世界设定，那个世界有很高的科技水平，但人类却过着低质量的生活。我想取这个名字，自然是想让这个计划给大家带来一些警惕意义。”
“至于我加入的V计划，则是我之前看过的某个游戏主角。我感觉赛博改造很酷！”
“可以，这个计划好，这个计划妙啊。陈工起名的天赋太棒了，直击要害，还简洁明了。”
李嘉明跟戴广业笑着鼓掌拍手。
诸多技术人员纷纷鼓掌。
一旁的张迅嘴角微抽，也加入鼓掌大军。
只有陈牧脸色微红。
……
东方的南方，云贵，湄潭某村。
公鸡嘹亮的打鸣声让木富国苏醒过来。
感知到旁边妻子的轻微呼吸声，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用失去手掌的手臂轻轻推开卧室门，然后用敏锐很多的耳朵感知四周的环境，踉踉跄跄地走到厕所旁进行小便，随后艰难地用手腕提好裤子。
木富国是一位因公伤退役的士兵。
几年前一次边境排雷的任务中，下意识地保护战友而失去双手和双眼，手术让他捡回了一条命，但也让他成为残疾人。
至今算来，他已失去光明的第三个年头，也从最美好的27岁来到30岁。
失去双手，失去双眼的木富国如今的生活非常困难。
为了减少家人跟对自己不离弃的妻子负担，他尽可能地不劳烦他们。
曾经爽朗爱笑的木富国如今已经变了样。
他变成了为家人和孩子而活，经常想死，却苟且活在世上的行尸走肉。
从被治愈后难以接受失去双眼双手，到如今的接受自己的残疾，他的内心曾经历过无尽的煎熬和折磨。
虽然邻里亲戚还有朋友、战友对他照看有加。他更是获得诸多荣誉！
但越是关心，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就越不是滋味。
他很想自己不是个废人！
他很想自己是个正常人，他曾无数次梦想着自己如正常人一般活着。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后，木富国给自己套上一件衣服，打开老式收音机，从中接收一些日常信息。
直到卧室中传来妻子的电话铃声。
“……什么？”
“真的吗？”
“好，我们马上准备，什么时候？”
木富国听到了妻子王秀紧张又兴奋的声音，听着她跟陌生人说了一些要带自己去外面的话。
他微微皱眉，心想着又有什么人要见自己？
他受够了被人接待，嘘寒问暖的样子。
虽然这会让他重拾短暂的战士荣耀，让他想起军伍生涯艰苦又快乐的时光。
但这些烦琐之事更会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累赘，是个浪费国家资源的废物！
这会让他非常愧疚。
妻子王秀挂断了电话，随后迅速地跑出门。
看木富国躺在木椅上发呆，如小鸟一般扑过去抱住对方。
“老公，有希望了，真有希望了！呜~哇……”
木富国被情绪失控的妻子抱住后不知所措：“怎…怎么了？”
王秀哭了好一会，才挣脱木富国无法再抱紧的怀抱。
她将手搭在自家老公的脸上，看着已经戴上眼罩的木富国：“老公，哇……”
她又哭了起来。
木富国轻轻用失去手掌的双臂抱住对方，轻声安慰。
就如同三年的日夜里，曾想过自杀的他一样抱着对方。
“老公，我今天接了个电话，是军方来电。他们说要带您去进行一次实验，是治疗你眼睛的实验。”
“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