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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 裤衩子扒下来

“张公子。”

“见过张先生。”

“先生好。”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的同时,纷纷对张溥行礼。

张溥微笑着回礼,丝毫不觉得累。

到了前面,站着许多人,年轻的如杨廷枢、顾梦麟、朱隗等人,年老的如吴默等人,见到张溥都迎了过来。

此时此刻,张溥已经有了士林领袖的雏形。

年轻一辈不是他的小弟就是他的跟班,确实没有能望其项背者。

“昨晚写了传记,路上感觉不妥,又重新写了一篇,因此来晚了,恕罪。”张溥先谢罪。

“天如文采风流,今日又可大饱耳福。”

“是极,五义士必随此篇传记流传千古。”

“最重要的是弘扬精神,鼓舞正义,让奸邪退避,再造朗朗乾坤。”

尚未读文,先吹一波。

不是大家捧臭脚,而是张溥的文采确实不会让人失望。

当《五人墓碑记》读出,全场静默,片刻后,喝彩迭起,夸赞不绝。

“拿定激义而死一意,说有赖于社稷,且有益于人心,何等关系,令一时附阉缙绅无处生活。

文中有原委,有曲折,有发挥,有收拾,华衮中带出斧钺,真妙篇也。”

“议论随叙事而入,感慨淋漓,激昂尽致,当与史公《伯夷》、《屈原》二传并垂不朽。”

“其言直切痛快,令人读之亦痛快也。”

“诸位过誉,小子受义侵染,有感而发,实当不得如此夸奖。”张溥一如既往的谦虚。

“天使到~”

呼喝传来,诸人一惊,纷纷看去。

只见史可法托着圣旨,正步而来。

“呸~鹰犬!”

“其师死于东厂大狱,自己却做了东厂千户,鲜廉寡耻。”

“国之爪牙,苍鹰第二!”

议论声虽小,却被史可法听进了耳朵里。

国之爪牙与苍鹰都是汉臣郅都的绰号,著名酷吏,最后被处死。

以郅都比史可法,显然是咒其不得好死。

左右随从怒目而视,本想找出议论的,但是见史可法步伐不停,只得按耐住。

史可法到了墓碑前,喝道:“天子圣旨,臣民拜接。”

诸人立刻拜下,恭请圣旨。

“……周公之被逮,在丁卯三月之望。应社之行为士先者,为之声义,敛赀财以送其行,哭声震动天地。缇骑按剑而前,问:“谁为哀者?”众不能堪,抶而仆之……”

皇帝有千里耳?张溥暗暗心惊。

自己的文章昨天刚出,如何能出现在圣旨上?

诸人都是刚刚听过张溥文章的,诧异之余,不由把偷偷打量过去。

明发圣旨,流程都是固定的,加上从京城到苏州,最起码五天,那么问题来了,为何有大段重合?

“……按诛五人,曰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扬、周文元,即今之傫然在墓者也。

……五人者,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激于义而死焉者也。至于今,苏州贤士大夫请于当道,即除魏阉废祠之址以葬之;且立石于其墓之门,以旌……

……而五人生于编伍之间,素不闻《诗》、《书》之训,激昂大义,蹈死不顾……”

张溥身体开始发抖。

实锤了,自己偷窥圣旨内容,抄为自己的文章。

不可能啊,这可是原作,皇帝怎么可能写进圣旨的?

诸人都把复杂的目光看向张溥。

这绝不可能是皇帝的问题。

张溥刚刚说自己来的路上写的文章,除非皇帝未卜先知,否则不可能近乎一模一样。

皇帝有这个本事吗?

“……朕有问,曰:应社以天下之义首自居,集百姓击官府,事发,以无辜者抵罪而应社无恙,可为义乎?

二曰:五人或奴或商,贱业者,素不闻诗书,舍生而取义,尔等饱读圣贤书,以天下为己任,满口忠义,今舍义而取生,置义若何?

朕令应社诸生并苏州贤士大夫答!”

史可法放下圣旨,问道:“谁人来答?”

张溥体若筛糠,完全不敢抬头。

其他人同样冷汗直冒,生怕史可法点名。

史可法没有点名,只是很心痛。

作为左光斗的学生,他曾经很是仰慕其中的一些人,但是血淋淋的现实揭开,不忍直视啊。

扫视一圈,确认无人应答,史可法继续读圣旨:“朕闻报,深为惊诧,天下岂有如此义士哉?责有司查验。

得真相,不由哂笑。

夫周文元者,仆也,随主赴死,可称义也。

余者四人,各受金而卖命,而应社诸人以为义,广造声势,招摇过市,竟以之为己义,何等荒唐!

尔等之义,在于颜佩韦之赌债乎?在于马杰子之举人乎?在于沈杨二人之百金乎?”

“鹰犬,岂敢污蔑于人!”杨廷枢忍不住跳了起来。

眼睛通红,似乎要吃人。

史可法看着这个熟悉的小伙伴,摇摇头,喝道:“上人证物证!”

人证物证俱全。

包括四人家人以及口供,赌场的账册、欠条,四人亲朋的口供,负责此事的吴昌时家仆吴文荣,马杰之子马尚龙的试卷……

“奸贼,胆敢构陷忠良。”谢三宾拒绝相信。

其实这事和他无关,但是应社秉承东林之志,常以小东林自居,如果应社是個垃圾,那东林是什么?

东林不是东西,党魁钱谦益是什么东西?他这个钱谦益的学生又是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在碰到师娘之前,谢三宾还是很为老师着想的。

史可法瞄了他一眼,道:“钱总督以为东林高义,广为筹款,却只得三千两,尔等之义,不过如此!”

“你……”谢三宾气的浑身发抖,却无法反驳。

别人倒也罢了,他可是钱总的学生,休戚相关的,就给了五百两。

没钱倒也罢了,关键是他家资巨万啊。

顾不得圣旨尚未宣读完毕,谢三宾起身拂袖而去。

史可法没有追究,继续读圣旨:“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今尔等结党行事,营私之利,沽直邀名,堪称君子乎?

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孟曰:羞恶之心,义之端也。

朕问,尔等苏州诸生并贤士大夫,可有忠义残存?可知羞恶之心?

道德文章,束手清谈,于民何利?仁义礼智,停留纸面,何泽天下?

今朝廷改水西宣慰司为府县,广设学堂而教化万民,尔等若有义,自可报名,从乡村教谕抑或小吏起,以验成色。

钦此……”

知府寇慎、知县陈文瑞等官吏带头三呼万岁。

人的名,文的影。

本来吧,给五人立庙树碑这事,获得好处最大的是张溥本人,其次才是五人,像掏了赞助费竖碑的吴默等人跟着沾点光,当地官府一个字没提到,是默认的大反派。

纵使寇慎清廉有才,心里也不痛快。

皇帝知道他不痛快,当场降旨,提拔为贵州布政使,而陈文瑞超擢苏州知府。

“陛下口谕:苏州文风鼎盛,先生当挑选忠义者,无论举人秀才,充实水西。其地新化,非忠义者不可行,先生当慎查。”史可法声音颇大,一边说一边看着张溥。

看我干嘛?以为我会怕吗?张溥这个气啊。

还真怕。

真去水西做个乡塾教师,不说穷山恶水有多危险,就说蜗居一隅,远离士林核心,过个几年,谁还记得自己是哪根葱?

不能不去啊。

不去的话,可就坐实了应社不义,自己这个应社大哥自然也是不义的。

还玩个屁。

先污蔑自己盗文,又以大义逼迫,实在可恨!张溥咬牙切齿。

圣旨读完,升官的寇慎与张光瑞邀请史可法去府衙里坐坐。

史可法说道:“在下要去昆山。”

“可是找顾秉谦那厮?”刘宗周顾不得失礼,挤到了前面问道。

“陛下降旨,削顾秉谦等人诰命。”史可法环顾四周,又道:“在下朝廷鹰犬,岂配与此间义士同列?”

刘宗周掩面而走。

“五人结案,苏州士林必不死心,一应证物当妥善保存,以供查验,人证亦当妥善保护,免得有人威胁。”史可法大声嘱托着陈光瑞。

直娘贼,你是肚子里蛔虫吗?张溥内心大骂不已。

暗地里的手段说出来,以后人证物证消失,都是苏州士林干的好事了。

这个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洗脱盗文之名。

好难啊。

明发圣旨,经过的部门众多,都有存档记录的,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只要皇帝让看,他张溥盗文就是板上钉钉的。

张溥愁肠百结,吴昌时更是悲愤。

别人都已经完成了会试,就等放榜殿试,他倒好,提着行李去车里宣慰司教小学生。

车里宣慰司在哪?

云南边境土司,前年刚被东吁王国侵犯,如今秩序刚刚恢复而已。

去那里,很容易被嘎腰子的。

不去又不行。

煽动百姓作乱,花钱买人顶罪,按律来个斩立决才对。

皇帝格外开恩,责令其以乡孰教谕戴罪立功。

不如以死明志!吴昌时脑海里时不时闪过这个念头。

就是没什么体面的死法。

最主要的是,到底是以死明志还是畏罪自杀,皇帝说了算啊。

皇帝是故意的。

杀人容易,堵嘴难。

不义之徒。

有理有据有节有证据,不容反驳。

裤衩子给你扒下来,看你怎么跳。

都滚去建设边疆,有本事都做左光斗,没本事死在任上,谁都说不出个不来。

当然,到底能不能一举瓦解应社为首的各社,有待观察。

史千户留在江南,除了给其师左光斗报仇,就有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