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若不是陆儿再三提醒，我亦下不了决心。我也是那时才彻底明悟他们的算计。倘若咱们不自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氏慢慢被消磨殆尽。”
林栖联想到养蛇谷的血食，以及御兽宗弟子的对话，显然郑家只是御兽宗的黑手套。
正是忌惮闻春来那柄飞剑背后的势力，让这群人投鼠忌器，这才让林氏和闻氏活到现在。
这些事，他没敢与族人说，这不是他们该知道的事。
因为族长都是凡人，他们没有能力应对。
“不止？还有御兽宗不成？”林光尧见父亲点头，震惊不语。
族长许是站的累了，摆了摆手，坐在蒲团上：“坐吧！老喽，站久了腿酸。
本是不敢与你们讲这些，现在陆儿已成为修士，这些事，你们也该知道一二。
以后，若是与御兽宗打交道，可千万得当心些。
如今没了春来剑守护，咱们和闻家也就算是没了那张护身符。
伊氏能护咱们多久，这个很难说。
伊水伯倒是个守信的，可他也只是被选定的人，并没有多少实权，与伊氏那几位离火宗的修士也说不上多少话。
再者伊氏在离火剑宗也逐渐没落，上任伊水伯，也就是伊阙之父，想要转投御兽宗。
反而惹恼了离火宗那边的伊氏弟子，后来又被御兽宗摆了一道。
也因此，伊阙的父亲过世的早！
伊阙承袭爵位后，想要缓和与离火剑宗伊氏弟子的关系，这才拿春来仙师的飞剑去离火宗换回名额。”
短短一席话，林栖二人听出了伊氏的刀光剑影，伊阙父亲早逝之秘！
看来这位伊水伯伊阙的日子也不好过。
此时，林光尧回过味来，猜测道：“老一辈人还能念着这份交情，这下一辈人恨不得上门来抢。怕是陆仙师早就仙逝了！否则他们不敢如此逼迫！”
族长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淡淡道：“兴许吧。”
既然林氏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是否也不重要了。
末了，族长又叹了口气：“至少那柄剑也守护了林氏几百年，以后若是遇着陆仙师后人，你们也要记这份恩情。”
此时，林栖沉声问道：“可是陆春风仙师？江左陆氏？”
这是那個墓碑上的名字。
族长双眼一收，双目有神，照在林栖身上，不停地打量：“你如何知道的？”
林栖与之相视，诚恳道：“事关另一桩隐秘，还是交与我吧。”
族长慨然一笑：“也是，也是。
以后的事，还是得你们才行！
你们看着办吧。你行事，我也放心。
多与自己留条后路，最好不要去招惹御兽宗，好好修行就好。”
“族长放心。林陆心中有数。”林栖说完，又问起闻氏和郑氏的事。
族长继续道：“当年王家和郑家，还有吴家都是龙川侯的家奴而已，他们就是让这群家奴来恶心咱们和闻氏。”
林栖没有理会族长的气愤，又问：“青竹林以内是御兽宗的地界？”
族长一下愣住，这个他真不清楚，可经林栖一提醒，他瞬间明悟：“原来如此，难怪那里是禁山！”
“那青竹林是何时有的？”林栖有些无语，自己是在问他问题，却成了自己在点拨族长。
族长一时间陷入沉思，末了摇了摇头：“我还真记不起来，祖上也没提。好像是后来有的吧？这有何关系？”
“是在诛灭闻氏后么？”林栖追问。
“好像是吧。”族长不太确定。
“是不是春来仙师死后，闻氏才被告发的？”
“应该是。”族长同时也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些相关线索。
经过一连串的询问，林栖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养蛇谷里他曾听过龙吟。
那龙吟很可能与那头黑蛟有关系。
而养蛇谷的灵蛇，十有八九也与黑蛟有关系。
他怀疑，御兽宗曾捉下了那条黑蛟龙，然后关了起来，让它来培育灵蛇。
御兽宗以御兽为主要修行法门，这就需要强大的灵兽。
而黑蛟龙的血脉，肯定比普通妖兽要强。
只要时间足够，那御兽宗就能人手一条灵蛇。
若是每人都一个如大蛇这样的灵兽，那同阶之下，没人能是御兽宗弟子的对手。
这样的直接战力，没人不眼红！
而血食可能是某种规则。
这也就解释养蛇谷中需要以人为血食。
可林栖亦有一处不解，那为何送给贵人的大蛇，却不能食用血食？
也就是说这血食并不是必须的，而是一个约定，这才有了三年前血食加倍的要求。
林光尧听不懂二人在说啥，不时来回打量，却也不敢打断。
此时，族长陷入沉思，末了，猛拍大腿：“哎呦！”
二人齐望来，见族长拍疼了自己，正龇牙咧嘴着。
好在二人养气的功夫了得，没笑出声来。
族长浑不在意：“若是青竹林内就是御兽宗的地界，那也就解释的通了。
想来当年御兽宗想要圈禁龙川郡的土地，那里毕竟是闻氏的产业，里面不乏灵地。
而春来仙师定然没有同意，这才等到春来仙师仙逝后，这才串谋郑家告发了龙川侯。”
林栖经族长这一推测，也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御兽宗看中的不是那块土地，而是养灵蛇这件事，而闻春来十有八九持反对意见。
闻氏的覆灭，大概率是因为宗门内斗，闻春来站错了队。
但闻春来在宗门亦有亲朋旧友，因而护住了他的血脉，这也是林氏得以保全的原因。
而龙川侯反而要为闻春来站错队而承受毁灭打击。
因一人而荣，也因一人而衰。
福及三族，那祸也会连三族。
这就是凡间富贵，看似高贵，可也得有宗门修士作为支撑，否则也是无根浮萍，说没就没。
这样一想，林栖想着还是得把英子带回宗门。
给大哥多留了一个依靠。
但真要这样做，他得跟英子好生说一说，还得与大哥商议一番。
自己带进宗门的人，必须也只能站在自己这一边，若是站错队，那也得承受自己的毁灭打击。
这就是林栖不想带英子的深层思考。
就在此时。
族长突然语重心长看向林栖道：“陆儿啊，当初咱们林氏祖上能进入御兽宗作外门弟子，也是靠春来仙师。
哪怕闻氏受诛氏，可咱们祖上靠春来仙师的本命飞剑得以保全。
如今，咱们把闻氏的飞剑送给了伊氏，闻氏也就没了护身符。
若不与他们一个宗门弟子的身份，若有人旧事重提，我怕闻家没个好下场！”
说罢，族长长叹了一口气，毕竟这是自己的女婿，他总得说几句。
这也是历代林氏还能护着闻氏的原因之一，深度联姻，关系错综复杂，根本割不断。
林光尧向林栖递了个眼色，表示自己跟老头子提了，但老头子不同意。
林栖这才明白，族长绕了一个大弯子，就是给闻红豆说情的。
见族长亲自说情，又把这些旧事重提，林栖明白若是现在成为阴雷宗正式弟子的是林光尧，那此事就必须给办。
但与自己，族长只能以说情的方式来。
林栖也打算给闻氏一个名额，于是试探性问道：“那闻师傅可愿进阴雷宗？”
林光尧无奈地笑起来：“只是杂役弟子，倒不要求年龄。行倒是行，只是我这姐夫生性耿直。”
尧叔说话喜欢话外留有余地，但林栖也听出闻冬性格不合适。
族长苦笑道：“这事我亦想过。只是闻冬这孩子，脑子绕不过弯。他若是真去了，我怕他行事不当，与你添麻烦。”
林栖没有与闻冬深交，若真如族长所说，倒是真不合适。
族长接着道：“红豆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素来乖巧懂事，她定不会与你相背。倘若她当真做错了事，该罚则罚，族中亦不会说一个字。”
族长这个佬爷，为了小辈前途，也只得来求林栖。
林栖见族长亲自给闻红豆的人品背书，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他对闻红豆的观感还好，只是觉着她的性子有些跳脱，说话有些惊人，总觉着自己不好把握。
再者打算与甄银瓶结为道侣，他不想节外生枝，远没到完全排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