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府衙的胡捕头看着眼前的卷宗,颇为头疼。
如今已是第九个男子被害。
而且死状惨不忍睹得一模一样。
血淋淋地被抛尸野外,赤身裸体连衣服都没有,当然,连皮也没有。
到底什么人,如此手段残忍歹毒?
但是叫了织造院的人来看,竟也看不出诡气,只能是有一个丧心病狂的凶徒在城中作案了。
“老胡!老胡!”
胡捕头正思索着,从外头刚回来的同僚刘捕快一进门就唤了他几声。
他抬起头,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了?”
却见刘捕快挤眉弄眼着说:“想不到啊,老胡,艳福不浅。”
“你到底要说什么?”
看胡捕头皱着眉就要发作了,刘捕快赶紧说:“咳咳,外面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找你,你快去吧。啧啧,那样貌,那身材,真的好啊,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女人。”
胡捕头一听这描述,脸色铁青,倏然起身。
“在哪里?”胡捕头问道,语气中隐隐有些不快。
“在,在,在大门外。”
胡捕头听了,脸色更沉了,大步往外走去。
刘捕快见他一脸愠怒之色,不免有些奇怪。
这老胡看来知道这是谁啊。
但对着这样的女子竟也会生气?要是换做是他,他肯定一点气都撒不出来。
刘捕快撇了撇嘴。
不过听说这老胡可是个爱妻之人,不为美色所动,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啊。
……
胡捕头出了府衙大门,便见到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一身白衣怯生生的,腰间一条淡青色腰带束着不盈一握的细腰,一副弱柳扶风之态。
但胡捕头本来心中十分不快,但一看到这少妇,顿时化为十分怜爱。
少妇一见到他,一双含情美目登时湿润了,红润的樱桃小嘴微微张开,似要诉说着什么。
胡捕头却赶忙拉起少妇的胳膊,将她远远带离府衙大门。
小心地左右看看无人在旁,才低声说道:“你怎的来了?”
“胡大人都好几日没来找奴家了,奴家怎么不能来?”
少妇泫然欲泣,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眼角的一颗泪痣被擦得更是娇艳欲滴。
胡捕头见了更是心疼不已,想上手去帮少妇擦泪,却又怕自己的手过于粗糙,蹭伤了少妇那娇嫩的肌肤。
“胡大人,你可是厌弃奴家了?”少妇说着哭得更伤心了,“奴家也知道,您爱妻如命,奴家不过于您而言,不过是路边一棵野花野草……只是奴家一厢情愿罢了……”
胡捕头终于忍不住了,连忙抱着那少妇,说着他此生最温柔的话语,哄着,还发了誓,绝不负她。
这真是他命里的劫。
他曾以为他只会跟他从小定亲的娘子一生一世一双人,谁能想到在半个月前,办这吓人的剥皮案时,会遇到这第一个死者的遗孀。
他觉着此女实在柔弱可怜,于是隔三差五地去照顾着,然后就此沦陷。
“那,您什么时候来我家?”少妇媚如春水的眸子扑闪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
只是胡捕头这案头的卷宗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府尹大人已经敲打他了,这案子已经在清河闹得沸沸扬扬,再不破案,只怕这捕头之位不保。
他只好温声细语地跟少妇解释一番。
少妇听了,眉头微颦,但还是柔声道:“那大人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吃饭。”
胡捕头松了一口气,但一想这晴娘明明如此挂念自己,却又这般善解人意不叫他为难,真的是令人疼惜。
“明晚,我明晚定去找你。”他还是忍不住许下自己都不知道做不做得到的话语。
少妇顿时眉开眼笑,两颊嫣红,怯生生地说道:“好,我等你……”
……
这一句情深意切地话,让胡捕头一整天都笑得十分荡漾,刘捕快见了都觉得颇为可疑。
“说吧,你和那女子什么关系?我可不会告诉嫂子。”刘捕快用肘子捅了捅胡捕头。
胡捕头白了一眼,但嘴角还是收不住笑容:“别瞎说,别污人清白。”
这好心情一直维持到胡捕头下值回家。
离家越近,高高扬起的嘴角逐渐耷拉下来。
一想到要回去面对他早已没有话说也没有感情的娘子,心头就颇为沉重。
特别是远远看到家门口挂着的那个反射着天上光辉、十分晃眼的镜子就更为生气。
他这娘子耳根子特别软,总是爱听那些邻里街坊说几句就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今天买了罐大蒜汁说可以防治百病,结果熏得家里乌烟瘴气,明天买个站上去就抖抖抖的莫名其妙的法阵,说是能苗条身材,真的是再多的钱也不经这么花呀!
这镜子也是他娘子听隔壁街的张嫂说在一个叫什么青云阁的地方买的,叫什么辟邪镜。
据说,把这辟邪镜挂在门口,可以护佑家宅安宁。
万一回家的人身上带有诡气,这镜子便会警示,以防有人无意间将诡物带入家中。
真是的,这名字那么大,听起来就不靠谱,现在除了织造院,谁可以真的做到对诡气进行警示?
更别说这种名不经传的小店。
而且这镜子就是有问题。
刚挂上那天,他一进门就被镜子上的光晃得睁不开眼,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娘子就惊慌失措地说他有诡,不让他进门。
但在府衙这种公家重地,本就有织造院的诡气探测仪在门口每日监测,人家那都没说什么,这破镜子倒有反应了。
好说歹说,那婆娘总算让他进门,只是战战兢兢不敢跟他同房睡觉。
胡捕头白眼一翻,正好乐得清闲。
结果到了第二日,那镜子果然没反应了。
第三天、第四天,还是没反应。
于是胡捕头理直气壮地跟娘子吵了一通,说这玩意儿果然没用,让她拿下来,别丢人现眼。
人家都知道这是他胡捕头的宅子,胡捕头天天到处告诫那些老人家不要轻易被骗乱花钱,结果自家门口挂着一个骗人的物事,叫他面子往哪儿搁?
结果这镜子他早上强行取下来,现在又被她悄悄挂了上去。
他心中怒火中烧,步子越走越急,正要进门和娘子理论一番。
忽地眼前一白,门上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这该死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