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蒋博姿态放的很低，丝毫没有年轻人气盛的模样，这让这让于东和王常田好受许多。
时过境迁，他们俩现在是有求于蒋博，但碍于年龄和资历，又抹不开面子，心里正在挣扎着。
蒋博给他们的尊敬，让他们十分受用。
“你现在可了不得了，拍电影拍电视剧都是大手笔，蒋导。”于东的感觉最酸，他潜意识里，总认为蒋博抢了他的资源。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中影韩三坪那边，能提供的资源，本来就有限。
多给了蒋博这边，那么就只能委屈委屈于东了。
“错了老于，现在得称呼蒋董。”王常田也跟着喝道：“蒋董，您看这地方还满意吗？”
蒋博还真就四下里认真大量着，不住的的点点头道：“嗯，还不错，你们费心了。”
那气势拿的叫一个足！给于东和王常田看得目瞪口呆。
不过也就稍微装一下，蒋博就笑道：“您二位费心了，要不咱们先进去坐着聊？”
于东找的这地方确实不错，精装版的田园风，用的器具也专门做旧，看起来就很有质感。
屋里也没别人，柳妍都没跟进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蒋博一看这阵仗，完全不是娱乐局，干脆单刀直入：“于董，您今儿约我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不然的话，我这可一直不踏实。”
其实这不符合传统的谈生意方式，最起码上来，有的没的得先来点彩虹屁，商业互吹一下。
有个好氛围，大家有個好心情也方便谈条件。
“你们公司是不是在准备上新项目？”于东问道。
于董跟蒋博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蒋博的性子，谈正事的时候，一是一二是二，索性也就拿出了公事公办的姿态。
话说这儿，蒋博就明白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韩三坪跟于东透的气，至于韩三坪为什么没给自己打电话说这事儿，估计也是担心在里面不好做人。
“是有新项目，前两天刚跟韩董报备过，中影也要投五个点。”蒋博并没有隐瞒项目细节的意思，这玩意儿瞒也瞒不住，迟早都是公开信息。
蒋博故意把韩三坪点出来，就是想看看于东是什么反应。
“前两天我去拜访韩董，确实听他提起过，说是新项目投资规模挺大，最少得要四个亿，让我来找你商量商量，看看需不需要融资。这不我把老王也拉上了。”
于东也挺实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跟蒋博说一遍，王常田倒是头一回听说这里面的隐情。
来之前，于东只跟他说，蒋博要上马新项目，一块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投资，具体的缘由于东并没有解释清楚。
“钱的话差不多也够。”蒋博先给谈话定了基调，然后才道：“两位老哥要是想投资的话，我也十分欢迎，但是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这次还是重工业硬科幻，投资周期会比较长，而且回报率也不好说。”
王常田听着就有点犹豫，跟于东的果决完全相反。
“不管怎么说，你老弟能给这个机会，我这当哥哥的就得接着，两千万怎么样？”于东十分豪爽道，看起来好像一点都没思考，也没有犹豫。
但是实际上，直到今天，于东相信的，或者说充分相信的，都不完全是蒋博个人的能力。
电影这玩意儿，能不能盈利，很多时候都得看命，不是说拍出品质高的片子就行。
于东最大的决策依据，还是院子跟韩三坪之间的对话。
他相信，能让韩三坪打电话，亲自把他喊到办公室交代的项目，是有八九不会亏损。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亏损了，于东也是在卖韩三坪面子。
小老弟为了做老大交代的事情吃了亏，当老大的，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补回来。
“那就感谢于董了。”蒋博姿态做的很足，还端起杯子道：“以茶代酒，敬您一个。”
对投资人还是要有最近的尊重，虽然蒋博有把握，是带着老于挣钱来了。
“王董，你怎么说？”碰杯之后，于东放下杯子，就开始帮蒋博攻略王常田。
王常田苦笑道：“于董，蒋导，你们总得给我看看剧本吧，还有主要阵容安排，不然的话，我回去也没办法跟其他股东交代！”
谁都有谁的苦衷，不过王常田这明显是在找借口。
光鲜和博呐的管理权和投票权结构差不多，于东和王常田几乎都有一票否决的权利，都是各自公司绝对的话事人。
不信任这种情况，蒋博也表示理解，当即笑道：“王董说的有道理，回头我安排人，把剧情梗概，还有大致的阵容考虑，给您送办公室去，您看了之后再做决定。”
于东颇有点不爽道：“老王，不是我说你，做事情太扭扭捏捏的，一点不像个干大事的样儿！”
对于王常田无语道：“你老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博呐的家底子有多厚，光鲜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吧！”
情况不妙，蒋博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好了，两位老哥哥，别为了弟弟这点事儿再闹不愉快，那可就真成了我的罪过了！
不就是点钱的事儿吗？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花完了咱再赚！”
或许是两个人，本来就只是一时的心直口快，亦或是聚变传媒，现在有了点江湖地位，反正蒋博开口之后，两人就顺坡下驴，停止了不友好的言论。
酒菜上桌，三个人讨论起华宜上市的事情。
聚变传媒成立比较晚，再说蒋博也没有安排母公司上市的打算，是三个人中，心态最平和的。
于东的博呐和王常田的光鲜，跟华宜开始做电影，差不多都是前后脚的事儿，他们俩心里更着急一些。
对于影视公司而言，上市几乎百利而无一害，尤其对公司创始人来说，属于典型的名利双收。
“自打这华宜上市之后，王家兄弟可是牛大了，最近一直在喊口号，还要搞什么去电影化战略……”
喝了几杯之后，于东酸酸的道：“他们不就是靠着冯晓刚，才保证每年的都有稳定的产出，上面因为这个，才给这种优惠政策。”
“说实话，我总感觉哪儿不对劲。”王常田也语气也有点酸：“丫本来就是做电影起家的，享受的这些政策福利，也是因为做电影产业才得来的，现在一上市，就搞什么去电影化，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两个人一唱一和，说完之后就盯着蒋博，仿佛在等什么。
蒋博摆摆手道：“你们说的这个，我可不知道，最近又拍了一部电视剧，刚杀青都还没来得及剪片子。”
“蒋董，你不厚道。”于东借着酒劲道：“跟俩哥哥还不说实话！华宜上市敲钟的时候，内场除了王家兄弟，就只有你跟冯晓刚在，你现在跟我们说什么都不知道，鬼才相信你！”
“我真不知道！”蒋博抬手把于东扒拉开，又特么的不是什么美女，他没有跟大老爷们凑那么近的习惯。
“我过去是因为手上有点华宜的股票，所以他们才请我过去站台，至于华宜内部的经营管理，我基本都不参与。”
跟华宜之间的关系，蒋博肯定是要划清楚界限的，华宜的高光时刻，基本上就是上市。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华宜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奔越远。
而且蒋博也不喜欢华宜的做事风格，包括冯晓刚，典型的资产阶级精英做派，对上不拿自己当人，对下不拿别人当人。
“其实你们两家想上市也挺简单。”蒋博没有在华宜的问题上徘徊，他跟华宜王家兄弟之间那点事儿经不起深挖，所以干脆找个于王二人都感兴趣的话题岔开。
“你给详细说说。”于东连忙问道。
他们两家都在走上市流程，有蒋博这个实打实参与过华宜上市的人，给点参考意见，在他们看来还是很有价值的。
“大A咱们就不要想了，接下来要么美股，要么港股，最后考虑创业板，你们需要有个主意。”
09年那会儿，大A上市才去的审核制，也就是经常听到的过会没过会。
国内的标准卡的还是挺严格的，核心业务营收，三年财报之类的，都得能过审。
不过在国内上市的企业，大部分都是为了那啥……
有专家曾经说过，国内的股民进入股市，基本上都是抱着做贡献来的。
赚钱不赚钱的，都放在其次。
而且，还发出灵魂一问，股民要是能从股市里赚钱的话，那么请问股民赚的是谁的钱？
反正就是很魔幻！
“美股那边怎么说？”于东问道。博呐现在正在准备的，就是在美股上市。
“如果不考虑法律风险的话，这肯定是个好生意。”蒋博很诚实的回答道。
国内企业在美股上市，是没有办法直接进行的，需要一个非常复杂的架构设计。
简单来说，就是注册BVI公司，控制港岛公司，再控制内地公司。
经过一系列的操作，反正最后可以确认两点，一是股票在美国上市交易，而是确定标的，就是国内公司每年的业绩。
两者相互挂钩互为表里。
“你说的法律风险是什么意思？”于东对这个很感兴趣。
倒不是想违法，恰恰相反是为了守法。
“这种跨过公司，最佳的用途，其实是转移资产。包括你在港岛上市的话，也有这方面的优势。”蒋博笑着解释道。
“额，你说的是不是洗钱？”王常田大概其听明白了，在这一点上，他比于东要强一些。
“对，就是洗钱。”蒋博点点头道：“咱们国家的外汇是管制的，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把大量的资产转移到国外去。”
“那还是算了。”于东连连摆手道：“违法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干！”
到底是体制内出身，于东很清楚有一些底线，根本不能碰！
“于董，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我只是跟你提一种可能，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大可以不做就是。”
蒋博也没想到，能把于东吓成这样。
“兄弟，你不懂这里面的套路！”于东表情严肃道：“像咱们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光鲜亮丽，但是谁又知道背后的苦衷，我估计，你很快也要被找上门了。”
于东说的不是很清楚，没头没尾的，但是蒋博听明白了，还是那句话，当一个人掌握的财富，超过了一定量级之后，这些财富就不是你的了。
你只是在替社会保管和使用。
有时候身价都不需要有多高，只要能过亿就行，你就会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说那些扫兴的事儿了。”蒋博不想跟桌子底下的事儿沾上，端起酒杯打断道：“咱们最主要还是把业绩做好。”
跟他们俩谈理想，谈境界，蒋博已经放弃了，还是谈钱最实在。
“要不说你老弟下手快，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你就把‘国师’搞定了。”于东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还有点愤愤不平。
把老谋子提前拐到手，是蒋博十分引以为豪的一件事情。
对于国内的影视制作公司而言，导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华宜已经给大家打了样，那么接下来有名有姓的导演，都会成为大公司围猎的对象。
09年那会儿，国内能赚钱的大导演不多，冯晓刚算一个，老谋子也算一个，吟诗小达人只能算半个。
至于姜闻，电影拍的不错，但是就生意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至于第六代导演，那就更加拉胯，除了宁昊能上映卖座之外，其他几位有点成就的，几乎都过不了审。
冯晓刚不说了，他跟华宜高度绑定，吟诗小达人也是中影的自己人，剩下唯一的选项，就只有老谋子。
结果被蒋博抢了先手，等于是提前掌握了财富密码。
“运气，纯属运气。”蒋博谦逊道，把所有的努力，都归为运气。
“回头能不能请张导帮莪们也拍两部戏，不为别的，就为了壮壮声势。”于东还惦记着在张一谋。
挖人肯定是没戏了，想来想去只想到租借这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