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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为官多年的香火情

目前的情况对顾家而言,不亚于绝境。

顾家的财产早就被抄了,老夫人私底下留的那点钱,也在大理寺牢狱中打点狱卒给用了,其他人都是身无长物,根本拿不出半点家底。

现在才说要打点押送的官差,确实是一句空话。

不过,比起顾京颂的心急,三老爷顾明礼倒是有几分了解自己的大哥,如果不是有办法,顾明良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于是顾明礼问道:

“大哥,你说打点官差,是不是有别的途径?”

顾明良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人,开口解释道:

“这平阳县的县令高华,曾经是我的手下,昔年他在户部任职,受朝中某些官员牵连,原本是要被砍头的,还是我替他向上峰求情,才免了他的死罪,允许他戴罪立功。”

“后来,他找到关键证据,给自己搏出一条出路,只被贬到平阳县这穷苦之地来做县令,却能保全性命、保全满门,如此看来,我对他还算有恩。”

“我了解他的性子,是个知恩图报的,若是能联系上他,请他出面帮忙打点一二,说不定我们之后的路,能好走一些。”

众人听顾明良讲完,顿时大喜过望。

果然,顾明良在京城任户部侍郎这么些年,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香火情。

京城的那些同僚都被顾玥娇、苏落葵等人得罪光了,可外放的官员却没有,只要有一个人记得顾明良昔日的恩情,那顾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可是爹,咱们怎么才能联系上那位高大人呢?”顾京墨问着。

如今,顾家是流放的人犯,一举一动都在官差的监视下,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都由官差统一调度安排,若是谁想脱离队伍,是坚决不允许的。

包括现在停下来休息,也只是因为官差需要进城,到县衙去核对过路的文书,这才允许他们这些人犯在城外找个空地休息。

否则,他们连停下来休息的时间都是奢望。

苏落葵听着顾明良他们的话,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片刻后,她开口道:

“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顾京墨扭头问着,眉眼之间带着几分不耐烦,又道,“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好主意,别又想一些馊主意,连累全家。”

苏落葵听了这话,微微一怔,不由得替自己辩解:

“我什么时候出馊主意连累全家了?顾京墨,你这话好没道理!”

“哼,拉着全家投靠清宁长公主,这难道不是你的主意?现下好了,长公主谋逆,连带着顾家被流放,这难道不是连累全家?”顾京墨冷声说着。

苏落葵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想的,顿时冷笑道:

“投靠长公主是我一个人决定的吗?你们顾家不都同意了?”

“还有,长公主给的赏赐你们难道没用吗?不是长公主给你安排的差事吗?享受好处的时候,你们不觉得这是馊主意,如今出事了,却将罪责怪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京墨,昔日沈忆舒嫁你为妻的时候,你嫌弃她是商女,上不得台面,无法为你带来助力;你千方百计又是下毒、又是找匪徒想将她换掉。可是换成我,你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将女人推出去顶罪,你就是一个又坏又怂又无耻的混蛋!”

顾京墨没想到,之前一向处处对自己柔弱的苏落葵,如今竟然用这样犀利的言辞来讽刺自己,整个人震惊了,良久之后才说道:

“你信不信我休了你?这一路向南流放,你一个弱女子,若无顾家庇护,我不信你这一路上能走的安稳!你如今还要靠我,最好注意你的态度!”

“到底是我要靠你,还是你们要靠我?”苏落葵笑了,“你们若是有法子去见高县令再说吧!”

说完这话,苏落葵便不再开口。

之前她说自己有办法,可跟顾京墨吵了一架之后,她又觉得顾家这群人实在是不值得相与,尽管她还想利用顾家从流放路上逃出去,但也绝对不是自己上赶着去帮忙。

她得让顾家人来求她,否则顾京墨又要说是她出的馊主意。

苏落葵已经想好了出逃的计划,在最后这段时间里,她实在不想跟顾家人多浪费唇舌纠缠。

顾家其他人眼看着苏落葵不再开口,心中略微焦急,毕竟他们的确是没办法见到高县令,于是那老夫人周氏站出来开口道:

“京墨媳妇,我这个做祖母的替你教训京墨,是他说话不过脑子,让你受委屈了,你若是有办法,还得趁早说出来,否则若是离开了这平阳县,咱们唯一的机会也没了。”

“你放心,之后不管再出什么事,我们绝对不会再怪你,我也会督促京墨,之后的流放路上让他替你多分担一些,你看成吗?”

老夫人话音落下,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劝说起来。

苏落葵本就心硬如铁,压根不想理会,最后还是大家逼着顾京墨跟她道了歉,她才勉强开口道:

“这一路过来,我观察过几个官差,为首的那个韩大哥,似乎是有腿疾,如果我判断没错,他的腿应该是有旧伤,走路时间长了,也会有些受不了。”

“从京城一路走来,每次要休息的时候,那个韩大哥都会先揉一揉自己的腿,他无法坚持了,我们才有休息的机会,这就是我断定他有腿疾的依据。”

“我会试着与他谈判,以帮他治疗腿疾作为交换,请他去安平县的县衙,替我们给高县令传个话,若是高县令当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必定会有安排。”

“我想,就算我们是流放的罪犯,但我的医术应该不会有人质疑吧?”

顾家人仔细一想,这的确是个办法。

苏落葵的医术比起沈忆舒,固然还差了点,但与其他普通医者相比,已经是很高明了。

顾家众人都赞成这个计划。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去城中衙门核对过路文书的官差回来了,其中就有老韩。

老韩带着几个手下,从城中采购了一些干粮,也不是多好吃的食物,无非是一些烙饼而已,热的时候好吃,可一旦冷了,那就是又干又硬,咬都咬不动。

说实话,这些押送流放人犯的官差,过得也很苦,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他们也希望有人来打点,这样他们也能跟着沾光,些微改善一下条件。

苏落葵看到老韩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啃干粮,便走过去跟他搭话:

“韩大哥……”

起初老韩并不理会苏落葵,他们这样押送流放人犯的,最忌讳跟人犯有太多牵扯,若是被人知道了,将他算作是同党,那可就糟了。

不过,苏落葵并不介意被冷待,她笑着说出自己对老韩腿疾的判断,并说明了几个症状,然后才问道:

“不知我说的可对?”

“就算你说得对,那又如何?”老韩问着。

“有兴趣做个交易吗?韩大哥。”苏落葵笑着说明来意,“我懂一些医术,可以为你根治腿疾,你可以先让我尝试一二,若是觉得有效果,还请韩大哥帮忙办一件事。”

“你要先说是什么事,你们可都是朝廷钦犯,若是因为帮了你们惹下大祸,我是不会做的。”老韩说道。

“只是一个小忙而已。”苏落葵说道,“这安平县的县令大人,曾与我公公是故交,我们顾家路过此地,公公想去与高大人说两句话,不知韩大哥能否通融?”

老韩本就是负责押送流放人犯的,什么情况都见过,听苏落葵这么一说,他很快就明白,这顾家是想要借着安平县县令的势,想在之后的流放途中过得好点。

这对老韩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无非是从中间传个话而已。

若是那高县令愿意与顾家叙旧,对老韩也是有好处的,即便苏落葵不给他治疗腿疾,他也愿意去跑这么一趟,更何况苏落葵还答应帮他治疗腿疾。

这位顾少夫人的医术,他也是听说过的,昔年自己单挑京城各家医馆,让一众医馆的坐堂大夫都承认她医术高明,这可不是虚的。

尽管后来她犯了罪,但这也掩盖不了她会医术的事实。

老韩在心里思忖半晌,权衡利弊之后,点头答应下来:

“好,你若是能为我治疗腿疾,我便是替你们跑一趟传话又有何妨?”

交易达成,苏落葵很是高兴,她当即找老韩要了一副能够用来针灸的银针,说是要给他针灸。

苏落葵身上是有药材的,那些药材还是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她与大理寺少卿王政华做交易,让对方给她弄来的,但也仅仅是药材而已,不包括针灸用的银针。

因为所有的物资送进监狱,都是需要经过审查的。

那个时候,苏落葵已经被转移到了刑部,药材送进监牢的时候,是由刑部的狱卒来搜查,而银针在狱卒们眼中,不仅是可以医用,也可以用来做武器和暗器,因此银针被拦截在外。

到最后,送到苏落葵手中的,便只有一些药材。

而现在,苏落葵借着给老韩治疗腿疾的事情,将银针拿到手了。

银针这种东西并不难找,直接在安平县的县城里随意找一家医馆,找会针灸的大夫买一副就是了。

苏落葵拿到银针之后,立刻开始给老韩治疗,只见她速度极快,在老韩的腿上随便扎了那么七八针。

不过须臾功夫,老韩原本有些隐隐作痛的腿,顿时舒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