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梁子丰,回到阳海后又该出征深海了。
晚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下,吃的油盐米面蔬菜,喝的淡水,陈香贝忙得团团转,都给他按最足的份量备了。
除此外,又给他做了不少的甜粿、花卷、馒头。
见他又要出去好几天,媳妇夜里也特别的任劳任怨,那配合度,简直都逆来顺受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梁自强不是被自己儿子的哭叫声吵醒,而是被咚咚的捶门声闹醒的。
自己这门的隔音效果,要不是有人使劲捶打,还真听不到。
梁自强听出是自家妹子在大声喊叫二哥,声音发急,跟着了火似的。
“荔枝怎么了?你还不快起来看看!”陈香贝也从睡梦中被扰醒了,推了他一把。
梁自强急忙穿上衣,跑去开门时才发现两只鞋都穿反了。
“怎么了荔枝?”他揉揉眼看见荔枝眼泪都出来,连忙问。
“二哥不得了,你的鸟不见了!”荔枝带着哭腔大叫。
梁自强闻言,只觉得一阵冷风凉飕飕劈过。
“你好好说话!”梁自强蛋疼道,“咋回事,是不是那两只蛎鹬不见了?”
荔枝更加委屈莫名,丝毫不知自己的表述哪儿有什么问题,泪光闪闪道:
“就是呀二哥,两只大鸟,我一起来就不见了!”
梁自强算暂时舒了口气。刚开始听到荔枝又是捶门又是哭叫,还以为房子哪儿着火了。蛎鹬不见也不是多严重的事嘛!
“我去瞅瞅!”
梁自强跟着荔枝往柴房方向走,路上走一半,连忙把反掉的鞋子换了过来。
到了笼子那,只见笼门大开,笼子里空荡荡的,哪还有那两只蛎鹬的影子?
一抬眼,就见母亲拿着根竹竿,也不知从哪儿找了一圈,空手回来了。
“平时不都在笼子里好好呆着嘛,昨晚怎么还就把笼门给顶开了?”
梁自强也挺奇怪的,这两只蛎鹬是养着养着,智商还见长了不成?
不料母亲没好气戳戳荔枝:
“你问这蠢丫头,哪是顶开的?还不是她昨晚喂完鸟,忘记关笼门了!”
梁母越说越气,就要拿手里的竹棍抽人。
梁自强连忙扯住了母亲的胳膊:“再找找,我感觉那俩玩意都已经养熟了,按说跑不远的,说不定就在屋前屋后那旮旯呆着!”
他知道,两只蛎鹬在母亲的眼里,还是颇受器重的,这大半年来在赶海过程中据说也是屡建奇功。
当即他脸也没洗一把,就屋前屋后找去了。可惜找了一大圈,有树有草能躲藏的地方全找了,也不见影。
看来,趁着昨晚没关笼门,还真是拖着绳子跑了。
瞅着平时被调教得百依百顺,还以为已经驯化了呢,不料这两货一逮着机会毫不犹豫,就远走高飞了。说起来,也是挺能卧薪尝胆的!
而且最神奇的是,这两货一公一母,都是失去了原配后开始呆在同一笼子里,这么长时间居然愣是没发生点啥,造几只小鸟啥的出来,也是刷新见识了。
梁自强功败垂成地从屋后回来,猛一看,就发现屋门口又上演起全武行了。
母亲气不过,终究是没忍住,拎着竹棍一路追打荔枝。
父亲好像是去地里挖红薯了,陈香贝又劝不住,结果就见在中间拉扯的那个人,居然是朱天鹏。
显然,朱天鹏是过来等他一起出海,结果一过来就撞见了梁母正在对荔枝动武。
“婶!这事荔枝她也不是故意的。她肯定也不想两只鸟飞跑对吧!您这抽她也不顶事,鸟也抽不回来呀!”
竹棍没能抽着荔枝,却差点抽着朱天鹏,梁母错愕一下才连忙停止了追击。
朱天鹏疯狂朝荔枝使眼色,让她先躲躲。也不知荔枝是看明白了,还是出于本能的怕揍,一溜烟躲梁自强跟陈香贝的睡房里去了。
梁自强也上前来劝说了母亲几句。其实看样子,母亲也是想拿棍子吓吓荔枝,让她以后做事长点记性,并没打算真揍她,经这么一劝,自然借坡下驴把棍子扔一边了。
梁自强也该出海了,来到大海边与朱天鹏、邓招财几个一起上了大钢船,再次稳稳地开向大海。
经过观棋岛时,站在船首瞭望的朱天鹏居然特意掏出了那只黑色的双筒望远镜来,向着观棋岛一直瞅。
梁自强有些好奇,不知观棋岛能有啥好看的,一座平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岛,还用掏出望远镜瞅?
正想着就听朱天鹏扭头看过来叫道:
“阿强你瞧,岛上好像真有蛎鹬!”
“……”梁自强语塞了一下。他想不到朱天鹏到现在脑子里还在惦记蛎鹬的事啊!
“怎么你想抓鸟?蛎鹬精得很,搞不到的!”陆松回了他一句。
朱天鹏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望远镜:“可惜,要是正好有蛎鹬被贝壳卡住就好了,那还真能上岛去抓两只过来!”
梁自强自然没有停船,很快就把观棋岛抛在身后,继续往深海方向去了。
他都没想明白朱天鹏今天这么较真,还真想逮几只蛎鹬回去让自己娘消消气。
其实以他对自己娘的了解,过了今天应该她就会被村里新的八卦吸引住满腔热情,不会再跟荔枝纠结蛎鹬的事了。
朱天鹏把这事放在心上,大可不必。
一路开行,又来到了遥远的深海区。
就算大钢船开起来速度可以比木船快得多,但深海毕竟太远,到达时,还是已经快中午了。
来不及吃中饭,梁自强先安排把拖网投下海去,开始三个小时的拖网作业。
趁着等待之际比较有空,陆松他们正好弄中饭吃。
梁自强不能离开驾驶室,一直以每小时三至五海里的速度开行,饭也就直接在驾驶室中吃了。
第一天掐着点赶时间,总算赶在天黑之前,完成了两轮的拖网作业。
鱼获方面属于比较常规,每网的量都不少,种类以大众化的鱼虾为主。可惜的是,基本没什么特别值钱的深海大鱼。
整理进冷藏舱后,已经是忙到晚上九点多,照旧轮流守夜,在深海度过了一晚。
这天上午开始作业后,在海面拖行了一个多小时,船上几人的目光骤然全都亮了起来。
放眼处,前方海面上空有不少海鸟展翅盘旋,与之对应的是,海面一群群的小鱼大珠小珠似的起起落落,弹跳不停。
水下,不时有大鱼猛扬起头来,显然是在追食小鱼群。
“怕是有马鲛吧?马鲛的价格也能有五六毛了,又大又卖得起价,今天手气来了,应该能比昨天的鱼获好得多!”林立鸣揣测道。
朱天鹏却是没作声,举起手里的望远镜。
差不多同时,坐在驾驶室中的梁自强也拿起了面前的渔业望远镜,向前方水面望了过去。
这一看,一股高兴劲一下在心里荡开了。
“这哪是什么马鲛?金枪鱼啊,这是金枪鱼啊!”朱天鹏的声音激动地响了起来。
展现在梁自强镜头中的,正是有着优美流线的金枪鱼,结实而圆润,如同旋律般跃动于水面。
不是一条,而是一群。一条又一条,争相冒出水面捕食小鱼。
不仅多,而且大,每条至少都有几十斤的样子。
深海金枪鱼啊!
虽然从上个月出海以来,偶尔拖网中也出现过金枪鱼的身影,但就那么一条、两条而已。
邂逅如此大群的值钱金枪鱼,还是游走于深海以来的破天荒头一遭,叫他怎能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