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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目睹大型翻船现场

视觉盲区还不是最大的危险。

更危险的是,商船对渔船具有“船吸作用”。

商船较快速度行驶时,会产生很大的船行波。

小渔船自以为是隔着一段距离与商船平行并驱,实际上,“船行波”会使得小船在不知不觉中发生航向偏转,难以把定航向,一股负压促使小渔船瞬间压向商船。

朱天鹏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还是怪心善的,还没等梁自强吩咐,就已经站在船首使劲地摆动起双臂来,向大商船上的人员示警。

为了引起注意,他摆动幅度很大,全身都扭起来了,像在魔舞。一面扭摆,还一面扯开了嗓子:

“有小船,旁边有小船,开远点,快躲远点!”

邓招财情不自禁,也动用了他的狮子吼,破锣似的喉咙一顿怪吼。

不仅他们,远处其他两三条小渔船上的渔民也开始呼叫起来。

似乎有人是在为那条木船即将超过商船而喝彩,有人是在紧张提醒,有人则是恐慌大叫。

就在海面四起的众声沸腾中,那条小木船底下的白浪也沸腾了一下。

如同卷出一道涡流。

刚刚还加足马力劲头十足的小木船仿佛瞬间被抽掉了全部的力气,变得轻飘飘的。

失去了重量,也失去了控制,甚至连海面所有的声音也忽然失去了。

只余下那条小船变作了一只小纸船,兀自改变航向,一头对着商船的船身“粘”了过去。

“彭”的一声闷响,瞬间扼住了所有呼喊中的喉管,也扼住了梁自强大大张开的嘴巴。

梁自强目光投去,就见小木船上的两个渔民同时获得了飞翔之术,身体在白浪的上方展臂而飞。

下一秒,一头撞击在商船冷色调的船身,弹了一下,落入水中。

冷色调的船身多出两块鲜红,红得像是即将熄灭的灰烬。

与此同时,那条小木船像是被无形之手拨转了一下,翻转了过去,船底朝上,覆在海波之上开始往下沉。

片刻的死寂后,喊叫声再次在海面响了开来。梁自强这条船、海面另两条小渔船,全都对着那艘大商船疯狂大叫起来。

跌入水中那两个渔民是不用想了,人肯定是没了。看着不像是鲳旺村的,也不知是哪个村的渔民,这么爱抢彩头。这一抢,直接进入生命尽头。

“庆琈集团”那艘商船似乎开始减速,似乎是留意到了,试图停下来。

接下来这事将会怎么处置,梁自强没有继续关注下去了。

事发时都没能阻止住,事发后更改变不了什么,他还是接着忙自己的吧。

但坐在驾驶室中,他心脏还是一直在突突地跳,这事换谁都得震撼好一阵子。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那天荔枝在家里放反了调羹的事来。翻船的事是真的在眼前发生了,不是他,是别人的小木船……

当然他明白,这两样事八竿子打不到边。翻船的事纯属小木船的渔民自个贪心,他也只是巧合遇见而已。

一路开到了县城的渔港收购站,邓招财几个嘴没停过,还在纷纷议论小木船翻船的事。

“阿鹏你刚也看到了,瞭望对一条大船来说太重要了,像今天那种小木船突然抢跑的情况,还是要特别留意的!”

从驾驶室出来后梁自强就特地向朱天鹏强调。

“是要留意,”林立鸣道,“但像刚刚那种情况,瞭望起来也是盲区,还是小木船自己太争强好胜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可不是,依我说,庆琈集团的那艘大船也是平白倒了血霉,碰上这种事,估计他们多少得出点血。就看他们愿不愿赔钱了!”陆松道。

“我估计他们会赔的,庆琈集团平时不相干的善事都愿意做,这事落到他们头上了,肯定会给点钱给小木船那家人的!”邓招财因为上次在台风中跟庆琈集团也算简单地打了个交道,因而分析了起来。

梁自强也觉得,整件事对庆琈集团的大船来说,真是无妄之灾了。

他的钢船体量也不小,这件事对他来说最大教训,就是提醒了他瞭望者一定要有警惕心,在小船还没有靠近盲区时,就能够提前做出必要的判断和反应。

嘱咐大家都加倍留意后,便忙着从冷藏舱中往外一筐接一筐地搬鱼。

青鳞鱼、鹦嘴鱼,以及其他所有的常规鱼虾,梁自强全都在渔港这儿卖出了。

总的鱼获有八千多斤,其中鹦嘴鱼品相较好的两块每斤,鱼鳞脱落较多的只卖到一块七,整体上都不错,已经是青斑的价格了。

十几条鹦嘴鱼,加起来有一百斤多点,光是鹦嘴鱼卖到了两百出头。

八千多斤鱼获,扣完百分之三的税后,到手一千七百多块。

随后马上去了城区,赶往月海酒楼。

杜子腾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挑着鳘鱼过来卖。

其实他刚刚在县城渔港已经顺便问过一嘴了,收购站的人告诉他,如果真遇到有鳘鱼的话,在收购站能够卖到二块八左右。

这会儿,杜子腾细看了他的鳘鱼,开口道:

“米鱼确实是好东西,我估估,你这十来斤一条,鱼胶应当不大,也就两把重。这种的话,我给你每斤四块五!”

梁自强算了下,比起县城收购站的两块八,已经贵了一块七,自然没啥话好说了。

“对了,你瞅瞅这条,这可不只十来斤,得有二十好几斤的样子,价格是不是得高点?”

唯一最大的一条鱼,他还是指望卖得更贵点的。

“大的估计鱼胶也就二两左右,贵点也行,这个按五块收!”

大的比其他贵了五毛,就这么说定了。

过了秤,一大六小,七条鳘鱼,一共卖到了四百一十来块钱。

加上前头几千斤鱼获在县城的收入,这次总收获又一次突破了两千大关,有两千一百多了。

当然照旧得除去加油的六百来块,还得刨去工钱、伙食之类成本。

纯到手的,也有一千四百来块!

这次,朱天鹏、邓招财、陆松他们也都下了船,一起进了城里,打算用刚发的工钱去百货商店买些小东西。

五天,每个人的工钱也有二十五块了,朱天鹏则比他们稍稍更多点。

他们几个都是买了点吃方面的东西,有面条,有白糖。

梁自强照例采购了下次出海需要的大米、油盐,然后提出想看看电风扇。

营业员都认识他了,知道他一准身上又是拿不出票来,于是比较紧俏的牌子,像华生、双马、蝙蝠,全都不跟他提了,直接给他上来一个有点丑还不便宜的台式风扇。

褐色的底座、红的按键、黑的网罩,扇叶是绿的,中间塑料部分则是金黄。

每一种颜色本身都很鲜明,被拼在一起就是看得别扭,也不知什么脑回路生产出这样的款式。

一看按键旁边两个大号的字,“香菊”。

一股不科学的劲儿,梁自强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天下,没有谁的菊花可能是香的吧?

虽然已经9月,但南方这边却正热得厉害,就指望从“香菊”中源源散发出来的凉风了……

电风扇这种必需品,在这个年代却如同奢侈品。问了价,“香菊”电风扇135元一台。

电器普遍昂贵,是这个年代的特点之一了。

“就买两台香菊电风扇吧!”梁自强决定了。

既然要买,父母房间也该同时买一台吹着,平时看自己娘还挺怕热的,一直拿个蒲扇摇来摇去也不大顶用。

两台一起是270,付钱准备走人。

想不到的是,邓招财平时老说钱不够花,这会一看梁自强买风扇,一拍脑门,当即决定也买一台。

说是他娘平时闷在床上,身上都长了一层痱子了,有台风扇吹吹应该能舒服不少。

这家伙身上也没带多少钱,梁自强先借给他,一起买了。

买完东西很快开船返回了村里,一到家,果然自己又成批判对象了。

“这都夏天过完了,你买这种费钱的玩意回来干啥?!”虽然不是自己的钱,可梁母看着就是肉痛。

“妈,秋老虎又热又闷难熬得很,现在买正好!”

“那就你们那屋买一台就行,你给我买个啥劲?我有蒲扇,夜里摇一摇比什么都强,几十年不都这么摇过来的?”

梁自强才不管,二话不说接通了上次那只黑色插板。风算不上多强劲,但跟蒲扇那绝对不在一个量级。

只见荔枝第一个蹿近前来,就差抱着电风扇吹了,整个人在风中衣袂飘飘,如同下凡,一边落入凡间一边还念念有词,狂呼舒服。

梁母一开始还碎碎念地嘀咕不停,不一会,额头上的汗珠就肉眼可见地减少了,到后头几乎就没啥汗了。

至此,她终于收口不做声了。

自己媳妇享受风扇的方式是最特别的。她怀里抱着小景程,不敢让程程直接对着风扇吹,于是便坐在凳子上,背对着风扇吹。这样既能吹着风,又能用身体遮挡住梁景程。

媳妇已经享受过了洗衣机带来的便利,所以这次吸取教训,倒是没有盲目加入梁母对梁自强的讨伐,以免出现讨伐完了之后瞬间“真香”的事情发生。

遗憾的是,这种台式风扇不仅不便宜,功能还特别单一、原始,就连摇头的功能都不具备。

为了都能吹着风,家里几个人便按照远近不同距离,在电风扇的正面方向坐成了一道纵队,如同大雁在天空排成一字,蔚为壮观。

正组团感受着风扇带来的福利,忽听到有人在屋外叫唤,随即便见一个有点胖的身躯登门而入。

“这就都吹上了?”邓招财也被屋里的阵势震慑了一下,“你们家吹得可真整齐,我家里就吹不出这种气势来!”

梁自强白了一眼。废话,你家就只有你娘跟你两个,怎么也排不出个“一字阵”出来吧?

“你家也买了呀?”梁母闻言,当即接话问道。

“对呀,也今天刚买,还是强哥替我垫付的,这不,我过来还钱来了!”

邓招财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来十几张大团结,把买风扇的钱拿给了梁自强。

梁母连连点头,面色安逸:

“早该买了!你娘闷在床上得多热?秋老虎最难熬,有这东西吹着比蒲扇强了十倍不止,你这风扇真是买对了!”

一时间,听得梁自强跟陈香贝全都当场傻眼。

十分钟前,娘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眼见梁自强家这台电风扇面前人员过于拥堵,邓招财也没久呆,聊了几句闲话,便立即回家,享受自家空旷的风扇去了。

晚上睡觉,梁自强把自己睡房中那台电风扇也开了起来。

他们俩睡外沿,儿子放在最里面靠墙位置,这样就不那么担心儿子着凉了。

前些天在家时,他向媳妇发出爱的信号,媳妇还说热,因为怕出汗而对某些事情有所懈怠。

现在好了,屋子隔音效果简直业界良心,闷热的问题也解决了。

这要是不趁机干点啥,简直就愧对天时地利了。

媳妇难得穿这么清凉,短衣短裤,露出来的胳膊跟腿,如同脆生生的莲藕。

短裤没有任何复杂的式样,就是碎花布而已,包在她身上却格外的惹眼。

不记得后世是在一个什么电视片里看到一句话:重要的不是衣裤,是看穿在谁身上。

这个年纪的陈香贝,再俗气常见的一块布片,到了她身上也能点石成金。

清清凉凉的媳妇搂在怀里,搂着搂着,经他亲手点拨,身上就变得更清凉了。

有了电风扇,这一晚他俩仿佛又回到了刮起大台风的那个夜晚,在风声中翻卷。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两人一个不注意,忽然感觉身体压到了一个什么软乎乎的团子,紧接着,便是憋屈万状的一声大哭,怒响了起来。

恩爱是没错,但是一不小心,压到了偏居一隅的小景程,这就有点罪过了。

其实才刚一压到,两人便如同触电般紧张地收住了动作,连忙往一旁挪移。但小景程不是省油的灯呐,被惊醒后哪肯就此息事宁人?撕心裂肺对着他俩嚎哭了老半天。

梁自强对着哭叫的奶娃子,心里头那个苦啊!跟哑巴吃了黄连似的。

还能不能一帆风顺地办点儿事了……

就算睿智如他,筑起了厚厚的隔音墙,万事俱备,一到晚上事情依然是那么的坎坷!

陈香贝生怕儿子越闹越大声,几乎使出全身解数,抱着轻轻摇,还给他哼唱,具备的不具备的才艺全用上了。

主要是哭声闹大了万一真被门外的公婆听到,明天一问起来昨晚程程干啥哭了,她都不知要怎么回答。

被两人不小心给压哭了……

这是能说得出嘴的吗?

好不容易总算把梁景程给重新哄睡着了。梁自强痛定思痛,当即建议道:

“媳妇你看现在儿子再过些日子也快三个月了,我看他也不用跟咱俩挤一张床了,可以睡摇篮啊!”

陈香贝犹豫了:“不好吧?他还这么小,一个人睡摇篮会不会害怕?另外他随时要奶吃,放摇篮也不方便啊!”

“三个月差不多可以开始自己睡摇篮了。要奶吃他会哭的,听到声音把他从摇篮抱出来喂就好了,也没啥不方便的!”梁自强坚持道,并且亲自动手把熟睡中的梁景程从床上抱走,放进一旁的摇篮中。

“你这人,怎么这样!就会顾自己享受……”陈香贝眼神都是心疼的。

梁自强发现把小家伙抱去摇篮后,床顿时就空旷起来,完全可以大有作为。

这次彻底清除了后顾之忧,终于把没能尽兴的事情,尽兴了一番。

但是他低估了媳妇的执著。两人刚尽完兴,一歇息下来,她敏捷地起了床,重新又把小肉团从摇篮中抱了出来,放回到了床上最靠里的位置。

梁自强想了想,这样似乎也不错。

以后两人每次进行互动前,临时把娃子抱到摇篮中寄居一下。等到事毕,再抱回床上就好了,也免得碍事。

从此,幼不更事的梁景程,注定要在爸妈的房间里来回漂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