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接连几天的出海实在太累,梁自强回家后,第二天并没有马上去银行,而是先彻底放松地好好休息了一整天。
到了第三天,趁着梁景程还在熟睡,跟母亲打好了招呼,请母亲帮着喂辅食,自己便与媳妇揣上身份证,带上钱去城里。
这趟出海连香妃鱼一起总收入一万五千多,除去油费工费还能存一万四。
另外,上次卖掉养殖的全部明虾,也到手了一万一千来块,这钱当时没存,还在家里箱子中锁着。
这次也一起带上,等于说这趟能够去银行存两万五千。
依然开的是莲纹木船,没有停在浅锣湾,而是找到一处距离滨舟区更近的岸边,停下后去到工行的滨舟区支行。
考虑到部分计划很可能三个月左右之后就得陆续推进,所以这次的两万五没存一年半年,而是存的三个月定期,利率也相对要低一点。
两万五全都是存在陈香贝的名下。
从银行回来后,刚好看到不远的地方有农副产品供销市场,夫妻俩一起买了些平时要吃的东西。
陈香贝依然不愿在城里多逛,生怕儿子在家饿着。
“他现在都已经愿意喝米糊、肉粥,再过阵子慢慢都可以断奶了。要不然你这哪儿都去不了,出来办个事还放不下心来!”
梁自强想到每次跟媳妇来城里,都是来去匆匆,不由提出道。
不料媳妇一听大不赞同:“才九个多月说断掉就断掉?你可真狠心,怎么着也得吃满一年再断奶吧?”
这事自然还得是媳妇说了算,她坚持一年就等满一年再说吧。
毫不意外,一回到家,梁景程又在哭着四处找她。梁自强见状也有些无奈,感觉儿子从小抱在陈香贝手里长大,对娘有点太依赖了。以后戒起奶来,估计会有点不太容易。
晚饭后,两人拿出一个小本子来,用蓝色圆珠笔把今天新存的两万五给记上。这个特意买回的小本子,相当于是他们的记账本。
所有的存单一张一张放在小铝盒子里,同时也都记录在本子上。
算下来,他们现在两家银行所有的存单加起来,已经存下了整整十六万!
另外,箱子里还有好几千的现钞,是备在那儿很可能最近就要动用的。
可以说,此前无论浅海、深海各种捕鱼的方式加起来,都不如最近短短几个月在越冬渔场那一个地方的收入。否则,梁自强自己都很难想象,收入能够火箭般地加速起来。
两人整理着存单,身后则是一阵喔喔啊啊,小景程正沉迷于自说自话,无人能懂。
忽然,“喔啊”声中,夹杂着一声“嘛嘛”。虽然稚嫩又含混,但依稀却能听出,跟平时的喔啊声明显不同。
两人拿着账本和存单的手都顿了一顿,陈香贝反应尤其大,整个人激灵了一下。
“儿子在叫人吗?他会叫我了?!”
“好像是在叫妈,有那么几分像!”
满脸不敢相信地回过头去,满以为儿子会是在抬头对着他们叫喊。结果却见小家伙一伸一缩,自己趴在床上爬行着,爬得五体投地,跟只小龟一样的。
头倒是抬起来的,但脸却是对着床头方向,眼睛也并没有在看陈香贝,而是在看枕头。
“确实是叫妈了,管枕头叫妈呢,这小子!”梁自强哈哈笑起来。
应该纯属无意识吧。小家伙最近可能是急着想开口模仿别人说话,于是变得有些话唠,叽哩哇啦一个人能唠上半天的“婴语”,然后一不小心,就发出“嘛嘛”这样的音节来了。
但是要等到他真正明白“妈妈”这词儿的含义,有意识地对着自己娘叫妈,那估计还得两个来月。
见此情形,陈香贝有点失望,但还是放下账本,欢喜地去抱儿子。
爬得正欢的小程程被搂起来后,双脚站在了床上。陈香贝试着松了松手,发现他居然站了有两三秒的样子,才向一旁歪倒下去。
“能站这么久了!”她再次又惊喜起来。
程程现在主要的健身方式还是以四肢爬行为主,此前也偶尔能够站立一下,但差不多也就来个秒站,不扶的话立马就倒。现在能够站两三秒,梁自强也挺惊喜的。
他也抱过儿子夸了两句,但丝毫没打算继续让儿子继续试站。毕竟才九个多月,腿骨还没长好,急着让他久站反而不好。
接下来的一天是个大晴天,日头很晒,气温也都跟着升高了。还好今天是继续休整,这种开始升温的日子,梁自强是不敢去越冬渔场的。
虽距离炎炎夏日的到来还早得很,但那片越冬地本就特殊,比其他海域要温暖。升温的日子里会不会开始出现破坏性的气象,这个他没谱,也不敢去赌。
喊上父亲与大哥,决定一起再去村东的虾塘走走,看看撒了石灰之后的塘底,现在晒得怎么样了。
围着那几口塘走了一圈,三人又去到废弃盐田。这次只捞了小半桶的丰年虫,比平时要少太多了。
虾塘虽然清空了,但隔离开来的那小片亲虾池中,还有他们特意留着的小部分明虾,是当亲虾养着的,可以一直养到七月孵出虾苗来。
往亲虾池中投喂了丰年虫和花生麸,忙了一会感觉身上有点太暖和,父子仨都把最外面的那件外罩脱了下来,放在一边。
梁父不放过片刻抽烟的机会。碌竹筒都放在桶里带来了,这会儿点上又抽了两口。
梁自强直起腰,一眼望见有道人影,正从村里方向,往村东这边走来。
那人双手背在身后,走路有股气势,正是钟永瑞。
“得福啊,你这烟瘾怎么比我都大,听说抽太多了也不好的!”
一走近后,钟永瑞居然还劝起吞云吐雾的梁父来。
“我还好,也不像老旺他那样,抽得一天到晚咳个不停!”梁父颇有些引以为傲的样子,然后问钟永瑞,“你特意来找我的?”
“主要是找阿强,”钟永瑞指了指梁自强,“刚去你们家,听到你们来这了。也正好,我找你们也是来说虾塘的事!”
“瑞叔你现在说,我听着呐!”梁自强接话道。
前些日子他就去过钟明的家里,就是想跟钟永瑞说扩大承包的事。不料当时钟永瑞没在家,再后来梁自强又忙着出海去了,那事就搁置了几天。
现在既然钟永瑞找上门来聊虾塘的事,梁自强反而不打算主动提承包的事了,先听听钟永瑞的话锋再说。
“你几天前是不是去我家找我了?”钟永瑞开口道,“那天我正好被叫去镇里头开会了。”
顿了顿,钟永瑞随之而来的那句话,却令得梁自强一下便把耳朵悄然竖了一竖。
钟永瑞告诉道:
“镇里特地打电话来村里催我去开会,主要就一件大事。
现在海鲜的路子搞宽了,外销旺得很,能够为出口创汇做出不小的贡献呐!光靠大海里捕捞的量就有些紧巴了,得两条腿一起跑,上面决心要加大鼓励海鲜养殖!
凡是有技术、有能力的,都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有这事?”梁自强心跳快了两拍,面上却平静,装作对这些动向不太了解的样子。
“最大的支持是多大,都有哪些支持?”梁自强问道。
他志不在养殖,但是养殖却将是他接下来,深海计划的一个重要跳板与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