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账……”鸢尾月双手快速结印，“用孩子作为威胁——也算是强者所为么！？”
水遁·水龙弹之术！
这一个术雪戈在不少雾隐的忍者手上见过了，但是鸢尾月用出来的规模却格外大，而且结印速度也快的出奇。
但半藏也不含糊。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压迫感后，他也同时结印，用出的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水龙弹之术。
两头水龙咬在一起，撞得不分上下，水浪四溅开来。
黑气蔓延，趁着这个机会，雪戈进入了过载。
半藏那句话一说出来，跑是没法跑了，雪戈也没法说服自己撇下鸢尾月不管。那就试着靠速度缠住对方吧……
雪戈的身体凭空消失。靠着瞬身踏空的机动性，雪戈来到了半藏头顶，先是一发苦无试探性地朝下方捅去。
“乓！”半藏的镰刀像是自己长了眼睛一样瞬间劈飞雪戈的苦无，气势不减地斩向雪戈。
早有准备的雪戈接着踏空瞬身到了二十多米开外的树梢上。然而还没等他站稳，一道飞天斩击便破开了他的胸腹。
“！”
雪戈坠向地面，瞪大眼睛看向斩击飞来的方向。
大失败……
半藏正死死盯着他，看不出面罩之下的表情。
由于实力的关系，雪戈的速度虽然很快，但一直以来视力都不怎么跟得上自身的移动。不过因为上忍基本也跟不上自己的速度，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雪戈都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这個缺陷。
但现在……面对半藏，这就带来了一个致命的危险。
他自己的反应跟不上移动，但半藏——能看清，甚至能追上！
一击重创了雪戈，半藏正准备再接再厉，挥着镰刀追上去多砍几刀，鸢尾月就急匆匆地拦在了半藏面前。
“果然，那小鬼对你而言很重要啊。”半藏声音低沉，“怎么，他是你的弟弟？还是你的学生？”
“……”
鸢尾月压低身体，并没有回答半藏，而是盯着半藏喊道：“雪戈仔，别听半藏的，赶紧跑。姑奶奶可没那么容易死，直接跑，你自己走走得掉！”
“……”
被半藏一刀从树上砍下来的雪戈刚捂着胸腹部的伤口站起身便听见了鸢尾月的声音。
然而半藏的声音接踵而至：“我知道了，他是你的学生啊。好吧，那边的小鬼，丢下你的老师逃走吧。”
“头也不回地逃吧，怀着怨恨和后悔逃跑吧，然后这辈子也不要再回来，永远记住你老师的死相吧！”
“——闭嘴！”
鸢尾月猛地突进一击试图打断半藏的话，却被半藏用镰刀刀柄拍开。
她不依不饶地粘着半藏快速进攻，却始终打不开舞成圆盘似的镰刀的防守。而两人缠斗在一起，雪戈看得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两人的站位，更不敢贸然使用忍术进攻。
终于，已经打得有些乱了架势的鸢尾月被半藏找准了空隙，狠狠在肋间用镰刀刀柄重击了一下。
“喀——”
骨骼破碎的声音。
半藏的气力大得惊人，鸢尾月被猛地砸出去十来米远。
“咳！”鸢尾月咳出一口血来。
“你也是个软弱的家伙。”半藏看着鸢尾月冷哼道，“明明全力以赴也不是我的对手，居然还要遮遮掩掩地收敛手段，到这种时候了都想要藏着掖着。你在害怕什么？你对于自己身体的抗拒又算什么？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正连忙站起来的鸢尾月瞳孔一缩。
半藏接着诘问道：“本就已经不是我的对手，还要保护尚未成长起来的学生，让自己本来就已经破绽百出的战斗姿态平添了一个最大的弱点。何其愚蠢的忍者。”
“一个弱小之人，还要抗拒自己的力量，这样的人哪来和我抗衡的勇气？”
“……”
半藏的这些话，鸢尾月没办法反驳。
技不如人，不外如是。实力比不上半藏，现在连气势都完全被压了过去。
……没有胜算。
“雪戈仔……”
鸢尾月的声音头一次如此低沉，但毫不动摇：“跑——直接跑！听！话！”
“呵。”
半藏似乎是感到无趣一摇头，双手结印：“真是扫兴的家伙，你那无聊的生命就到此为止吧。”
“水遁·水冲波！”
地面上迅速如龙卷风般快速旋转上升大片水浪，连带着将周围的雨水都吸卷进来，瞬间膨胀出几十米的高度。紧接着，水龙卷犹如瀑布一般飞流直下，将一条大河直直砸向鸢尾月。
浩大的声势之下，鸢尾月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被砸中，绝对会直接给碾碎。
水遁一旦形成规模，破坏性丝毫不亚于其他几种遁术。而半藏是水遁的佼佼者，在这方面的造诣甚至不逊于历代水影。
水冲波是可以被长时间操控的水遁忍术，要躲开太难。她不是没能力挡下这一招，但只靠她自己的血肉之躯是做不到的。
我……
鸢尾月犹豫了。
忽然，她听见一阵狂风呼啸。一片几乎肉眼可见的青色掠过上空，笔直撞上了砸落的大河。
“这是……”
风遁·大突破……
鸢尾月忽然心头一阵火起，转身吼道：“姑奶奶不是都叫你快跑吗！？”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雪戈正用义肢捂着伤口，另一只手结印。他口中狂风阵阵，勉强延缓着水冲波的降临。
维持着大突破，雪戈说不出话来。但听见了鸢尾月的声音，他还是转过目光看向她。
意思很明确——
‘我拒绝！’
不管从哪个角度，他都不会抛下鸢尾月独自逃离。
这可能也很自私吧。
“蠢货……”
“呼！”
也许是感觉到了雪戈的倔强，半藏双眼一眯，控制着水冲波转移了方向。
大突破失去了目标立刻散开，天上流动的大河绕了个圈后朝着雪戈当头砸了下来。
鸢尾月脸色一变：“躲开！”
“……”
雪戈抿了抿嘴。
他看出了鸢尾月在犹豫，也猜出来了自己的老师在犹豫什么。
多年来鸢尾月从来没有泄露过自己来自辉夜一族的秘密。这是她可能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去揭的底牌。
所以——
“辉夜……”
风与水的咆哮声中，鸢尾月似乎模模糊糊地听见了什么。
她看向雪戈的独眼，感受到了来自雪戈无条件信任的目光。
大河从天而降，进入了她的视野中，似乎下一秒就会砸落在雪戈头顶。一身黑气的雪戈也许能躲开，也许躲不开。豁开胸腹的伤口顺着布料滴血，让她难以确定。
但围巾下的狼牙在闪闪发亮。
地面上在劲风中摇曳的高草仿佛变成了火焰，飘飞的雨丝也化作模糊视野的烟雾。
鸢尾月想起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在犹豫，害怕自己的身世招来的麻烦会比死还难受。自己也许会被赶出木叶，毕竟木叶要考虑和雾隐之间的关系；也许会被切片研究，她不想流浪就必然要作出妥协；也许会被朋友们疏离，辉夜一族在两次忍界大战中杀人无数。
现在，她也清楚地知道……
她应该做的决定。
“轰！——”
半藏双手扣紧，水冲波迎面贯入雪戈所站立的地面。
水流带来的冲击力就算因为角度关系没有全数砸入地中，依旧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土壤翻裂，周围的树木纷纷倒地，涛涛大河气势不减地又冲出去了数百米。
浩浩荡荡的震动维持了十几秒钟，水冲波才终于结束。
半藏松开扣紧的手，看着眼前震碎的水浪形成的大片浓雾，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拖着镰刀朝雾中走去。
但刚刚走出几步，半藏就停了下来。
雾气渐渐散去。看着雾中显现出来的景象，半藏也愣住了。
薄薄的白色骨片形成的大盾立在鸢尾月面前，上面布满了裂痕。
对雪戈而言，就在刚才水冲波直抵他面前时，鸢尾月的身影拦在了他面前。下一刻，一面骨盾张开，以难以想象的强度硬生生挡住了水遁的冲击。
一声脆响后，骨盾崩坏，露出了背后单手虚扶的鸢尾月。
“喀拉，喀拉……”
仿佛岩石碎裂的声音在风停雨止的时候变得尤为清晰。
下一刻，鸢尾月脸上的面具碎了。
飘飘白发下，露出了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如冬日冰雪。
鸢尾月就这样和半藏对视着。
“……尸骨脉……辉夜一族？”
半藏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之前没听说过木叶有这么个体术狠人了。
这家伙……是被招揽的雾隐村叛忍，而且是有血继限界的叛忍啊！
难道说这才是团藏要杀人灭口的原因……死无对证？
没有理会吃惊的半藏，鸢尾月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背后的雪戈。
雪戈看到鸢尾月冰蓝色的瞳孔时也愣住了。
——何其美丽。
这双眼睛，这副面容，完全没办法和鸢尾月那种暴躁直爽的脾气联系起来。
“怎么愣住了？”
鸢尾月忽然一挑眉：“怎么，被姑奶奶给迷住了？”
“……”
很好，这一开口就完全破坏了刚才那种冰雪美人的气质。
雪戈的表情也一下恢复了正常，甚至有些无奈。
“老师……”他认真说道，“谢谢。”
“这些话还是等回去再说吧~”鸢尾月咧嘴一笑，“至于现在，雪戈仔，打起精神来。劝你跑，你也不听，既然如此——就豁出命，给姑奶奶不择手段地打上一场。”
“做好觉悟了吧！？”
“——铮！”
回应她的是雪亮的拔刀声。
蓬勃汹涌的黑气扫过她的身体，传来一阵炙热的蒸汽感。
从始至终雪戈都保持着无比高昂的战意，而这股战意也在此时传递到了她身上。
现在这个局面，远远没到绝望的时候。不管是鸢尾月还是雪戈，两人都经历过更危险的境遇。
这次只不过恰好是两人一起第一次面对难以战胜的强敌罢了。
看着神色冷冽、坚毅的雪戈，鸢尾月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神色。
随后她便回头看向半藏，笑容兴奋而嗜血。
“——抱歉啊，‘半神’大人，刚才咱的表现的确是丢人现眼。”
“一场战斗下来，只是杀掉了一个束手束脚的对手，这样的结果不管对你还是对咱而言都很不爽不是吗？”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战意，半藏只是一怔，转瞬间就把刚才脑海中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
他猛地踏前一步，杀气肆虐地一甩镰刀：“当然！”
“居然在这种时候才说出这句话来，你这个老师当得可一点都不称职啊！”
“这可由不得你来评价……”
鸢尾月笑得相当猖狂，稍稍舔了一下唇边的血迹。
“一起上吧，雪戈仔，总不能老是咱俩挨打啊~”
“真正的战斗，从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