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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鼻涕到嘴再想舔,忒晚!

东直门北小街羊管胡同23号。

东厢房北户。

大家长张经兴盘腿坐在炕沿儿瞅着旱烟,搪瓷缸子搁在左边小炕桌上。

里面泡着张一元茶庄的高沫。

他不是喝不起上等级的茉莉花,也不是没有买卷烟的钱和票,纯粹是节俭。

现在煤局公私合营了。

他那点股子全抽了出来。

有钱。

但也心慌。

好几夜辗转反侧睡不着。

吭哧瘪肚的踌躇好几天,打算跟儿子儿媳妇旁敲侧击一番,让他们去找老二唐根生搭桥走走门路。

萃华楼入股他也没想,清楚自己不够格儿。

但他流窜在外的师兄弟,听说有个口子行厨搞得还行,也许能参个份子股。

结果好大儿用不着的时候见天眼皮子底下晃悠,用着他的时候,竟然接连两日没见着人影。

把老张头气的山羊胡子直撅忽。

难得一用别人的儿。

秦青撩开帘子从里间屋出来。

扫了一眼,便去门口柜子上拎了暖壶给公公添水。

“爸,妈跟东帆呢?”

“胡同口书摊呢吧,康来这两天吃住都在厂里,单位里那么多人,咋就逮着他一个人嚯嚯呢?啥时候值完班啊?”

“爸,瞧您这问的,我咋知道他厂子里的事儿呀,还是等他回了家,您亲自问他吧。”

秦青软软的回应,意思却是很顶。

“晚饭吧,今儿他要是还不回来就不等他了。吃了饭你去找一趟老二,让他回来一趟。”

秦青转身回往门口走,去放暖壶。

背过身的瞬间,嘴角不自禁的撇了撇。

她是个农村媳妇,可也明事理,懂人气儿。

公公爹做的事儿挺气人的,既然一边想着断干净,甩麻烦跟拉屎橛子似的。

遇着事有本事别回头再抢着吃呀。

倒是硬气一回不行吗?

就算缓和关系,也没有每次都把自己捅出去的道理。

自己跟唐根生之前是啥情况,现在是怎么回事,别说公公爹和婆婆,便是这大院街坊邻居,甚至一整个街道办,谁心里还没点数呢。

偏偏你一当大家长的,能厚着脸皮不怕戳。

“爸,这,我自己过去,不合适吧?”

“长嫂如母,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呀,竟瞎琢磨这些个有的没的。”

张经兴老眼一瞪,脖子一梗,山羊胡便又翘上两翘。

封建旧家长式的做派。

便是村里长大的秦青都忍得心累。

换了唐根生,片刻都忍不了。

真没法去喊人过来。

喊了来估计也谈不了事儿。

秦青想到了上次自己去找唐根生套话时的态度。

大概率连请都请不来。

“爸,要不喊他回家吃个晚上饭?你们爷仨好久都没凑一块喝酒了。”

从自己嫁进张家,就没见过爷仨一起喝过酒。

心平气和吃顿饭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萃华楼的大厨不干了,去了一等都不到的铁路当车厨。

之后说是分家,跟被赶出家门也没什么两样。

秦青又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垂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以为别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可张经兴却是盘腿坐在炕沿儿,秦青个头不矮……

小老头直喘粗气。

连个儿媳妇都指使不动了?

自己这才辞了三掌柜几日啊,在这个家竟然连这么点威信都没有了。

其实他压根没什么威信。

只是秦青一直躲在背后不言语,从没站到桌前来罢了。

这会儿纯粹是家里没人,秦青藏不住,被公公爹打直球避无可避。

“哼!他分家单过,不说买了酒菜回来孝敬老的,还要让我请他回来伺候酒?反了天了他!”

“爸,您先歇着,我去外面看看,外面天冷,我替换替换妈去……”

秦青放下暖壶,推门出了屋。

屋里又是咣咣当当的一通乱响。

大家长张经兴估计是把手边不怕摔的针线簸箩、木头垫手都丢下去了。

秦青边走边叹了口气。

自打公爹闲赋在家,脾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伺候了。

自己的男人又是个……

留自己一个人面对这对老人,日子就纯粹是一天接一天的熬着。

秦家庄的秦青再能吃苦再能干活,也是个赔钱货,注定是被当做置换的工具人售出罢了。

能够嫁到城里来,家里说起来也风光。

面子和里子都有了,还哪会管秦青在城里过的究竟是好还是坏。

甚至秦青野明白,自己属于一旦售出概不退换的那种。

秦家庄已经没有自己容身之地了。

她生死都没了根。

只得依附在张家。

以后天天面对脾气越来越古怪的公公爹。

看着话语很少却让秦青最心寒害怕的婆婆。

调皮捣蛋当儿子养的小叔子张东帆。

和一个明明对自己爱答不理却还同意娶自己当媳妇的丈夫张康来。

别人家究竟什么样,秦青也茫然了。

因为她不知道别人家是不是也如同他们家一样,都是装作表面和谐、恩爱,实则形同陌路。

北小街街巷有两个小人书摊。

一个在靠北中段,一个在南头,凹进去的一小块区域。

秦青先到了南边,直接就遇到了那娘俩。

婆婆康素萍脖子上系着一块米白色的羊毛围巾,在一群小孩子中很显眼。

秦青有点眼热。

她也很想要一件围巾,不用羊绒的,密口毛线织的都行。

但没有。

“妈,天太冷了,我在这儿吧,您回屋暖和暖和。”

“东帆看了有一会儿了,等他看完这本咱一起回去。”

秦青看了看里面。

有搭的简易的棚子,挡雪避雨,但毕竟是外面,也没个炉子,一点都不暖和。

孩子倒是不少。

一个挨着一个,里面都插不进去脚。

“你爸在家干什么呢?”

“炕头喝茶叶水抽烟呢。妈,爸说吃了饭让我去找根生回家来,我想着要不多炒个花生米,喊他过来吃个饭……”

“你爸那脾气,不听劝呐。老大今天还值班呢,哪天能换回来啊?”

秦青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既然这两口子都拿唐根生不当回事,她也就不再吱声了。

毕竟,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有前车之鉴,能避嫌就避嫌。

不过秦青只是嫁进张家的媳妇。

做不得主。

不管心里怎么想,安排给她的事情,该做还得硬着头皮去做。

李福才家的李二娃就是例子。

秦青哪敢闹腾。

二合面窝头也是草草塞了两口,便被‘赶了出来’。

去黑芝麻胡同找唐根生。

让他回东直门北小街老张家作报告。

呸,跟真欠他家似的。

再次来到黑芝麻胡同,一进前院,就瞧见西跨院的月亮门处多了两扇木门。

严丝合缝闭着。

秦青一怔,想了想,觉得这么一弄,岂不跟个独门独户小院子没啥区别了吗?

想到他不用跟爸妈合住,不用整天谨言慎行。

竟是有点羡慕。

来到门口,用力推了推。

里面插销插着呢。

“根生,根生在吗?根生……”

秦青扬声喊了两嗓子,又侧耳倾听。

隐隐看得到里面有光亮,显然屋里人还没睡。

虽然冬季的天黑的早,可也不至于这个点就休息吧?

秦青等了一小会儿,继续喊。

“根生,根生。”

还扣了两把门栓,发出‘啪、啪’的响声。

“哎,来啦,稍等一下。”

唐根生的声音响起。

刚才他就听到了的。

很无语。

这个点,竟然还有人来敲门。

晚饭的点都过了呀。

真是有点……扫兴呀。

松开林静的腰,让她爬过来,掉过头帮着洗漱一下,再去被窝藏起来。

既然是嫂子秦青的声音,想来不会让进里间屋。

甚至有可能连屋都不会进。

或许就是传个话吧。

可即便是这样,唐根生也不能衣衫不整的去开门。

这个时代对于风评,也是有考究的。

只是风评这种事嘛,从举孝廉开始便有记载。

既然自古有之,便能对应一句亘古不变的话——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大院一大爷那瑛宁被唐根生拿下了。

魏东来自觉亏欠唐根生。

唐根生在院子里,团结有爱,礼貌待人,知书达理,不温不怒。

虽然是加了一道隐私门,可也是因为孩童玩鞭炮有火灾风险的说辞。

一切向阳而生,根苗茁壮。

唐根生穿了上衣,拍了拍林静脸颊,退后两步。

捡起裤子,从贴身,再到秋裤,袜子,再到线裤和外罩裤,一层层穿上。

走出里间屋时,用标准的普通话喊了一声:关闭灯。

里间屋陷入了黑暗。

拔步床上,撅着屁股往被窝里钻的林静楞住。

光线遮蔽了她屁股蛋上的巴掌印,隐藏了她腰间两侧箍出来的虎口烙痕,却也暴露了她惊奇、意外和八卦的眸光。

没听到灯盒响声。

而且她笃定唐根生没有拉灯绳。

傍晚吃饭的时候,被刘家明一不小心扯断,还没来得及接上呢。

打算先把平整的床单打湿弄褶皱后再说的。

难道他还会些法术?

记得他是跑东北线的,那边有有大仙儿,莫不是他也偷偷修习了?

待会儿他回来,要好好问问。

唐根生小跑出屋,拉开院门,看到了嫂子秦青。

“嫂子,你怎么这么点儿过来啦?大哥呢?”

唐根生故意往后面和旁边看了两眼。

刘利昆彻夜不回家,张康来估计也差不多。

嫂子秦青莫不是被打发过来找人的?

真高看自己了呀。

凭什么就认为自己会收留张康来?

凭他截胡自己的媳妇,抢了原身全部的父爱?

“那个,能进屋再说吗?”

秦青抄着手,颠了两下脚。

黑天了,路上也越来越冷。

秦青的鞋子还是两年前做的棉鞋,已经不怎么保暖了。

从东直门北小街羊管胡同,到南锣鼓巷黑芝麻胡同,徒步走过来也耗不少功夫。

晚饭那两口二合面窝头,又能给她一个妇道人家补充多少能量。

早就冻透了。

唐根生还能怎么说?

侧身将嫂子秦青让进院子。

掀开棉帘子,礼让她进屋。

不得不说,秦青这个野蛮生长的农村姑娘长得是真高。

踩上台阶,撅起的发梢都能勾到唐根生的左鼻孔了。

“嫂子您坐,我给你泡个茶。”

唐根生拿了一个陶瓷茶杯,捏了点茶叶,倒了一杯茶拿给嫂子秦青。

这个点,没必要冲一壶茶,用茶杯更节省。

秦青双手接过来,捧在手上转着茶杯。

看来是真冻坏了,这个动作不是把玩茶杯,而是借热水透过杯壁用来暖手。

不转动的,会烫。

为了暖手也不会放下。

所以得不断的挪动。

“嫂子,是大哥那边有什么事儿吗?”

张康来能有什么事儿?

有事也得是先刘利昆有事才是。

这俩人的尿性,唐根生透了林静后,便彻底摸透了。

辣眼睛的糟烂玩意儿。

唐根生明知故问。

“根生,爸让你回去一趟,应该是有事商量。”

“商量事儿?”

唐根生脑门蹦出俩问号:“有什么事还能找我商量?分家不都是他一言堂嘛。”

秦青抿嘴垂眸,心道:“果然……话里听着都是气门芯那股劲儿。”

“应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投资门路吧。”

嫂子秦青主动逾越了一小步。

这话她本不该说的。

但是,谁让公公爹和婆婆非要逼着自己来丢人现眼呢?

就别怪自己胳膊肘不向着他们。

“哦?”

唐根生一怔,似笑非笑的看了嫂子秦青一眼。

“公爹前几日从铺子把股子赎回来了,这两日搁家里待着,脾气不太好,该是在琢磨要做点什么吧。”

“谢谢你。”

唐根生一本正经的道谢。

被嫂子秦青稍微一点拨,唐根生就明白了个中原委。

萃华楼张经兴不够格,他师父也占的不多,八成是瞄着四师哥那边呢。

心知肚明。

嫂子秦青抬眸看了一眼,微微垂额,抿了一下嘴。

唐根生疑惑。

她这表情,算是笑了一下吧?

也太隐晦了。

“那你还跟我过去吗?”

“我就不过去了。嫂子您回去跟他说,我这边没辙。萃华楼我搭不上关系,四师哥那个庄子,比他铺子还早一步公私合营呢。”

“哦。”

秦青点头:“我回去跟他们说一声。”

起身,欲走。

没两步,秦青又停住,转回身。

“那个,我想问你个事儿。”

态度和语气比刚才稍显踌躇,底气不足。

“嫂子您问。”

“你大哥的同事,就是你们院子的刘利昆,这两天在家吗?”

唐根生眯起了眼。

忍住扭头往里间屋看的冲动。

“我昨个儿才下工回来,倒是不太清楚,不过今天一直到晚上都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