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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心疼马甲线 三单元一拐弯

唐根生从京城饭店结束工作。

骑着二八大杠往回走。

姚炳易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他。

该吃吃,该喝喝。

轻而易举就按死一只对自己龇牙咧嘴的小泰迪,唐根生也没什么开心。

一切照旧。

二八大杠驶过宽街路口。

唐根生没有先回家。

他准备去一趟东直门北小街,看看嫂嫂秦青。

唐根生可是知道康素萍和张经兴这两口子心比较脏。

死过人的里屋他们自己不敢住,让秦青一个小姑娘去。

还美其名曰‘懒得搬’。

要是当初死人的是外间屋呢?

自己的女人自己心疼。

唐根生要过去看看秦青的精神状态。

并且,顺带说一说五叔安排工作的事情。

别再跟嫂子林静那边似的,迟到一步。

羊管胡同,东厢房。

唐根生到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吃过饭了。

午饭没有家里的顶梁柱,大多都是将就一下,不像一早一晚那般隆重。

唐根生进了院子,没遇到几个人。

掀开棉帘子进屋。

第一瞬间,唐根生便闻到了一股死气。

嗯,也不应该这么描述。

或许叫做‘老人气’比较妥帖些。

张经兴确实老了。

得了中风的病,一条命就算去了一半。

再加上病患导致的心气消弭。

一直寄予厚望的大儿子意外身亡。

老二的态度不要太梳理……

压垮小老头的,何止一根稻草。

外间屋很冷清。

炉子的火势不旺,跟炕上倚着被窝的张经兴情况比较类似。

风烛残年之感。

康素萍没在家,屋里也没听到张东帆的动静。

“啊……啊……喇喇?”

张经兴斜着眼努力往门口看,大着舌头在说话。

唐根生皱眉。

没听出张经兴说什么,但很显然是在跟自己打招呼。

象征性的‘嗯’了一声,点点头。

目光巡视了一周,迈步往里间屋门口走去,伸手直接推门。

唐根生和秦青没有什么避讳的。

当着外人面,唐根生或许还要矜持一下,遮掩遮掩。

可只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张经兴,唐根生懒得表演。

屋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迎上正伸手打算拽门出来的嫂嫂秦青。

刚刚可能在炕上躺着,听到动静才起身出屋。

发梢有点乱,眸子还有着睡意没有消散。

唐根生没有让开。

一步迈进,并且随手把屋门又重新带上。

把自己关进了屋内。

朝着站定的嫂嫂张开了怀抱。

秦青下意识咬下唇,迟疑不足半秒钟,就轻轻靠了过来。

唐根生只感觉有下巴顶在自己的肩头,腰被狠狠抱住。

并没有瞧见秦青嘴角露出的笑意。

当一个女孩子,闭上眸子,笑着投入男生的怀抱。

也就代表着她已经为他彻底敞开了心扉。

唐根生双手从秦青腰间往下滑。

秦青下意识踮起脚尖。

怕他拿捏的不舒服。

顶在唐根生肩头的下巴,成了担在肩上,也更舒服了。

这就叫‘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

一夜未见,分外想念。

虽然外间屋炕上还有个‘外人’。

但顶多算半个。

虽然现在不是在黑芝麻胡同24号院西跨院。

虽然现在不是晚上。

唐根生和秦青见面的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

先抱一抱。

抱过之后,再亲一亲。

倾其所有,触底缠绵。

外间屋小老头目眦欲裂,气的直哼哼。

他不在意秦青给不给张康来守寡。

他在意的,是老二的肆无忌惮。

他怎么敢?

他竟然敢?

老子还在外面呢。

他怎么能如此的不遮不掩。

大白天的不敲门就去了大儿媳妇屋……

张经兴侧着耳朵努力听。

可啥也听不见。

半个能用上劲儿的身子不断的动弹,拳头砸在褥子上,跟砸在棉花上并无二致。

没一点作用。

干涉不了屋内的任何行为。

直到里面的当事人,自己结束了会晤流程。

唐根生把双手从秦青裤子后腰抽出来。

换了另外一双脸颊捧起。

在嘟起的可可爱爱嘴唇上印了两下。

当做流程结束的句号。

秦青有微微喘息。

一夜不见,刮目相看。

嫂嫂难道昨夜偷偷总结了经验?

亲了二分多钟,愣是没有倒不过气来。

进步颇大。

唐根生喜欢嫂嫂秦青这种懂得复习,又明显会自动预习的好学生。

吧唧。

忍不住又奖励了她一下。

“你中午吃了吗?我去给你热饭。”

秦青将发梢挽到耳后,说道。

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张经兴心哀莫大于心死。

多年的积蓄被儿子拿走,自己因此患病中风失去了工作能力。

以后的日子不知如何是好。

康素萍也忧心忡忡。

一方面,不为人知的事情必须要搁置,不能再有任何动静。

也就没了切实可控的经济来源。

另一方面,家庭的打击已然如此,张家出了这档子事儿,不想站在风头浪尖也不可能。

聚光灯下显然更加危险。

生活品质自然肉眼可见的归于现实。

苦日子,康素萍不是不能过,但如果让她一直这么煎熬,她也受不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张家老两口从昨天开始,便有意识的准备消减生活开支。

午饭很潦草。

秦青多吃半个窝头都被康素萍赠了一枚慷慨的白眼。

秦青自己能忍。

不想让自己吃,自己就忍着不吃。

但绝不会省在唐根生身上。

那是自家男人。

有好的就不提供差的。

秦青遇着唐根生,公公爹的喜好也好,恶婆婆的计较也罢,统统抛之脑后。

“不用,我吃过了。你呢?中午吃的什么?”

“蒸的二合面窝头,还有咸菜。”

有一份炖白菜,那是公公爹的病号餐。

唐根生微微皱眉。

“怎么这么节省?”

住院费是自己掏的,最后出院自己没去,没花完的钱退回,也肯定被继母康素萍拿了。

这么艰苦,做给谁看呢?

唐根生并不知道家里没钱。

张康来拿走张经兴半辈子积蓄这档子事儿,康素萍怎么会跟别人说?

便是秦青亲眼目睹了公爹张经兴摔倒。

也只是猜测丢钱。

而不是丢了所有的钱。

正常人谁会想得到呢。

“我帮你找了个帮宾馆洗床单被罩的工作,以后去蓑衣胡同那边上工……”

唐根生摸了摸秦青的脸颊。

中午饭吃这么差,哪有营养可言。

怪心疼的。

马甲线可千万别饿没喽。

……

高德军一早就去了菜市场。

蔬菜肯定是不用想。

但早一波的新鲜猪肉,运气好能买到三指膘的大肉片子。

想到昨个儿瞧见师父干瘦干瘦的身板儿,高德军就很心疼。

倒不是师父缺衣少食。

他级别比高德军要高的多,福利待遇也好。

只是师父自己主动背起的责任太多,再多的钱也顾不过来那么多战友留下的家庭。

心里念叨着,高德军又顺路买了两份熟食。

路过一个军人服务社,又自掏腰包买了两瓶酒,打了三两油。

没凑够票,不然就打半斤了。

公安部门也都是军人转业,搞物资配额的渠道,还是有一些的。

老京城东单附近的俗谚有三坑四庙南衣袍之说。

高德军师父郑成发家,便住在三坑中的象鼻子中坑春雨小学隔壁,接近南边胡同口。

春雨小学原来是清朝正白旗官家学堂,已经有百年历史了。

高德军来到小院门口。

锁车,拎兜,进了院子。

“师父,您在家呢?”

高德军意外看到了正挽着袖子在大盆里就着搓衣板忙活的师父。

昨个儿才发现阎大成的尸体,案子怎么也不可能当晚就告破吧?

案子在手,以师父的脾性和工作性质,停休、连轴转才正常。

别说就一晚上,真忙起来,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不着家也是常态。

往常有案子的时候,师父他们都是住集体宿舍。

难得回来一次。

“回来换身衣裳,晚上还得继续拐弯。”

郑成发头也不抬,一边洗外罩衣,一边回应。

所谓‘拐弯’,是公安机关排班的行内话。

指的是晚上10点到半夜。

这年头的公安机关工作时间其实很固定。

排的都是四个班‘连轴转’。

所谓四个班,便是‘三个单元一拐弯’。

上午、下午各一个单元,晚饭后到10点一个单元,10点后继续工作,拐弯,是指要熬夜。

从今天到明天凌晨,称作‘拐弯’。

高德军觉得,师父昨个儿让自己过来看的,不一定便是师娘。

或许他这趟回来,也是专程等自己呢。

莫名有点期待了呢。

高德军可是知道师父能力的。

兴许这案子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其中。

师父不方便跟太多人讲,所以秘密把自己叫回来……

嗯,高德军是一个很容易多想、细想的脑补达人。

在脑补钻牛角尖这一趴,他无敌了。

高德军把东西拿进屋交给师娘,然后从门后拎了个马扎,来到院子里陪着师父。

“说说昨天的案子吧。”

郑成发自然而然的开始了话题。

果不其然。

高德军心里嘀咕了一声,开始一点点讲解自己的推理和行动。

这是从很早很早起就有的习惯了。

师父会逐一分析自己的思路和推理方向,帮着简化、纠正,并且查遗补缺。

高德军很快便说到了三案并做一案。

“还不错,不过推理不够,只能说运气好,小杨家胡同的案子,除了时间,还有其他信息可以当做并案的理由。”

郑成发点点头,解析了一句,又示意高德军继续。

“……所以,我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某件能够关联他们的事情……”

高德军讲完自己截止到昨晚最后被‘赶走’前的所有内容,包括推论。

郑成发把衣服一头递给高德军,两人默契配合拧干。

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就这点好,说话不怕被偷听。

也就是郑成发接手了高德军经办的这起案件。

不然,涉及到案子内容,高德军也不会毫不避讳的随问随答。

别说是师父,亲爹也不行。

倒了大盆里最后的污水。

师徒二人进屋。

屋内,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三个盘子。

一盘子油炸花生米,两盘子切好的熟食。

“不错,还知道弄点我爱吃的猪肉头。”

“师父爱吃啥,我怎么能忘。”

高德军舔着脸硬说。

明明是他师娘最爱吃的呀。

买的时候压根没考虑师父这一茬儿。

当时都不以为他会在家。

“来,坐吧,咱先喝着,小四儿估计还得再一阵子才能过来。”

小四儿就是郑成发带的徒弟里排行第四的张勇。

昨个儿在屋外憋笑的那个。

“老四连轴了两个班吗?”

高德军诧异。

有必要这么拼吗?

拐弯加一个上午班?

“昨晚就追出城去了,这会儿还没来,估计是有漏网之鱼。”

高德军看着师父,没有接话茬。

他不太明白。

听师父话里意思是有行动,但这行动跟阎大成这案子有关?

如果没有,他问就是逾越。

如果有,他不问师父估计也会说。

“刚刚你不是说有个事情将三个案子连贯起来吗?”

郑成发看着高德军倒完酒,才是说起。

“南城有个赌档。阎大成、郭大撇子、刘利昆和张康来,都是那里的常客。”

在郑成发的了解和追问中,刘利昆和张康来是他们搜刮的目标。

而中间牵线搭桥的,便是阎大成。

郭大撇子在这里面,充当的是专业赌徒。

还是个看上张康来媳妇的赌徒。

这些,在昨晚赌档抓捕行动之前,便已经打探清楚了的。

“赌徒?”

高德军确实没有想到:“那小杨家胡同……?”

“据我推断,应该是赌档的东家,或者……上级。”

郑成发想了想,讲道:“这也是我的推论,等小四儿回来,或许就有答案了。”

高德军这次倒是不意外。

他昨天发现了阎大成兜里那个革皮本的纸张。

记录的那些名字,明显不是散兵游勇。

意思代表着什么,也不言而喻。

郑成发举杯,高德军也急忙举杯跟上。

喝一口酒,夹一口菜。

让油汪汪的卤味在口腔里充分展现其美味特色。

下一个话题,便从案件本身,来到了某个具体人物身上。

“作为张康来的弟弟,又是阎大成、刘利昆的邻居,你对唐根生这个人,有什么推理和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