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开始,那瑛宁带着唐根生来那五主任这边买异形拔步床,便很羡慕那主任的独门独院。
但实际上,那主任可不只有一个院儿。
而是拥有这一片的所有。
一共五个。
从1号院到5号院,都是私人宅院。
那五住的是5号院。
四号院在后面,租给了莲花宾馆。
一号院挨着南锣鼓巷主路,也早早租给了公家。
二号院子挂了某部的牌子,目前闲人免进。
还余下三号院空置。
只不过包括那五住的院子在内,归属权都不是他。
那主任也不过是个看家护院的老仆人而已。
这个事情只有少数人心里清楚,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那瑛宁之所以亲近那五,除了沾亲带故的关系,还觉得本族的五哥超级厉害,是根大粗腿。
不仅仅是因为五哥文化口的职务级别,还有他能在乱世之中守着一片‘家业’。
纵使换了新天地,也没有伤他分毫。
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唐根生回了家。
刚刚到院门口便遇着拎着一个捆绑的很严实的小包裹准备出门的魏家嫂子。
“我家那口子今晚值班,我给他送饭过去,省的晚上饿了没处吃。”
唐根生主动将二八大杠借给了魏家嫂子。
魏家嫂子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还在考虑要不要开口。
毕竟自行车现在可属于奢侈品大物件。
就跟几十年后一辆三十来万的私家车无异。
开口去借,人家如果不借,两家关系就尴尬。
如果借了,兴许心里也不痛快。
可大晚上的,魏家嫂子一来一回也要很长时间。
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唐根生就主动借车给自己。
“我院门不关,嫂子您回来直接推我院子,锁上车锁就行了。”
这时候的自行车都有一把锁。
圆弧形的,在车座子下面。停车后把薄片往下压。
就会有个弧形的圆柱从后轮胎车条之间穿过,禁锢后轮转动。
唐根生手里握着夏濛给他的礼盒,徒步回了家。
这个年代的四九城,冬天格外冷。
越是到了晚上,温度还会再次骤降。
一般这种夜幕降临的时候,各家各户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都搁家里猫着。
唐根生一路也没碰到人。
就是瞧见穿堂东的何爱平家,随着唐根生脚步声响起,关了灯。
巧合随处都在。
唐根生也不以为意。
回了屋。
炉火是闷着的,炉封犹在。
唐根生把炉封拉开,煤钩子勾着炉腰篦子拽了几下,用小铲子把腔体内的炉灰产出来。
炉火便肉眼可见的旺盛了起来。
刚刚经历了跟夏濛似亲密暧昧又像只是默契度高的闲聊场景。
要说唐根生能回到家倒头就睡,那纯属扯淡。
淡不淡的,反正挺精神。
还是为‘万元户计划’做贡献吧。
最后两个章节多一点,区区不足2万字。
唐根生给自己订了个小目标。
今晚睡觉前,把这本书‘干’出来。
来到里间屋。
唐根生把盒子摆在大板桌上。
打开。
竟然是男士套装。
蜷成螺旋状的腰带边缘有一抹暗绿色。
唐根生一眼就能看得出这是什么品牌。
他可太熟悉了。
不用展开就能知道横面绝对是绿红绿条纹织带。
源自马鞍下红配绿的马肚带。
53年申请了专利,全宇宙仅此一家。
腰扣的做工很精致,冷月色的金属是两个交叠在一起的G。
佛罗伦萨的老店?
米兰新店?
还是纽约刚开业的那家店?
唐根生想到了上一世去纽约的场景,心有所感,摇了摇头,感慨一声。
腰带旁边是一只手表。
拱形结构的水晶镜面,白色底盘。
有红蓝绿三色刻度分别代表着遥测计、测距刻度盘和时间。
教堂型指针是黑色边框,里面浅绿色填充。
唐根生猜测大概是夜光涂层,黑暗中会有荧光效果。
秒针是纤细的红。
表盘左边有60秒计时盘,右边有30分钟计时盘。
黑色皮表带,表带中间缝了一块略窄一些的灰色翻皮,上面同样绣着古琦的LOGO。
表盘上有一串英文:Felca。
唐根生有些诧异。
他穿越回来之前,手腕上戴的便是这一款计时码表的复刻版:
梅花男士传承系列94019S-ST-682腕表。
所以,唐根生对这款手表可谓知之甚深。
没想到夏濛送给自己的礼物,竟然是这块传奇手表。
这款腕表是1950年由梅花表的姊妹牌Felca所推出,品牌堪称传奇,在欧美和中东都声名远播。
手表搭配了由瑞士公司Landeron设计的Landeron148机芯,当时Landeron以生产最坚固的计时码表机芯闻名于世。
是偶然?
还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定数?
瞧吧。
只要女人生的漂亮。
男人总会将一些巧合往男女那点事儿上靠拢。
美其名曰:缘分。
当然了,女孩子也是一样。
当灰姑娘被白马王子拯救,必然会以身相许。
而当漂亮姑娘被善良的丑男所救,台词就会自动衍化为下辈子当牛做马来报答。
只不过……
唐根生诸般心思都没什么用武之地。
他并不知道的内容很多很多。
夏濛的探亲对象就是唐根生。
见面礼是出发前就准备好的。
礼物也是婆婆帮忙挑选的。
至于婆婆选的腰带和手表都是唐根生穿越前所佩戴……
夏濛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细思极恐。
第三件。
也是唐根生最近比较心心念的一件物件。
一个男人都稀罕的小玩意儿。
深色木条纹的长方块。
唐根生心中一动,手指有些颤抖,将其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zippo打火机。
外壳不是金属,而是黄花梨木雕刻。
一面右上角有Zippo的logo,整面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咆哮着的虎头。
另一面,是一面旗帜的标志,有两个既是字体又是数字夹杂其中:八一。
这一刻。
唐根生情难自已。
夏濛有问题。
有很大的问题。
他蹭的起身,有想要跑去蓑衣胡同找夏濛当面质问一番的冲动。
腰带是自己穿越前的穿搭品牌,腕表是自己穿越前所戴腕表复刻前的原版,打火机的外壳,更是跟自己穿越前用的一模一样。
一件或许是巧合。
两件或许也有一定的机缘。
但……
三件都吻合。
这就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
何况虎须都吻合‘六’这个数字,连位置都几乎照搬。
如果其中没有猫腻,那绝不可能。
因为这个图像,是唐根生那个富一代媳妇为他七周年结婚纪念日亲自找人设计的。
设计这款图片的设计师,是唐根生三娃的亲妈。
虎须是六根,第三根最长,第四根次之,都有着其独特的寓意。
这,这是要闹哪出?
夏濛。
你究竟是谁?
唐根生的‘万元户计划’夭折了。
他现在坐立难安。
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唐根生心思
乱糟糟。
被冷风一吹,醒过神来。
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连棉大衣都穿在身上了。
去?
还是不去?
唐根生回过头,看向自己的房间。
里间屋和外间屋的灯都已经熄灭。
自己刚才恍惚间,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
去吧。
唐根生咬咬牙,裹了裹大衣,迈步继续出了门。
黑芝麻胡同距离蓑衣胡同并不远。
唐根生顺着小胡同七拐八绕,便来到了那五那主任的院门口。
门早已插了门栓。
门缝紧紧的闭合。
叫门?
会不会……
万一是……?
该怎么办!
唐根生走上台阶,捏住门钹上的扁叶打算扣门。
四合院的敲门方式不是攥拳头哐哐砸门,那显得太业余了。
四合院用来扣门或者出门时拉拽关门的物件叫门钹。
门钹又叫门环,门簪,由铁或者铜所制,装饰在四合院大门左右各一个,程对称位置。
因为形似打击乐队中的‘钹’,故称为‘门钹’。
门钹,多是圆形或者六边形、八角形,中部隆起像半个球面,上有钮头圈子,吊一扁叶状配件,俗称‘扁叶’,也就是门环。
是唐根生捏住叩击之物。
那五院子的门钹是兽首形状。
兽面门钹又叫‘铺首’,兽面似狮非狮,似虎非虎,似龙非龙,也有人说是‘螺蛳’。
螺蛳粉的螺蛳。
唐根生眼神掠过兽面,突然猛地一惊。
随即整个人都清醒了。
忍不住后撤了两步,就在两个呼吸间,整个后背都像是被打湿了一样。
唐根生闭上眼睛,深深调整着呼吸。
十几个呼吸之后,唐根生再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他又看了看红漆大门。
在门钹上停留久了些。
随即转身,毫不犹豫的大踏步离去。
他此时身份是1955年的厨子。
已经有了三个女人。
刚刚扯了证,有了外籍非种花家血脉的妻子艾米诺娃。
一切都在默默有序的按心中所想在开展。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有任何意外发生的好。
唐根生身影消失在蓑衣胡同。
那五的5号院红漆大门的门钹上,被唐根生捏过的扁叶,无风自动,敲打在辅首之上。
像是有奇异的韵律。
其实,铺首的兽面形是龙生九子之一的‘椒图’。
相传椒图形似螺蚌,性格内敛,厌烦人生,故喜欢闭锁。
因此,世人将其装饰在门钹的位置并衔环,象征着坚固与安全。
《后汉书.礼仪志》记载:施门户,代以所尚为饰。商人水德,以螺首慎其闭塞,使如螺也。
唐根生匆匆回了黑芝麻胡同四合院前院西跨院。
压根没关注院里已经停了自己的二八大杠。
魏家嫂子回来了。
只是唐根生现在心不在此,甚至连院门都没关,径直进了屋。
转身插门。
没有开灯,也忘记了闷炉子。
一头钻进了里间屋拔步床。
脱衣上床,钻被窝。
像是被人到家脖子上似的,倒头就睡。
睡不着也硬睡。
睡的时候,唐根生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浑身时不时的颤抖。
面色煞白,像是低血糖了一般。
夜深人静。
房间里只有唐根生的喘息声。
很久很久。
喘息从急促逐渐平缓,再到不仔细甄别,就了无声息。
刚刚。
就在唐根生站在那五院门口,抬臂想要敲门的同一时间。
飞在大洋上空,盖着毛毯在浅睡的唐生月猛地睁眼。
下意识扭头,看向某个方向。
眼眸清澈冷厉,却又悄然有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
突然就有点心塞。
却又在瞬息之间变得有些畅快。
感觉很奇妙。
这已经是唐生月攻略这个世界的第二次心悸了。
相比较第一次,这回更加激烈,但持续时间却更短促。
半晌之后。
唐生月重新闭上双眸,气息平缓沉稳,像是又再次睡了过去。
唐生月闭眼假寐的那个时间段。
唐根生被看似铺首实则龙子椒图所惊醒,已然返身离去。
……
一夜好眠。
唐根生睁开眼。
肩膀有点微凉,温度明显比往常醒来时更加寒冷了几度。
他缩了缩身子,让下巴也躲进了被窝里。
下巴都冻着了,何况肩膀和脖子。
不一会儿,唐根生又犹豫着伸出手,把头枕旁边的秋衣秋裤拽进了被窝。
唐根生眼神有睡意还未消散,打了个哈欠,努力眨了眨眼。
昨晚跑去那五院子想要找夏濛‘质问’的心思,甚至那一段记忆,都像是不复存在了似的。
系统悄无声息扣掉了唐根生1000里程。
唐根生也并不知道,他昨日冲动买的十二生肖金镶玉吊坠的价格,经过汇率换算后,又被额外加了250块……
一起都在悄无声息的演化。
唐根生这个当事人却恍若未知。
不用恍若,他就是啥都不知道。
睡了一觉,立马活力满满。
唐根生将秋衣秋裤捂暖,就在被子里倒腾着穿上。
身上多了一层抗寒之皮,也狠了狠心,咬了咬牙,从暖暖的被窝禁锢中脱出身来。
接着,便是一如往常的忙碌。
点炉子。
舀一铁壶水,在炉子上烧着。
用暖壶里的水兑了瓮里的凉水开始洗漱。
倒脸盆脏水时,看到了自己的二八大杠。
等一切都弄完,唐根生拿了棉大衣,边穿棉大衣边往外走。
过穿堂,来到中院。
“一大爷,吃了嘛您呐。”
“吃了。根生,去找林静呀?”
“是啊,找静姐问点事儿。”
唐根生随口说着一眼就看破的谎言,掀开棉帘子,进了中院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