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枝淳看着站在红绿灯边的少女，等绿灯亮起后，他向山见茉季走去。
“山见学姐的感冒好了？”
她摇了摇头，“好了很多，但是还有些咳嗽。”
少女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可能是因为怕冷，又或者是想把它调整到更好看的位置。
“那学姐更得多注意休息了，最近天气这么冷，上次在体育馆的时候我就劝你早点回去的。”
或许是因为跟望月遥待久了，松枝淳不自觉地就开启了照顾小孩的模式。
山见茉季抿着嘴笑，她在咖啡馆的窗边见过几次眼前人的浮光掠影，但是今天才是第一次跟生活中的松枝淳接触。
吹奏部的合宿当然是不算在内的。
“我穿了三件的，还有围巾。”她把自己的针织开衫松到肩膀下，露出无袖的长裙和内搭的法式白色衬衫。
“而且我今天也不想出来的，妈妈有个聚会非要带上我，明明我说了要在家学习的。”学姐微微撅起嘴巴，表达自己对母亲大人的不满。
两人站在世田谷的十字路口，这里也是东京的老牌富人区，很多著名演员的住宅都在这边。
“学姐还是多注意身体比较好，毕竟现在感冒还没痊愈。”松枝淳暂时放过了她。
“能在这里遇见松枝同学还真是巧呢。”山见茉季知道他的家不在这边。
“我是来这边找兼职的，正在考虑午饭怎么解决。”
“兼职啊，有点好奇松枝同学工作的样子呢。”
少女并没有觉得两人之间隔着可悲的厚障壁，她知道自己的很多朋友都在打工，像她这样的反而是少数派。
“溏心蛋酱油饭团，税后280円，谢谢惠顾~”松枝淳现场营业了一遍，附赠标准的微笑。
清冷的十字路口响起一串少女的动听笑声，路过的行人心里的红灯都变成了绿色。
“我也要去吃午饭，松枝同学要和我一起吗？”
等到路口的青信号重新变成红色，山见茉季发出邀请，她紧了紧身上的深绿色开衫。
“山见学姐不是要去聚会吗？”松枝淳在路口环顾一圈，并没有找到看上去就让他有安全感的店铺。
“其实上午就在聚会了，阿姨们准备去吃午饭，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少女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学姐要去哪里？我不想吃太贵的东西。”松枝淳害怕自己可以躲过路边的钱包刺客，却躲不过眼前的她。
“放心好啦，跟我走吧。”山见茉季眨了眨眼。
“松枝同学有什么忌口吗？”
两人走在路上，山见茉季的步子不大，格子裙的裙摆轻轻摇晃，像是风吹过路边的枝叶。
松枝淳摇头，“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挑食。”
“那就好~”
少女带着他走到驹沢的居民区，拐进小巷里。
路边的墙上竖着白色的招牌，普普通通地写着“河童（かっぱ）”。
走进不大的店面里，山见茉季在最里面的木桌边坐下，松枝淳坐在她的对面。
没有任何点单的过程，站在半开放厨房里的中年男人很快端来了两碗牛肉杂煮和两小碟黄瓜。
“小茉又来了啊。”男人站在木桌边，对少女露出一个近乎于无的笑容，“小碗米饭？”
山见茉季乖乖点了点头，“叔叔好，还是小碗米饭。”
“你的这位朋友呢？”男人打量着松枝淳。
“松枝同学是男生，饭量会大一点吧？不过叔叔的店本来米饭就比一般的店多，我推荐中碗哦。”
山见茉季和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的男生，松枝淳在观察眼前的大碗杂煮，“我听山见学姐的。”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端来了一大一小两碗米饭。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上完菜后中年男人就跑去门外抽烟了。
“这家店是叔叔开的，他是我父亲的朋友。”山见茉季简单介绍了一句，就低下头吃饭了。
松枝淳也夹起了自己碗里的牛肉，他没有问为什么一家小餐馆的老板会是山见学姐父亲的朋友，也没有问这家店为什么不需要点单。
他咽下一口米饭，拿起水杯喝水。“好吃。”
“是吧？”少女骄傲地点了点头，“这里只卖牛肉杂煮和米饭，连酒水都不卖的哦。”
松枝淳竖起了拇指，门口抽烟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山见茉季吃得很慢，时不时咳嗽几声，松枝淳抬头看了她几眼，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抱歉。”她无奈地笑了笑，“我去旁边吃好了。”
“不是这个原因。”松枝淳摇头，放下碗筷，“我已经吃完了，学姐不用着急。”
准备起身的少女又坐了下来，松枝淳站在店门口跟中年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消失了。
“松枝同学走了吗？”山见茉季问门口的男人，他摇了摇头。
过了几分钟，松枝淳拿着一袋红糖回来了。
“松枝同学刚刚去哪了？”山见茉季投来好奇的目光，少女没看清他手上的东西。
“附近的便利店。”他走进厨房，把案板上的生姜切成片。
没化开的红糖和姜片漂浮在锅里，松枝淳拿筷子搅了搅，盖上锅盖等水煮沸。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红糖姜水，姑且对感冒咳嗽有点用。”
“给我煮的吗？”山见茉季有些惊讶。
“不然是给店长的？”松枝淳挑了挑眉，门外是一点猩红的火星，男人还在抽着烟。
“太麻烦你了。”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她继续低头吃饭，试图掩饰自己的笑意。
等山见茉季的杂煮吃完，松枝淳正好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姜水，也是小碗装的。
少女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浮现出带着暖意的嫣红。
等一碗红糖姜水喝完之后，山见茉季清了清嗓子，“喉咙都不痒了呢。”
“有效果就好。”松枝淳点头。
吃完饭自然是结账时间，松枝淳拿出手机准备付钱。
“这家店只收现金哦。”少女提醒他。
“杂煮750円，米饭150円。”男人走进店里，身上带着几缕烟味。
松枝淳摸了摸口袋，“我没带什么现金。”
“那就我先垫付吧，松枝同学在门口等我就行。”
中年男人望着松枝淳站在门口的背影，接过少女递来的纸币。
“这个男生还不错。”他小声说。
山见茉季先是愣了愣，然后露出笑容，“谢谢叔叔，我知道的。”
少女走到门口，重新戴上围巾，两人向大路走去。
“饭钱我已经转给学姐了。”
“松枝同学下午有安排吗？”山见茉季并不关心这900円，就算把这个数字扩大一千倍，她也不会有什么波动。
“三点半还有一场面试。”松枝淳在脑海里确认了一下时间。
“那么在三点半之前都是空闲的？”走到了开阔地带，风又大了起来，少女系紧了围巾。
他点了点头，走在前面的山见茉季转过身，“那松枝同学可以陪我逛一逛吗？”
从见面，吃饭到付钱，松枝淳都听从了少女的提议，之前他也曾好奇过，山见茉季有没有被拒绝的经历。
面前的少女，笑容像山茶花开放，脸上的红晕让人在寒风中也能感觉到暖意。
松枝淳看着她白色的围巾。
拥有这样的笑容，即使从没被人拒绝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