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真的不会梦见自己没体验过的东西吗?”
松枝淳坐在草坪上问身边的少女,芋川夏实思考得有些出神,呆呆地望着跑道上穿着体育服的学生们。
五月初的操场是嫩绿色,今天是黄金周后的开学第一天,或许是考虑到大家的惫懒情绪,学校特意安排了体测,不用上课的学生们脸上多了几分活力。
体测完的两人没有回教室,松枝淳是班长,要留在操场以防班里同学出现特殊情况,芋川夏实则是看到他坐在跑道边之后,自己凑过来的。
“应该是真的吧。”少女思索之后回答,“所谓梦是现实的延续嘛。”
芋川夏实身上是短款的体育服,黑色短裤包裹带着点肉感的大腿,拉链半开的外套下是被饱满胸部撑起的白色布料。天气热了起来,少女脸红红的,她抬起手臂,用纸巾擦掉额头上运动过后的汗珠。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男生转过头看向她。
“这是,那个,电影里说的......”少女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拿起脚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吞咽的动作让胸口起伏的山脉颤动起来,比地震更震撼人心。
“......在电影这种梦幻的东西里寻找现实的佐证,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松枝淳望着跑道远处,坂室建在协助老师进行体测,身为运动部成员的他没有机会像两人这样休息。
“哪有!”芋川夏实的声音变得认真了一些,她贴近松枝淳,“电影里的道理很多,不会因为说出它的人是否真实存在而改变哦!”
松枝淳看着爬到他面前的少女,平日里被藏起的白皙肌肤大片地裸露,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她的体温比正常人要高一点,松枝淳仿佛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缝隙被少女肉体的热力逐渐填满。
尖锐的口哨声突然响起,一排女生从两人身边跑过,冲向五十米的终点,芋川夏实似乎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回过了神,又坐回草地上。
“那个,我有点激动了,不好意思......”少女的脸变得更红了,她又喝了两口水,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只是聊天而已。”松枝淳用笑容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芋川可以放轻松一点,我不会笑话你或者怎样的。”
“嗯,我知道。”芋川夏实用力点了点头,她只是怕说错了什么话,降低自己在男生心中的好感度而已。
毕竟她的朋友可不多,愿意听她聊电影和拍照的更是只有松枝淳一个人,必须得好好珍惜才行。
“下一组——”坂室建浑厚的声音传来,提醒少女不要再继续沉默下去,芋川夏实的手指在草地上画着圈,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
“松枝黄金周是怎么过的?”
“我吗?”松枝淳开始回忆,“放假第一天去新宿御苑看了樱花。”
他又补充了一句,“本来想叫上你的,但是我们人挺多,我怕你会感觉不自在。”
“没关系,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了,还拍到了樱吹雪!”少女又兴奋起来,她下意识地想拿相机给他看照片,右手在胸口拍了两下,那里除了颤动的峰峦之外并没有任何东西。
“啊,今天体测,没有带相机......”她萎靡得像是灵魂都少了一半。
“没关系,你之后发给我看好了。”松枝淳安慰起少女。
“好吧......”芋川夏实点了点头,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女子八百米的队伍开跑了。
“除了赏樱还有做其他事吗?”少女紧抓着自己唯一的话题不放。
“嗯......还上了一天班。”
松枝淳又想起那天下班后的事,在望月家吃了晚饭之后,姑姑大人问了他一堆关于侄女的问题,像是要把自己缺席的日子一口气补回来。旁听的望月遥很快就不耐烦起来,为了阻止自己的黑历史继续暴露,少女很快就安排司机把他送回了公寓。
话说回来,湖边的墓碑不知道还在不在,之前去望月家的时候应该看一眼来着......
“松枝、松枝。”少女轻轻摇动他的身体,“你们班的人跑过来了。”
松枝淳抬起头,跑道上是二年六班的女生队伍,她们正要跑完八百米的第一圈,大多数女生都在呼哧呼哧喘着气。
穿着体育服的户松友花落在队伍后半部分,少女穿着短袖短裤,匀称修长的四肢美得很标准,就是有点缺乏力量感。
同样身着体育服的望月遥紧紧跟在户松友花的身后,不过少女的表情看上去要从容得多,她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松枝淳,微笑着向他挥手。
女生们跑到松枝淳眼前时,户松友花才看见跑道边站着的男生,她有些吃力地露出温柔笑容,松枝淳对她点了点头。
“还有一圈,坚持住啊。”
“嗯——”少女拖长的柔弱尾音有些疲惫,让人生出呵护的冲动。
户松友花跑了过去,望月遥却停在松枝淳的面前,不满地盯着他。
“望月也加油,体测还是更认真一点比较好哦。”
男生话音刚落,少女就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经过户松友花身边时,她放慢脚步说了几句话,才向着队伍前排跑去,短发少女的背影变得更无力了。
“这家伙......”松枝淳叹了口气,又坐回草坪上,“赏樱,上班,最后陪彩酱去买乐器,黄金周就这样结束了。”
少女们跑远之后,低头当鸵鸟的芋川夏实才继续开口,“买乐器?”
“她加了轻音部,想要当吉他主唱。”
宫村彩的原话是,“大家都有乐器,就我没有,这样不是很奇怪嘛!”
“吉他主唱......”芋川夏实重复了一遍,“听上去很帅气呢!”
“她们乐队连人都没齐呢,等到时候正式演出,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拍一拍,很多乐队都会拍纪录片或者MV吧。”
少女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她很快就把松枝淳无聊的黄金周抛在脑后,问起关于乐队的问题。
直到结束八百米的女生们离开跑道,经过草坪上两人的身旁,芋川夏实才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不过为时已晚。
望月遥走到松枝淳面前,她的身后是气喘吁吁的户松友花,身前是抱着膝盖不敢抬头的芋川夏实。
她意气风发地开口,宣示自己的主权。
“松枝,当初说好了,等我回学校要给我补课的,你可别忘了。”
放下沉重负担的少女,带着必胜的决心登上羽丘高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