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凶手是这样说的！”高茂很笃定地回了一句。
朱大队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
“二位兄弟，怎么称呼？”
高茂道：“我叫高茂，这是我同事，范九。”
“高老弟，这事儿……不太好办。”朱大队长说道，“都过去这么多年，那车当时直接就撞报废了，案子查结后，涉案物品已经按照相关流程进行了报废处理。现在只剩下卷宗还在档案室。”
“有卷宗也成！先看看吧。”高茂认真地说道。
朱大队长略微恍惚了一下，但立刻又认可了高茂的意见。
毕竟，该看还是得看。
找不到线索只能是能力问题，若是看都不看，那就是态度问题了。
当下朱大队长站起身来。
“你们先等等，我去找内勤拿案卷资料。”
“行！麻烦朱大队长了。”高茂给了个满含谢意的表情。
朱大队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片刻之后，他拿着一本牛皮纸包着的案卷材料走了进来，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察。
朱大队长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郑大队长，当时那案子是由他也参与了侦办。你们二位有什么疑问，也可以直接问他。”
介绍完，他又将手头上的资料往桌子上一放，道：“这是当时的案卷。”
郑队当即与高茂二人寒暄了几句，倒也挺热情。
毕竟，天下公安是一家嘛。
虽说单从个人情感上来讲，这事儿有点找茬的嫌疑，但从工作层面上来说，这是无可厚非的。
说完，郑队又道：“高老弟，你先看看案卷吧，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
高茂点了点头，坐下后便翻开了案卷。
案卷分为证据卷和文书卷。
后者高茂不关心，每个案子的程序都差不多，他又不是律师。
他只关心那些证据中是否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交通事故的证据，不外乎是笔录、监控、现勘亦或者一些必要的侦查实验。
笔录，只有死者家属和事发前后曾与死者接触过的一些朋友的，没有目击证人。
监控视频同样没有中心现场的。
倒是现勘笔录做得非常详细，照片非常齐备。
比如车辆失去控制后与地面摩擦留下的痕迹、撞击后形成的脆片、死者的现场照片……
自从看过王忠安那巨人观尸体后，高茂对尸体就有了很强的免疫能力，更何况现在这里只是照片。
看着那几乎粉碎的车头，高茂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怎么撞成这样子了？”
郑队解释道：“死者生前喜欢飙车……其实也不算飙车，单纯只是喜欢开快车，当时是半夜，路上没多少车，他当时的车速至少是在120码以上。”
高茂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事儿沈文峰已经交代过，他就是摸清楚了杨柄的这个习性，这才决定采取用车祸掩盖的方式。
要是他不喜欢飙车，他还是会死，但却会死于别的意外。
“气囊因为瞬间的撞击变型而卡死？左前轮胎爆炸？撞击后轮胎直接脱离轮毂，破裂……”
一条条地看下去，高茂对沈文峰这家伙愈发的佩服。
这妥妥的老手，做任务真的是滴水不漏，手段非常的高明。
至少，从他目前所看的这些证据资料中，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一处人为的痕迹。
十多分钟后，高茂翻完了整本案卷材料，仔细地回味着刚才所看到的内容。
在刚才，系统没给出任何提示。
这要么是卷宗中确实没有线索，要么……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技能，还不足以发现案卷中的疑点。
但沈文峰既然都承认杨柄是他杀的，肯定不会有假。
现场确实没有疑点，那关系人呢？
杨柄身前是阳城市一家公司的老板，做进出口贸易的，身家近亿，妥妥的成功人士。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对儿女，与妻子关系也非常和睦，在朋友圈里是出了名的模范家庭。
若要说遗憾，估计就是父母走的比较早吧。
那谁又想让他死呢？
首先可以排除他的妻子，因为这不止一个人的笔录中反应出他们夫妻关系和睦了。
儿女就更不可能了，他死的时候儿女都还不到十岁。
难道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
这个可能性也不太大。
杨柄做的是进出口贸易，这行当圈子很大，而以杨柄的生意规模，在这里面只能算小打小闹。
若是做这一行的有人因为竞争就要把同行给嘎了，那他将有嘎不完的人。
而且根据杨柄朋友和妻子的表述，杨柄在事发前那段时间，并没有与人结仇，甚至连大一点的冲突都没有。
他发现，自己好像是陷入了死胡同！
问题出在哪儿呢？
“高老弟，有什么问题吗？”郑队见高茂一直皱着眉头，便问道。
高茂眉眼一抬，道：“从案卷上来看，确实没有问题！”
“……”郑队愣了愣，道，“可现在我们除了这案卷，也没其他什么可查的了。”
高茂想了想，道：“当时对他妻子和那些朋友进行询问，有录像资料吗？”
郑队立刻道：“这个倒是有！毕竟出人命了，我们都留着的。”
高茂露出一缕笑容，道：“我方便看看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
郑队说着，转头看向朱副大队长，道：“朱队，你去取一下吧，小吴知道在什么地方的。”
“行！”
朱队应诺了一声，很干脆地出去了。
高茂犹豫了一下，道：“郑队，你这边方面查一下死者的家属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我们想再登门拜访一下。”
“见家属？”郑队眉头一皱，东道，“高老弟，不是我反对你们见死者家属，只是我个人觉得这没有太大意义。当时死者妻子本就对死因存有一定疑虑，要求我们进行调查的。我们费了很大功夫，通过多方取证，证明这里面并没有人为的因素，她本人这才认可这一点，并最终在调查结论书上签了字。如果现在我们突然又找上门去说死者可能死于他杀，家属在情感上恐怕很难接受。”
“可现在有证据指向，证明这确实是一起谋杀案。”
“高老弟，你所说的证据只是一个嫌疑人的个人陈述？”
“对！”
“那会不会是那个嫌疑人早年间听说过这起案子，然后故意混淆视听，给你们制造麻烦？”
高茂很笃定地摇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
郑队语重心长地道：“我最近可是在网上看过类似段子，有人说可能会被判处死刑的嫌疑人，故意多交代一些命案，让警察去查，这样可以拖延办案时间，让自己多活些日子。理论上来说，这样还真能拖延一些时间的。”
高茂笑笑道：“郑队，你说的那些我也看过，但我们审的这个嫌疑人不太可能。因为他除了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还交代了另外四件陈年旧案，其中两件更是连雇主信息都交代了。”
“四件？”郑队双目圆瞪，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会不会是他全都撒了谎？做了四起案子都没有翻船，这可能吗？”
“这是一个注册在境外雇佣兵组织的职业杀手！很厉害的那种。”高茂认真地道，“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我们把他给抓住了，而且还是在他还未正式作案之前抓住的。要真如郑队你所想的那样，他根本什么都不用交代，这种杀人未遂的案子，也不可能判死刑，无期都难。”
郑队愣了愣。
这情况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要真如高茂所说的那样，这人确实没必要乱说。
高茂继续道：“而且，这个杀手极具耐心。我们这次所办的那件案子，他接受任务后已经跟踪了目标两个多月，但却还是没有最终确定作案方式。这样的人，要将一起谋杀案伪装成正常的交通事故，并不是特别难。”
郑队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原以为高茂二人只是例行公事过来做个调查的，而他对自己办理的这起交通事故很有信心，并不认为其中有什么问题。
朱副大队长此刻大致也是同样的心情。
但此刻，他却发现情况并不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
栾城县警方这边已经认定了这就是一起命案，他们是抱着必破的心态来到阳城的。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连他们自己也觉得这案子是真有问题了。
“高老弟，如果你们真确定杨柄的死不是意外，那就确实有必要见一见被害人家属。”郑队郑重地说道，“不过在没有其他有力证据的情况下，你们尽量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们雇凶杀人的事情。毕竟，这都过去五年了，他们或许都已经适应了没有杨柄的生活，我们现在贸然去打破这种平静，要是能破案当然无所谓，但若是最终破不了，知道这个消息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高茂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们之所以先来找你们，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现在就麻烦郑队你们先想一个比较恰当的切入点，我们一起去见上一面。”
“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