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高茂自认为脸皮够厚，能力够硬，但此刻面对这么多人的注目礼，还是忍不住后背一凉。
他立马站起来，说了是：“来了！”
然后，便准备走过去。
“把餐盘端上。”
高茂愣了愣，这就有些坐蜡了。
但他还是照着端上餐盘，朝着领导用餐的小包厢走去。
刚一进门，高茂就看到了七位局领导都坐在里面，每个人面前也都放着一个餐盘。
栾城县局，虽然局领导是在小包厢里用餐，但吃的也跟大家一样，之所以选在里面，主要是谈事情方便。
毕竟，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要开个会吧？用餐就是每日最好的碰头时间。
“小高，你自己拖把椅子坐吧。”赵局笑呵呵地指了指放墙边的几把椅子说道。
高茂倒也很洒脱，进都进来了，总不能站着吃不是？
他拉过一把椅子便坐了下来。
“赵局，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局笑着道：“呵呵！这次关于沈文峰的案子，你办的漂亮。而且这次同时破获五起命案，不仅是破了我们栾城县的记录，就连全市的记录都给破了。我们几个人，可都很好奇啊！反正吃饭的时候也没别的事，你给大家讲讲呗。”
高茂内心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刚才还在想着领导叫他过来干嘛呢，敢情是想听故事啊？
“那我先从天海市那边的案子讲起？”
“直接从你搞安保的时候讲嘛！也不多这点时间不是？”
“好吧！”高茂没拒绝，随后就将整个案件的过程一一道来。
当然，他说的都是能说的，完全没法解释的那些能力，他是半个字儿都没提。
另外，一些与办案无关的事情他也没说，比如给别的单位做饭，又比如救人什么的。
等到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高茂也基本上讲完了。
赵局转头看向常务林副局长，笑着道：“林局，这么鲜活的案例，你让办公室那边出一期高质量的简报没问题吧？”
“这肯定没问题。”林局长满脸笑容，“就这案子的含金量，我不说保证部里能用，至少省里采用肯定是没问题的，甚至大概率还能得到厅领导的签批肯定。”
“好！”赵局很高兴，不过下一秒他又面带纠结，看着高茂，道，“小高，说实话，你小子现在真让我们几个为难啊！”
“怎么了？”高茂一脸茫然。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让领导为难了。
赵局无奈道：“这件案件的侦破，你是立了大功的！以这件案子影响力和侦破难度来说，给你记个二等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你之前的二等功才刚报到省里，现在又再报，估计省里的领导都会怀疑我们是不是在弄虚作假了。”
高茂一本正经地道：“赵局，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上面的领导总不能坐在办公室里，凭着个人臆想就断定这是假的吧？”
“那倒不会！但亲自下来审查估计是免不了的。”
“那就没问题呗。”
赵局想了想，轻拍了拍桌子，道：“也对！这事儿本来就是真的，我们还怕什么？张主任，回头你与市局政治部沟通沟通，看这材料怎么报。”
张主任对此并没有感觉有什么意外，他是管这一条线的，在传回四个命案全部告破的消息后，他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好的！我下午就与市局联系。”
他虽然答应的很干脆，但哪怕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事儿报上去会惊掉多少下巴。
高茂很开心。
目光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领导，特别是在看到赵局脸上的笑容时，突然有些明白了。
这看似是赵局让他过来讲故事，但实际上却是堵大家的嘴。
二等功的话题是赵局主动引出来的。
虽然口上说是担心这、担心那，但实际上是以进为退。
毕竟，二等功这种东西，对县局里的人来说基本上就是最大的奖励了。
局领导自个儿想不想要先且不说，至少他们也得给自己分管的部门争取一下不是？不然这奖励都集中到某一个领导分管的部门去了，那其他部门哪儿还有干事的激情？
倒不是说别的局领导想摘这个案子的桃子，而是市局那边对每年的立功受奖有一个尺度，这边多给了奖励，那边肯定会少给一点。
如果这两个二等功都报上去，那在年底市里做通盘考虑的时候，肯定就不会再考虑给栾城县二等功名额了。
可现在故事讲完，再经赵局和张主任这样一说，就将其他领导原本要说的话全给堵在了嘴里。
看明白这些，高茂心情挺复杂的。
自己都成功劳黑洞了！
虽然就算这次给自己报二等功，其他肯定也还有三等功什么的。
但对别的没参与办案的人来说，立功受奖肯定就更难了。
“或许……自己就不太适合呆在同一个单位。”
高茂略有感慨，但很快就将这事儿放到一边。
记功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放弃，特别是二等功，这关乎到他的技能槽数量。
但嘉奖嘛，以后自己还是别要了。
不能啥好事都占了不是？
“小高，好好干！只要你做出了成绩，我们这几个当领导的，肯定不会让你的功劳埋没。”赵局满脸笑容地说着。
高茂算是明白了。
一石二鸟……
不过他并不介意，领导嘛，要是都没有笼络人心的手腕，那也别当领导了。
一顿饭吃完，大家便都散了，各自该干嘛干嘛。
至于高茂，则叫上范九一起往办公室走。
“茂哥，刚才领导叫你有啥事儿呢？”范九很好奇地问道。
高茂笑笑道：“领导想听故事呢，关于这次沈文峰的案子的。”
“你还别说！等这案子结案过后，我都准备把它讲给亲戚朋友听听，毕竟，这么离奇的案件，栾城县以前可从未遇到过。当然，我肯定是捡能说的说，泄露工作秘密的事儿肯定不会干。”
高茂笑笑，道：“那你动作可得快点，指不定到时候局里又会让电视台过来出一期法制类的节目。别到时候电视台都播了，你还没开口。”
“嘿嘿，那肯定不会。”范九笑着道，“对了，上次王忠平的案子，估计电视台的也快来了吧？”
“哦？这我还不知道呢，大概什么时候？”
“这你就得问张主任了，只有他才最清楚。”
“打住！我要是真去问，张主任说不定还会认为我很喜欢接受采访，给我安排一大堆镜头呢。”
“你不想接受采访吗？上电视呢，很多人的梦想。”
“要不以后这样的机会你去？”高茂认真地看着他。
范九讪讪一笑，连忙道：“太多了也不好！”
“走吧！看看你清理出的案子，我们得找活儿干。”
……
“咦？入室盗窃？三个月前的案子，应该能办。”高茂先看了几本案卷，便盯上了其中一个。
这个盗窃案涉案金额不是很高，两万。
但是现金。
其他手表、手机、项链什么的一个没丢。
现场留有脚印，但没有其他别的痕迹，根据各方情况来看，嫌疑人对被害人家里的情况比较了解。
至少，是知道他家有两万块钱的。
按理说这种案子是具备破案条件的，但警方经过将近两周的侦查，该查的都查了，但却没能揪出嫌疑人。
这毕竟是一个重证据的社会，哪怕现在将嫌疑对象范围缩减到十多人的范围，但在没有明确指向性的证据的情况下，警方也不可能将某个人给抓了。
只能说，嫌疑人隐藏得太好。
但这对高茂而言，根本不算问题。
只要能与嫌疑人正面接触，他有的是办法看穿对方。
范九扫了一眼高茂拿起的案卷，不由得皱起眉头，道：“茂哥，这案子……有些棘手。”
“我知道！不棘手的案子会被暂时搁置在一边？”高茂笑得很洒脱，“走吧！正好下午还有几个小时时间，先去见见几个可疑对象。”
“好！”见高茂这般自信，范九也挺激动。
毕竟，别人破不了的案子，他们能破，这想想就很嗨不是？
结果二人才刚走出办公室的门，高茂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高茂一看是韩局打来的，也没多想就直接接通了。
“小高，现在忙不？”
“倒也不忙，正准备出去破件案子。”高茂随口说道。
“……”
范九觉得韩局此刻的心情定是很复杂，别人说出去是为了办件案子，而茂哥很牛逼，直接说是要出去破件案子。
虽说办案子的目的也是为了破案子，但直接用结果来代替过程，那是很考验一个人的底气的。
半晌，韩局说道：“案子也可以先放一放嘛，不急着这一两个小时，你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高茂回答得很干脆。
电话挂断后，他就动身前往韩局办公室。
“茂哥，那我这会儿干嘛？”
“呃……”高茂想了下，道，“你再多梳理一些案子吧！这盗窃案，估计花不了我们多少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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