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比了几场互有胜负,不过人高马大、身高腿长毕竟占便宜。
张震霆知道自己这边明显要多胜几场,看了一眼隔了几米站着的厉压西,准备跟他客气几句拉倒算球。
陪你玩了一场,场面也比上一次一边倒好看不少,怎么着也该满足了。
南方属火,脾气爆赌性大,不肯轻易认输。厉压西脱掉军服往地上一摔,走到场地中央一站。
“张团长,现在下面的弟兄们比完了,咱们这些做长官的也不能干看着。
有没有胆量和我比上一场,咱们一局定输赢。”
张震霆定睛看了厉压西一眼,浑身上下皮肤黑黝黝的,好似一块精铁。
理了一个寸头,豹子眼蒜头鼻,阔口厚嘴唇,赤裸的着的上身看起来有点精瘦,丝毫没有什么小肚腩。
上半身纹了一只青黑色展翅的雄鹰。
个子虽小往那里一站,自有一番气势,也许就是战阵之上常年拼出来的杀气吧。
众人看他执意要亲自下场挑战,一起看向张震霆。
张震霆虽然不知厉压西的具体年龄,但是能做师长起码也要有个四五十个岁,比自己起码要大个十几岁不止。
即便你从小习练武术功夫高强,可我年轻力壮怎么会虚你。
更别说我当兵多年,四套军体拳早就滚瓜乱熟,尤其擅长黑龙十八手。后来又和战友学了点家传的八极拳,也打的虎虎生风。
这几个月为了在战场上保住小命,有空就在院子里来上几遍,感觉连身体也越来越强、越来越硬了。
早就想找个人好好练一练,检验一下成果。没想到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张震霆笑了笑伸手也开始解扣子。
赵刚看了张震霆一眼,伸手握住张震霆手臂,往后拉了两下。
张震霆知道他的意思,可面前加上看热闹的老百姓起码两三百人,密密麻麻围了好几圈。
不管是啥话一传十、十传百,要是现在说个不字,那以后还不被传成软蛋了。
人言可畏,自己现在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个人,可不是露怯的时候,自己没面子事小,给组织丢人那事情就大了。
张震霆伸手推开赵刚的手臂,朗声说道:“身为长官带兵打仗自然要有身先士卒的勇气。带头冲锋陷阵的事我也常干,自然没有不应战的道理。
厉师长,我就陪你打上这一场。不过我倆手下这也多人,要是一只为没完没了,耽误了国家大事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所以这一次无论输赢,今后一了百了,谁也不找谁麻烦。
你看如何?”
“好!”厉压西看着张震霆点点头。
张震霆脱下上衣,解开衬衣扣子脱下来,随手递给赵刚。
古铜色的皮肤,宽肩窄腰胸肌壮硕,一股劲六块腹肌鼓起,配上俊朗刚毅的面庞,端是一匹好马。
“好!”
也不知围观的老百姓谁喝了一声彩,接着居然都鼓起掌来。
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红着脸撇过头去,又忍不住偷偷回来接着看。
张震霆走到场中站定,看向厉压西开口道:“厉师长,你比我年长体力肯定比我差。
不过我这条左臂被鬼子打了一枪,现在还没有恢复。
咱们也算是势均力敌,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厉压西看了一眼他左臂上缠着的绷带和纱布,这家伙大义凛然也是无耻,你故意损我一下,还点明自己受了伤还没恢复。
打赢我,你也不算欺负老年人,而我要是再故意去打你伤手,我他妈不就成无耻小人了么。
都说南方人精明,这个北方来的傻大个有点不好对付啊。
张震霆一直崇尚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打仗如此打架自然也一样。
要是自己先怂挨上一拳,被打懵逼了,再好的功夫也发挥不出来。
活动了一下脖颈手臂,侧身起手。
厉压西等候多时,早就有点不耐烦了。看他准备好,扎开马步小步上前。
张震霆见他主动上前,震脚闯步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提步远跨侧身横肘直击。
厉压西看他动作凌厉发力迅猛,知道这一肘爆发力极强,不敢硬憾。赶紧收劲避让。
张震霆哪里肯给他机会,紧跟一步伸手去拿手臂。
厉压西右手变拳为掌,一记手刀往他手腕处劈砍。
张震霆眼疾手快手腕一扭,反倒捉住厉压西得手腕,往怀里一拉左手伸出捏住他得肩膀。
右手大力一扭将他反过身,双手往前一送。
这一下力气颇大,厉压西往反方向跑出几步差一点摔倒,好险是站住了。
回过身还想再来。
“够了,还嫌不丢人么!”
一边传来一声冷冷的威严的声音。
大家一起转过头,白建生领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分开人群走进来。
“白长官。”厉压西轻唤一声,羞愧的低下头。
“还不把你的人带走,身为师长街头亲手与人殴斗,还有没有一点军人该有的样子!”
看来是不用接着打了,张震霆从赵刚手上接过衬衣穿起来,早就在人群外面看到他了,这个点进来正好,要是再晚一会厉压西保准已经躺地上了。
白建生走过来,抬头看向张震霆:“厉师长再不对总归是比你年长,打赢他很光彩么?”
“厉师长是长辈,他既然想和我切磋一下,我当然乐意奉陪了。”
张震霆说完穿好军服,看到白崇禧身后的小姑娘正好奇的盯着自己看,对她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盛名之下无虚事,和这种老狐狸就不能多说,言多必失。
张震霆接着道:“白长官,如果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
邓县,县城。
孔捷领着警卫员虎子,走进团部大院。看到黄政委刚好出来。
“黄政委,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给我发电报?”
“孔副团长,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自求多福吧你。”黄丞没有多说,扭头接着去忙自己的事了。
到底在干什么,孔捷摇摇头走进团部,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一个穿着土布就军装的身影。
好像正在认真的翻看什么东西,孔捷大吃一惊,赶紧走过去。
“旅长,你怎么来了?”
陈旅长扭过头,孔捷立正敬礼。
陈旅长盯着孔捷看了好一会就是不开口。
难道我又犯什么错误了,还是又有谁又打我的小报告了,旅长这黑着脸的样子还挺吓人。
想起上一次独立团自己被鬼子偷了团部,被旅长骂得狗血临淋头的时事。
孔捷只觉得有点口干舌燥,抬手想把插腰带里的烟袋锅给抽出来,可当着旅长的面又不太敢。
“孔捷,老子当时把你调到新二团是让你来副团长的,不是让你来给张震霆那个狗日的当跟班的。
你说你在这里都干了些啥,有没有个副团长的样子。被人指挥来指挥去,是不是很好啊?”
“旅长,你不了解,张团长主意多我自愧不如,所以我这不是全力配合他做好工作吗,这也有错?”
“不是什么?我今天去街上、军营食堂转了转,大家只要聊起来,话里都是人家张震霆。
有几个谈到你孔捷孔二楞子的?你心里难道就没点数么?你就不觉得难过的么?”
孔捷低下头,自己身上的缺点当然心里有数,在新二团确实没有张震霆威信高也是事实。
陈旅长走近一步,给孔捷衣领整理了一下:“服从命令能够完成任务是你的优点这我承认,可人总要进步不是。
老子也不是故意要骂你们,知道什么是哀其不幸、痛其不争么?
你当团长的时候,人家张震霆还是一个小排长,可现在人家能指挥人和鬼子的那帮科班生硬碰硬。
要是再不争气、再不思进取,以后要落后多少你有想过么?
能独当一面的方面之才和只能被动听指挥的应声虫,你想当哪个好好想一想吧!”
孔捷在旅长面前可不敢炸毛,立正低头:“旅长,你都是为我好我知道,我认错我检讨,以后我多看多想,努力跟上张团长脚步,最起码不能差他太多。
争取多给咱们旅立功。”
“老子手底下怎么都是你们这种,打一鞭子走一步。”
陈旅长看孔捷羞愧的都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了,这个下马威已经差不多了,也不能太打击他的积极性。
语重心长问道:“我听说现在部队主力还留在南面没有回来,黄丞也说不清楚,到底现在南面怎么回事,部队这么分散没有问题吧?”
孔捷抬起头:“旅长,咱们先遣队现在已经基本控制了鄂省的三个半县的地盘了。
我还以为今天回来只是要来一个碰头会,顺便把缴获的鬼子大炮给拉回来维修一下。
本来打算今晚连夜回襄阳的。”
陈旅长走到地图前:“把这几个县给我指出来。”
孔捷拿起墙边的指挥棒:“旅长,现在在豫省咱们占据了邓县的全部。内乡、析川的一部分。鄂省的襄樊、宜城和南漳基本被我们全部占领。
枣阳东和襄阳接壤的几个镇也在我们手中。”
这么大的地盘,老常能同意,北边为了限制发展,周围可是摆了几十万人呢。
不过再怎么说,自己的部下能把根据地发展到如此规模还给守住了,就是一份成绩。
说出去自己脸上也有光彩。
陈旅长点点头:“没想到你们发展的这么快,比我想得还要快还要好。
张震霆这家伙一向胆大包天,没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情吧?”
孔捷答道:“张团长对乡亲们挺照顾的,只是跟附近的果军将领走的挺近,这一点我看不惯。
还有军械厂造出来的武器,那么好的东西卖给他们真是可惜了,怎么能为了钱干那种事呢?
没资源咱可以少造点,慢慢积攒你也挺好么?”
“关于这件事张震霆他怎么说?”
“张团长说,卖武器不是目的,第一是为了培养咱们的军工人才和熟练工人。
第二,这也不是资敌,附近友军的装备上来了,也能分担不少咱们身上的压力;
第三,武器不是也不能白白造出来的,咱们这里资源不够。搞军械厂也不是一锤子买卖,要可持续的发展才行。”
拿别人的鸡下我们的蛋,一举多得的事不干白不干。
他的道道倒是不少,可理是这个理,这里才多大地盘,买设备买原料那个不要钱,不赚钱怎么行。
陈旅长看了一眼孔捷:‘刚好今天还早你领我去你们军械厂看一看,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个军械厂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吸引到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你们土作坊制造的武器真能靠的住?”
两人又谈了一会,一起走出去。
团部外边,当头两个士兵拉着一根麻绳。
麻绳另一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被五花大绑,双手被缚在身后。身前有一个绳结连着前面的绳子。
跟在后面的士兵嫌他走的慢,抬起枪托一下砸到他的背上,这人一下被砸倒在地上.
旅长看到这一幕皱皱眉头,看向孔捷:“孔二楞子,这也叫没瞎搞?”
“你们几个,给我过来!”孔捷看旅长脸黑的厉害,赶紧把人叫过来。
那几个兵赶紧从地上把人给架起来,走到孔捷身边:“孔副团长!”
等他们都走近了,孔捷才看清这个被绳子绑住的年轻人。
年龄大概20几岁,一条黑色老粗布裤子,白色的短褂上面带着斑斑血迹,左脚脚上只有一只布鞋,右脚光秃秃的鞋子早就不知什么时候丢了。
年轻人两只眼乌青乌青的,一张脸好像被蜜蜂蜇过一样肿的老高,简直有点惨不忍睹的样子。
看样子已经被修理的不止一顿了……
“他娘的,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把人揍成这个样?”
“孔副团长,这个就是在襄阳偷偷打团长黑枪的凶手,今天早上才抓获。
襄阳的何县长一点也不敢耽搁,就让我们赶紧送过来!
团长这么好的人他狗日的居然打黑枪,差一点打中要害。
大家气不过,刚才又把他狠狠的修理了一顿,准备先关到团部大牢,等明天团长回来了,再交给他亲自发落。”
陈旅长走过去绕到年轻人身后,捏起他的手,掌心和食指上果然有厚厚的老茧,是一个经常用枪的没错。
陈旅长走到前面:“你为什么要打我们黑枪,有什么冤屈可以告诉我,我来给你做主!”
“不要假惺惺了,你们有枪就可以草芥人命,我也有枪,只恨当时小六子没忍住也没能打的准一点.”
“草芥人命?”
“不错,我们东家正经的生意人粮食都是花真金白银买来的,价格高点也没有强卖不是。
可你们来了以后,用什么国难当头/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罪名不仅把人当街处决了。
我的命是当年东家救的,哪怕是我豁出这条命也要给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