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温柔昏迷不醒。
舞千欢盘膝打坐……
【泣魂乱神阵】的效果仍旧还在,而且看架势,似乎比先前更加强大了一些。
没有楚青的帮助,舞千欢只能凭借自己支撑。
这对她来说,颇为艰难。
楚青传了她一道口诀,让她尝试运功抵挡,毕竟一会他要想办法将温柔唤醒,暂且顾不上她,总不能让她一直这般煎熬下去。
倒是眼前的皇甫一笑,对外界的动静置若罔闻。
“【泣魂乱神阵】对皇甫公子,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楚青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
皇甫一笑说道:
“有的,剑心留了影,但已经被我的剑意斩灭。”
“厉害。”
楚青赞叹了一声。
剑帝皇甫长空绝非浪得其名之辈,他们这一脉的剑法,有过人之处也是理所当然。
楚青端起茶杯:
“江姑娘是什么来历?”
听楚青问的直白,皇甫一笑也没有藏着掖着:
“如你所见,她是万宝楼的楼主……
“但不仅仅只是如此。”
刚说了两句话,皇甫一笑就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和语言。
最终说道:
“其实万宝楼的来历很神秘,就算是我了解的也不多。”
这一句话,便让楚青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对于旁人来说,这话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每一个人的眼界,见识都不一样。
有些人见多识广,有些人孤陋寡闻,后者说出这番话,自是不值一提。
可眼前这位毕竟是剑帝之子,皇甫一笑。
自出生的那一刻,便算是站在江湖绝巅之列,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孤陋寡闻之辈。
可就连他,也不清楚万宝楼的来历?
楚青本以为,万宝楼是三皇五帝共同弄出来的,专门拿来赚银子的……可现在看来,仍旧是将其想的简单了。
“天下有四域一州,万宝楼也并非只有一座。
“那泼妇是这一座万宝楼的楼主。
“万宝楼真正的掌柜的,究竟是什么人,无人知晓……我爹知道的应该比我多,不过他没跟我说。
“只是告诉过我,万宝楼非比寻常,莫要轻易得罪。
“再加上,那泼妇除了是这座万宝楼的楼主之外,在中州五帝城内,也开设了一家万宝钱庄,她是二掌柜。”
“那你可曾见过大掌柜?”
“见过。”
皇甫一笑说道:
“是一个笑嘻嘻的中年人,没什么正形。
“但是……很可怕。
“他曾经去我家中做客,我爹以上宾之礼待之。”
楚青想了一下问道:
“你可见过,万宝楼其他的楼主?”
“见过几个……都是在五帝城的万宝钱庄,他们分别执掌一座万宝楼。
“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万宝楼为何能够一夜之间,就开起来吧?”
皇甫一笑笑着说道:
“我曾经打听过,那泼妇跟我说,万宝楼其实是一座机关楼。
“是可以折叠的。
“如今是展开的模样,不需要的时候,可以收起来。
“拆开分装,和货物同行,马车一拉就走。
“待等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再将万宝楼展开组装,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就能让这机关楼矗立于天地之间。
“真可谓是鬼斧神工!”
“原来如此。”
楚青点了点头:
“先前你们去了三楼,聊了什么?”
皇甫一笑听到这里的时候,抬起了眼皮,看了楚青一眼:
“大哥,你的问题有些奇怪了。”
楚青默然。
皇甫一笑则想了一下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们两个并没有聊什么。
“她只是问我……”
说到此处的时候,他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语气之中也略显狐疑:
“她问我来做什么……什么时候走……好像要逐客一样……
“但与之相反的是,她拉着我说了很多不沾边的事情。
“我几次着急,想要下去找那不是和尚的麻烦,她都没让……
“我还以为,她是不想让我在万宝楼内招惹麻烦。
“难道说?
“可为什么啊?”
楚青想了一下又问了一句:
“你觉得,她的武功怎样?”
“很高,她的【造化一气擒拿手】刚柔并济,千变万化,再加上那一身以天材地宝滋养出来的可怖内力,真要与之生死相搏,以我这怕见血的毛病,能不能赢她还在两可之间。”
他说到这里,站起身来:
“大哥,我下去了。”
“留神。”
楚青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皇甫一笑着叹了口气:
“看来有些时候,还是不能太过依靠武功。”
说完之后,他转身离去。
楚青坐在那里,半晌无言。
皇甫一笑有看破人心的能力,可以判断一个人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能力,是皇甫一笑的武功所带来的效果。
但是这样的效果有一定的局限性。
言语可能是真的,行为也未必就是在欺骗,但却可以将一个人的行为引导到想要的方向。
这种方式,皇甫一笑的武功是看不破的。
关上了房门,门外已经不见了万春华。
他也已经承受不住【泣魂乱神阵】的影响,下去和众人一起,布置【五道护心阵】去了。
楚青也没在意,转头先是看了舞千欢一眼,见她面色平静,知道状态还算不错。
其后就来到了温柔的跟前。
一根指头探出,点在了温柔的眉心之上。
变天击地大·法的要诀运转,一刹那的功夫,周遭一切忽然一阵剧烈旋转。
下一刻,眼前便没有了这间静室,不见了温柔。
周遭的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并且只有黑白两色。
楚青漫步此间,感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这份阻力似乎并非来自于温柔,而是这一片黑白两色的世界,本身就排斥一切的外来者,同时隔绝了内外相通。
楚青以坐神入照加强精神内视的状态,再调动变天击地大·法,尽可能的周遭一切变化尽数收入眼底。
却也看不出来具体的玄虚。
他举步往前,每一步踏出,都会带来庞大至极的压力。
一直到这股压力达到巅峰的时候,脚下倏然一空,身形瞬间坠落。
不过他本身是以精神探入,待等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身形便已经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回头去看,却已经不见了那灰色天地。
但楚青知道,这一片没有颜色的世界,就在那里……是进出温柔心门的门户。
再看脚下,周遭的环境竟然极度陌生。
这是一片楚青从未见过的郁郁青山,往前看可以看到远处还有建筑。
正要看看前方建筑的具体情况,却听到一阵哭声自脚下传来。
低头去看,一块石碑跟前,正蹲着一个小姑娘。
楚青心念微微一动,便已经来到了石碑旁边,抬头先是看了一眼,就见石碑上写着三个大字:太易门!
“果然是太易门。”
他喃喃自语,却吓了旁边的小姑娘一跳。
哭声戛然而止,她抬头看向楚青:
“你……是谁?”
楚青的目光也顺势落到了这姑娘的身上。
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模样,满脸稚气,脸上挂着大串大串的泪珠,看向自己的眼神还略显惊慌。
虽然年纪尚小,可楚青仍旧可以从眉眼之间,找到和温柔相似之处。
这是……年幼时候的温柔?
天可怜见,楚青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温柔,她的脸上从未有过这般丰富的神采。
他轻笑一声:
“我是从这里路过的,听到有人在哭,就好奇过来看一眼。
“小姑娘,你为什么要哭啊?”
小温柔皱了皱眉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用小手胡乱的擦干了眼泪:
“我,我没有哭啊!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可是落尘山庄大小姐,我爹乃是温浮生,很厉害的!
“对了,我还有师父,我师父是不怒神拳崔不怒!
“他总生气,一生气就很吓人,你要是敢图谋不轨,我就让我师父和我爹,一起打你!”
楚青差点又乐出声来,色厉内荏的小女孩,看上去憨态可掬的。
他点了点头说道:
“放心吧,我不是坏人,也不会图谋不轨,我真的是从这里路过的。
“另外,我知道你爹……落尘山庄庄主温浮生的大名,我怎么会没听说过?
“我肯定不会自找没趣的。”
“……那就好。”
小温柔松了口气,危机解除,脸上又挂着一抹伤心。
楚青便说道:
“我叫楚青,你叫什么名字?”
“楚青?”
小温柔想了一下:
“没听说过,肯定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算了,看在你和我一样,都默默无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
“我叫温柔,不过我跟你说,我名字虽然听着很温柔,但实际上我一点都不温柔。
“你要是敢招惹我,我照样打的你满脸是包!
“前几天我师兄看我个子小,就想欺负我,结果被我按在地上打的嗷嗷哭。”
“你师兄?你哪位师兄?”
楚青笑着问道:
“是大师兄莫独行,还是二师兄边城?再不然,就是三师兄楚凡?”
小温柔愣了一下:
“莫独行是谁?我大师兄明明叫莫一剑。
“他说……十年磨一剑,此剑世无双。待等将来,他剑法大成,整个太易门都鸡犬升天。
“不过我知道,他是骗人的……他根本就不会剑法。
“我偷看过他练剑,拿都拿不稳,还差点削掉了自己的鼻子,被我看破之后还不承认,羞羞脸!”
莫一剑……
楚青无声的于心头嘲笑了一番。
果然,莫独行是后来改的名字。
“那你这么厉害,你师兄都打不过你,你为什么还要哭?”
楚青索性坐了下来,反正这个年纪的孩子,更何况是天生体态娇小的温柔?
他坐下温柔方才跟他持平。
小温柔似乎感觉到了楚青的温柔,倒也没有原先那般抗拒,只是想起伤心事,不免又抽泣起来:
“我……我想家了。”
开始两个字还能正常说出来,待等说道‘家了’两个字的时候,顺势就哇哇哭了起来。
“我想爹爹……我想娘亲……我想爹给我做的小玩偶,我明明特别喜欢,但我就是说不出来……
“爹以为我不喜欢,所以就没给我带……
“我想娘亲给我缝的新衣服了,她的手扎破了,我好想安慰她,可我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娘亲一定觉得我这个女儿一点都不好……所以才和爹一起,将我送来了太易门,不让我在他们面前……”
好似是开了闸的洪水,这一哭就彻底停不下来了。
她人不大,话不少,絮絮叨叨的吐着心中苦闷。
楚青一一听着,柔声安慰。
片刻之后,似乎是感觉心满意足,便靠着楚青沉沉睡去。
周遭世界随着她双眼闭上,也瞬间归于黑暗之中。
只是很快,一闪之间,黑暗消散。
但这一刹那,楚青仿佛经历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可见青山叠翠,转眼满目枯黄,再到白雪皑皑,又转万物复苏……
轮番交替竟然只在一瞬之间,这一刻,楚青感觉天旋地转,精神都为之消磨。
待等四时落定,一切安稳之后,楚青又看到了温柔。
只是这时候的温柔,已经不再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童儿,大概得有十三四岁。
她眉头紧锁,似乎在因为什么事情而烦恼。
楚青轻轻咳嗽了一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回头看楚青,稚气未脱的小脸上顿时展开了一个笑容:
“大哥哥,你总算醒了。”
“你认识我?”
楚青一愣。
温柔用古怪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我们都认识好几年了……每一次我遇到什么烦心事,都会过来跟你说,你怎么都忘了吗?”
“……认识好几年了。”
楚青哑然一笑,一时也是恍然。
所谓的梳理精神,无非就是帮着温柔排解她心中苦闷。
那些以她本身的能耐,无法跟人诉说,只能于心中憋着的委屈,难以排解的痛苦,在楚青以变天击地大·法干预的情况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宣泄点。
这看似平常,实则便是一种梳理。
想到这里,他轻轻点头:
“原来如此,可能是我睡糊涂了……来吧,跟我说说,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
……
ps:食言了,今天没能恢复更新。跑了一天医院,上午去分院,本想做个核磁共振,但大夫初步判断可能是耳石症,就给我转到了耳鼻喉,耳鼻喉那边开了几个检查,结果有两个做不了,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下午去了总院。
结果排除耳石症的可能。
所以还得去做核磁共振,我就选了一个离家近一点的医院,做了预约……十四号早上九点半。
一天的时间没了……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