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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亲临长安

第126章亲临长安

且说,天子此番入据武功,留守五丈塬主持后勤的董侍中是没提出什么异议的。

理由很多。

一来,武功距长安一百四五十里,更有赵老将军与丞相五万大军在前,司马懿不可能再像先前那般孤军深入了。

二来,天子大驾前移,既能更快接收前线战报,迅速决断,也能借此彻底控制武功,给前线将士制造一个安稳的后方。

此外,还有更慎重的考量。

谁也不敢说一定能赢,一旦战事不利,天子前出支援之举,多少能挽回些军心士气,巩固住天子威望的。

毕竟嘛,都说功莫大于救驾,而若是大驾前来救你呢?

正如斜水首败,天子龙纛前移亲自接应溃卒,是汉家将士对天子产生信任感的关键。

当然了,在天子领着三千龙骧虎贲离开前,董侍中免不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谏与叮嘱。

大意是让郭攸之、陈震两位侍中一定看住天子,战事结束前,不许天子往长安去。

其后又反复对龙骧中郎赵广耳提面命严辞警告。

让他务必小心提防曹魏虎豹骑突袭,战事结束前,万不可让天子去长安,陷天子于险地。

赵广嘴上自是连连应下,心中却多少有些忧虑。

腿长在陛下身上,陛下一旦到了武功,敢问谁还有本事管得了陛下去不去长安?

现在果不其然,担忧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赵广忐忑地看了眼在渭水畔饮马的豪强部曲。

渭滨一百多胡汉豪强,大约引了四千余骑至此见驾,人数上比龙骧郎虎贲郎还多。

“陛下…难道不知会郭侍中与陈侍中一声,现在就走?”赵广颇有些战战兢兢地问。

说实话,他身为天子近卫,天然就有着拥护天子决策,尊重天子个人意志的职责与义务。

只要天子不是亲自上刀山下火海身犯矢石,为天子挡刀。

刘禅当即正色相对:

“辟疆把朕当成什么了?

“社稷重任在于朕躬,朕岂能如独夫般一言而决?

“派人去把两位侍中请来吧。”

赵广闻之一滞。

陛下说得好听,没了董侍中直谏掣肘,郭攸之、陈震两位侍中根本就是两个不顶事的,估计几回合就要败下阵来。

但不论如何,先把这两位请来再说吧,就算顶不住压力,到时追究起责任来也不是他一人之过了。

很快,刚吃饱中午饭,正在馆舍中休息的郭攸之与陈震得知了天子要去长安的消息,立刻着急忙慌带领着一众侍臣,或乘舆或勒马,一齐来到了渭水之滨。

不少没心没肺之人见前来迎奉王师的数千胡汉部曲饮马渭滨,场面蔚为壮观,一时震动难言。

“陛下要去长安?”

侍中领尚书令陈震却是没甚心情看这饮马渭滨的大场面,只是肃容沉声,急切相问。

方才宴席中,诸人还以为这位陛下总算想安定下来整点皇嗣了。

却没想到,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就颠覆了他们的想法,原来这天子还是想去前线与军汉们厮混。

刘禅也不遮遮掩掩,直言相告:

“丞相大军已越过长安,攻下灞桥,兵临新丰城下了。

“赵老将军判断,司马懿粮道归路虽已断绝,却绝不甘心直接自武关退走,把整个关中拱手相让。

“十有八九会弃守长安,举军尽出,趁丞相攻新丰不下之际,与丞相大军殊死一战。

“所以,朕要去长安。”

郭攸之、陈震几人没想到天子会说得如此坦然,俱是一震。

陈震不假思索,当即再劝:

“陛下离开前,董侍中对我等千叮咛万嘱咐,战事结束前万不可让陛下往长安犯险。

“陛下先前也答应下来,如今为何反悔?

“天子一言,当九鼎之重,不可轻移啊。”

刘禅双手一正兜鍪,随即在浑身甲片哗啦作响声中昂然以对:

“朕之所以答应董侍中不轻去长安,乃是因先前以为丞相会与司马懿于长安城外决战。

“朕在武功,一旦战事不利,也能在此倚丞相之背,驰援相救。

“可如今战局突变,丞相兵临新丰,新丰却未可卒拔。

“司马懿必将如赵老将军所断,举军尽出,弃长安而向新丰。

“换言之,长安虽须臾可下,却是丞相以腹背受敌,身陷险地为代价换来的。

“所以,朕非去长安不可。”

郭攸之、陈震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对军事一知半解,有些不明白为何天子非去长安不可,再者,长安不是还有赵老将军坐镇?

却见天子正色开口:

“诸位,此去长安,非是朕为了逞什么英雄威风,亦非朕因长安唾手可得,遂急着还于旧都。

“而是丞相与数万军民为了大汉身入险地,朕不能心安理得在此袖手旁观,坐待成败。

“而若非心安理得这四字,朕又如何会从五丈塬来到武功?

“司马懿将弃长安而走,长安城北仍有赵老将军、王平、傅佥、冯虎诸将校两万余人马,朕这一去,不会有什么危险。”

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郭攸之难得严肃相问:

“倘司马懿不理会丞相大军,反而先击陛下与赵老将军部众,又当如何是好?”

刘禅闻之,忽而一哂:

“我大汉在渭北有细柳、棘门、高陵三座城寨,营造月余,深沟高垒。

“又赵老将军手下两万将士,新得一胜,士气高昂。

“而新丰守军却是新逢一败,一旦被攻而司马懿不挥师来救,军心必乱,丞相夺之易耳。

“如此一来,司马懿何来底气再效张郃孤注一掷,舍新丰而向细柳、棘门、高陵?

“且不提三座城寨攻之不易,一旦败了,那么伪魏接下来便连潼关也可能失却。

“潼关一旦失却,则我大汉就彻底坐稳了关中。

“河东之地,也将彻底暴露在我大汉面前。

“洛阳门户随之大开,伪朝恐怕要议迁都之事了。

“换言之,司马懿如今已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非得与我大汉来一场决定关中命运的决战不可了。

“而这决战之机又在何处?

“依朕之见,就在丞相大军攻新丰不下,三军疲惫之时。”

刘禅已经听姜维说了,在凉陇之地素有些威名的郝昭入据了新丰。

与他一起入据新丰的,还有两千左右的虎豹骑,城中守军大概在五千上下。

以郝昭之善守,加上虎豹骑素质也不差,这座新丰城怎么也能守住几日的。

至于到底是几日,十几日,抑或是夸张点几十日,就都不是远离前线的刘禅能揣度的了。

没有火药大炮的年代,一座城能不能守住,能守住多久,取决于很多因素。

守将,守卒,粮草,工事,军械,军心,很多东西都是不可量化的。

所以新丰一定会打。

不尝试着打一打,就不能知道到底能不能迅速将之夺下,而夺下新丰的好处是巨大的。

再者,就算单纯为了引司马懿出来决战,新丰也值得一打。

郭攸之、陈震等人显然被天子这一番分析说辞给唬住了。

不晓军事的他们,面对这位亲征以来日日与军汉们厮混,且还连战连胜的天子,实在没什么底气去判断天子是不是在纸上谈兵。

最后,陈震只得再问:

“万一呢?万一司马懿探到陛下就在赵老将军军中,最后如张郃一般孤注一掷呢?”

闻言至此,刘禅再次一笑:

“凡事皆有代价,不是吗?

“司马懿若孤注一掷,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是整个关中,整座潼关,乃至就连河东也将陷入险境,关东也将是门户大开。

“张郃殷鉴不远,司马懿真敢如此孤注一掷吗?

“至于朕的代价。

“若果真能诱得司马懿来攻朕,天大战果就摆在朕眼前。

“如此一来,冒这么一点点不值一提的风险,又有何惧?

“三月之前,街亭之失,大汉社稷有倾毁之危。

“董侍中与蒋长史仍从朕之请,将朕从成都放了出来。

“初战之时,朕心怀决死之意与魏寇一战。

“魏寇兵戈离朕最近之时,大概不过百余步。

“那时,难道就不危险吗?

“说朕自以为是也好,说朕居功自伐也罢。

“朕确实以为,若非朕心中存了那么股与魏寇决一死战之意气,大汉便未必有今日大好之局面。

“自丞相深入长安以来,朕每夜辗转反侧,不时问自己,彼时如此艰难朕都挺过来了。

“缘何如今只能枯坐营室之间,留龙骧虎贲锐士之不用,反而旁观丞相、赵老将军他们引将士在前线为朕流血流汗?

“于是权衡利弊风险,朕自觉这长安朕非去不可。

“若这利弊风险朕权衡有错,彼处还有赵老将军在。

“他若劝朕回来,朕便回来,绝无二话。

“倘若朕不回来,那便说明就连赵老将军也认为,这长安朕去得,朕该去,他也护得住朕。

“如此,诸位便无须忧虑,等朕好消息传来吧。”

刘禅言辞恳切,说到最后一步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两位侍中的手。

陈震、郭攸之两位侍中俱是一震,见天子诀意如此,一时面面相觑。

沉默许久,似是认真在思索天子说的是否有其道理。

而事实上,经天子这么一分析,他们也都觉得,司马懿似乎真的不敢孤注一掷。

又加上天子还搬出赵老将军作为最后一道保险,于是再无话可说,双双叹了一气,算是默许了下来。

再怎么说,天子虽执意犯险,但起码还询问了他们的意见。

怎么着也比背着他们偷偷往长安跑好一些吧?

刘禅见二人不再劝阻,心中也为之一松。

且说,除了上述这些分析外,他之所以执意要去长安,还有着不好当着这些大臣之面说出的正当理由。

那便是历史事实告诉他:

最关键的大战,决战,创业奠基者一定要在,一定要用关键战役的胜利,往军队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壮大自己的威望。

最典型正反面例子:

创立大唐的关键大战,李渊一次都没参与,全靠李世民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军方只认军神李二,不认得什么李渊。

而马上打天下的李世民,最终在马下治天下时,也创造了贞观之治的盛世。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丞相不可能给他撑一辈子腰。

他这天子总有要独自面对骄兵悍将与文官集团的一天。

既然有那么一天,那么还有什么比马上打天下打出来的赫赫威名,更能让文武官僚慑服的呢?

总是要吃苦的。

风险与机遇总是并存的。

今日不吃前线的苦,将来就要吃骄兵悍将们尾大不掉、拥兵自重的苦。

今日不面对前线的险,将来就要面对调不动兵、镇不动乱、改不了革、收不上税的险。

归根结底,马上打天下,是为了马下治天下。

打仗是手段,不是目的,治天下才是目的。

若不能像李二一般拥有军权威望加持,那么治天下时,就注定了要处处遭到文武官员的掣肘。

最终肯定是不得不妥协让步,然后遗患后世,抱憾终生。

所以军权一定要抓在手里,威望一定要趁乱世未平时建立,依靠军权与威望养将,养兵,养士,养民,改革,施政。

而为了获得军权与威望,为了打天下治天下,关键时刻适当冒点险莽一莽是必要的。

改变人生的事情,必须冒险。

意义非凡的事情,恰逢其会。

唯有不重要的事情,才十拿九稳,能做出周全稳妥的计划。

与一众侍中、侍郎、令史告别。

刘禅携着百员虎骑,百员善骑的龙骧郎,带着主要的几十名汉羌首领往东去了。

苏氏坞,留下一千虎贲郎坐镇。

另外两千员龙骧郎虎贲郎,则与汉羌豪强们带来的几千骑兵,竖起龙纛,押着粮草辎重向长安。

真到了关键时刻,莫说两千野战军,四五千骑的战力不可忽视,有时候决定胜负的关键,就是一支百人的奇兵。

傍晚。

长安。

赵云自渭水石桥西出三十里,至细柳迎接天子。

半个时辰前,他便收到快马传来的秘报,得知天子将亲临前线,已至槐里稍作休息。

于是立刻将羌汉豪强留在长安的一千余骑派出,让他们再次把方圆三十里地界勘察清理了一遍。

保证周围确实没有魏军哨骑查探后,这才率着几十名亲卫,到细柳秘密相迎。

至细柳营,先与守将聊了几句,复又继续西行。

不过四五里,百余名衣着各异的骑士,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赵云当即勒马上前,远远便望见了一面赵字将纛下的天子。

距天子百步前便想翻身下马,却不料天子竟是比他还先了一步。

当即快步前趋,行一大礼。

被天子抓住双臂扶起,老将军直身后喜极欲泣:

“不意此生能有幸与陛下相会于长安,老臣不胜感怀欣喜!”

真若不想让陛下亲临前线,他为何要让姜维跟陛下说,司马懿可能要弃守长安?

他与丞相二人不知还能托举陛下到何时,有机会扶陛下一把,便尽量再扶一把了。

又看向赵广,同变色龙般迅速变了颜色板起了脸:

“赵广身为龙骧中郎,职责所在乃是护陛下周全无恙!

“如今却使陛下身陷险地,臣请斩…请责赵广军棍十棍!”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