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玄幻奇幻 > 穿成贵族学院的万人嫌 > 第50章 混乱

“你怎么来了?”南序问谢倾。

奥利弗亲眼见证这个叫做谢倾的人微微偏转向南序的方向,眼睛狭长的褶痕再撩起时,睫毛眨掉了冷涩淡漠,有了温和的浮光。

“事情处理完了。”谢倾说。

南序点头表示了解了,思考了下,认真问:“你是我们组的吗?”

其他同学认同地点点头。

就是就是,他们凭运气和南序分到一组。

谢倾凭什么过来?

但谢家在联邦太过有名,哪怕最年轻的继承人再怎么低调,正值拉开幕帷的政治舞台走到公众面前,联邦又开始盘点各大家族可以挖掘的新闻热点,继承人就是其中之一。媒体无孔不入的关注捕风捉影报道过谢倾的形象,他们能猜出这位是谢倾。

所以他们只好克制地用小幅度点头,表达自己不希望天降一个新人的态度。

“我是啊。”谢倾似乎早有准备,笃定地回复,“系统开放课题申请的时候我选上的,名册上有我。”

名义上的组长回忆了一下,每天就顾着别的事儿了,仔细一想确实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还真是。”

人不能在身边,就会尽可能地去搜集有关于他的消息。

搜索他所在城市的景色,查看当天的天气预报,再了解差点错过的夏令营日程。

谢倾只是在选之前,特意打开和南序的聊天框,旁敲侧击询问了南序对哪些方向比较感兴趣。

南序回复,只排除了一些内容。

根据排除的内容,谢倾筛出了准确的项目,一身风尘,赶在结束以前来到南序身边。

“嗯。”南序问这个本意就没什么驱逐的意思,单纯确认谢倾的组别而已。

谢倾说:“感觉大家不太欢迎我。”

先不管无辜的大家到底欢迎不欢迎他,他和南序说这话时嗓音比先前低上几分,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我可以得到你的欢迎吗?”

他说话时没有刻意遮挡视线,低头看南序,眉眼里有试探。

好像也没办法做出什么欢迎仪式,南序只能象征性地回复两个字:“欢迎。”

谢倾挺愉快地低低笑了声。

在空中飘荡的奥利弗条件反射地抖了抖,鸡皮疙瘩抖落了好多到空气里。

他费解地盯着谢倾,感觉自己看不透这个人的人设。

但他更确定一点,这人肯定听从南序的。

“你快让他放我下来!”他对南序说。

南序淡淡朝他投过一瞥,又收回目光,问谢倾:“你生病了吗?”

南序对细节很敏锐,近距离接触时发现对方没什么血色。

谢倾没怎么借题发挥,轻描淡写地说:“路上没休息好。”

奥利弗又看出来了,南序就是故意的,故意不回应他,要他被谢倾举着,叫他又尴尬又害怕。

他奋力扭动身躯,谢倾的注意力没有被他吸引,但不动声色地稍微松开一点手上的力道,他往下坠了几厘米,又被谢倾稳稳地拎住。外头看来,仿佛只是他挣扎而引发的动静。

到底才十岁出头,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小孩,被失重感吓得浑身一震,奥利弗彻底老实了,对南序说:“对不起,我错了。”

谢倾感觉这小孩真的聪明的。

明明被砸中的另有其人,结果朝着南序道歉,很懂得把握解题的关键。

南序说:“被砸的不是我。”

奥利弗又朝谢倾,还有其他人闭眼大声喊:“对不起。”

南序看向谢倾。

奥利弗一落地,摇摇晃晃勉强维持着不摔倒的平衡,咬住嘴唇,不情不愿地说:“你们问吧。”

大家眼前一亮,顾不上衣服上深深浅浅的泥渍污浊,把设计好的问卷拿出来提问,拉锯了一周多的任务终于迎来希望的曙光。

这块地方规划得不太到位,后院和道路之间没有太多的界限,屋影和树影融成一片轻柔的暗色云翳落在地上,间隙里穿插着阳光的碎片。

南序坐在树下,手腕和纸张在记录时发出轻轻的摩擦声,背脊挺直,眼神专注,特别符合小朋友们对于哥哥的幻想。

那些小孩回答完小组成员的问题,又特意跑到南序面前再说一遍。

南序没有制止他们重复发言的行为,认真记录了下来。

奥利弗站得远远的,见到这样的场景不开心地撇嘴。

他就知道,他们肯定背地里又有叛变了,前面都不肯砸南序,故意砸不中南序。

他维持着仰头的姿态,直到南序和其他同学们向他们道别说“再见”时,脖子始终向天僵硬伸得长长的。

骗人,哪里还会再见。

邻居家年纪小的小女孩软软地问:“奥利弗,我们为什么要砸他们?”

奥利弗说:“看他们不爽咯。”

他是这一片的孩子王,凡是冲在前面,平时会护着他们不受外面的人欺负,所以有什么事他们都听他的,包括了奥利弗让他们不要理会来调查的学生,逗他们玩一玩。

小女孩温柔反驳:“你明明很喜欢他们,我看见了,南序分给你的糖你都收藏着没有吃。”

奥利弗磕绊卡壳了好几秒,“我才没有”的话含在喉咙口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口袋里散落的硬糖硌人,压得他坠坠难受,他没办法说谎,也没力气把心里千回百转的念头解释给女孩听。

他们小的时候,父母为了经济为了家庭外出生计,缺少陪伴的他们被认为是荒野长大的孩子。

大家似乎认为他们和其他小孩是不一样的。

从前同样有来来往往的人踏足过这个土地,拿着摄像机、话筒或者笔记本,和蔼温柔。

开始他还因为这些人的到来感到高兴,可他发现那些人反复询问着关于家庭、父母、教育等等问题,又会在最后露出同情的神色,高高在上地施舍了些糖果、怜悯乃至金钱,再满意地离开。

再长大一些,他明白了那些人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取几句感想,他对于那些人而言只是一串分析的数据或者博取关注的流量。

他开始联合其他人抗拒那些人的接触。

见到联邦大学的那群学生是在一个蔚蓝的午后,马甲衬衫,少年和青年交界的年纪,意气十足。

最醒目的是被人有意无意簇拥在中间的那个人,迎着光,很晃眼睛,冷冷淡淡、不爱说话的样子。

感觉很容易抽离。

很容易失去。

如果一开始就结尾知道要离别,那还不如用锋利和冷漠包裹自己,抗拒他们的接近。

可是南序会教他们分辨树莓和覆盆子,会耐心地用糖纸折一枚星星,会用手影模仿出各种小动物的模样。

他讨厌南序讨厌得力不从心。

路的尽头空空荡荡的,已经没有学生们的身影。

早知道就不那么讨人厌了,在南序离开前给南序还留个坏印象。

奥利弗瘪下嘴,风沙迷了眼睛,有点红。

一点点的泪光在他的眼里晃动,连着晃了好几天,在某个太阳在向西移动的午后,因为他错愕地揉眼睛,揉得一干二净。

“你们怎么又来了?”奥利弗诧异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悦,打量着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早在南序要出校前也有小组的成员问出差不多的问题。

“怎么还要去那儿?”

问的人没经过思考,下意识脱口而出。

南序说:“只是我要去,你们可以不去。”

那怎么行?

组里除了谢倾以外唯一一位诺伊斯的同学第一时间反驳。

可以看得出来他坚持走了“不理解但照做”的风格路线。

在几个院校学生中,诺伊斯人在迷茫时擅长掩藏好情绪,保持矜贵的形象。

在重新跟着南序踏入房区,那群闹翻了天的“讨厌”小孩们见到他们惊喜地尖叫时,他仍然还在游离状态,不适地摸摸耳垂。

直到抱着玩具熊的小女孩跑到他面前眼睛大而圆,郑重给了他一颗甜甜的糖:“哥哥我记得你,你喜欢皱眉,你还说你是诺伊斯的……”

傲慢的学生终于感到一丝拘谨。

他以为一场调查不过走马观花,连名字都没有介绍,只随口说了个校名,没想到认为校名拗口的小朋友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先前拿糖果做交易时,他无所谓地认为是一场各取所需,当糖果成为礼物以后,他竟变得手足无措,摸遍口袋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回礼作为等价交换的东西。

“我不要。”小朋友明白他的意思,“是送给你的。”

不需要计算价值,不需要天平完全公正地平衡,交换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运转方式。

“哦。”向来游刃有余的学生迟缓地收下那颗廉价的糖果,说,“我叫伊桑,你叫什么名字?”

小朋友说:“我叫索菲亚。”

从我们交换名字开始,我们的相遇开始有意义。

谢倾扫过这一幕。

他手里握着木刀,正在接受小孩“在捡来的木头上雕刻出一个宇宙”要求。

他低头剜下一小块木屑,刻画出一个星星的线条。

南序像一个在自有轨道上恒定运行的行星,其他行星在偶然路过时受到潮汐引力的影响,慢慢改变了自己的环绕轨迹。

奥利弗也望着不远处的景象,猛然抬头看着南序。

心思敏感聪慧的小孩,会因为害怕离别而抗拒开始,当然更会明白重逢的珍贵。

所以南序猜到了他寂寥变扭的小心思。

其实仔细回想。

一开始他们反反复复骗糖果时,南序从来没有制止过,说了声“注意牙齿”,之后每次都是不同口味的糖果,还有铅笔、书本、图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