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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十三层

“有没有事?”谢倾第一时间向南序的方向倾身而去,语气急切。

这幅模样,南序反而不好多说什么了。

不过刚才猛烈的撞击确确实实令他的心空了一拍,他并不打算客套地回“没事”。

南序不说话。

谢倾提起的心无法放下,更拉近了距离,眼睫一眨不眨。

南序的呼吸、嘴唇弧度、眨眼频率……

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哑,不太确定:“南序?”

南序似乎、应该、也许没有被吓到。

如果他的判断没有失误的话。

没有风,唱片还在旋转,呼吸的气息如同落云一般交叠在一起,影子把南序笼在其中。

谢倾在南序隐隐有了笑、善睐有光的眼里,眼底的光也柔和下来,很轻地再次追问,比先前的不确定又多了几分确认:“没事?”

南序点点头,脸上的笑意稍纵即逝地加深几分:“可你要有事了。”

阿诺德在用力拍着车窗,力道之大,车窗玻璃都在震动。

幸好车外看不见车里的场景。

谢倾想。

阿诺德的愤怒在车门没打开前是薛定谔的愤怒。

如果驾驶座的人是南序,他的愤怒就会坍缩成后怕、担忧。

如果撞树的人是谢倾,他的愤怒就成了确定状态。

所以阿诺德发现从驾驶位上下来的不是南序而是谢倾以后————

好嘛,直接开火!

“你怎么开的车?闭着眼睛开也不会撞到树上吧,眼睛不要可以直接捐了。南序还在车上,他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阿诺德的怒火快要把四周的空气滚烫得灼热,持续不断朝着谢倾输出。

格洛里吓得依偎在南序的脚边。

南序安抚阿诺德:“你别生气。”

阿诺德更气了:“你还护着他?”

南序无辜道:“我没有,我刚才还揍他了。”

低头的谢倾看向泛红的手背,把肩膀和背脊压得更低,看了那道印记一会儿,轻缓地把它掩在袖子下。

过了几秒钟,抬起手,继续盯着那道印记。

说实话,对待阿诺德的火气,谢倾比南序想象中有经验得多。

他在阿诺德手下时被吼习惯了,当下听一听就好。只不过后续处理起来比较麻烦,阿诺德可能会更严苛地训练他。

伤痛是小事儿,但有个更严峻的问题,训练量太多,占据太长时间,他就没办法悄悄跑出去,到南序的楼下。

还是得再挽救一下。

掐着阿诺德爆发的情绪过了临界点,谢倾正要再次道歉。

可阿诺德在碰到和南序有关的事情时,智商和情商比较在线,所以阿诺德冷静了下来,问谢倾:

“你为什么会撞到树上?”

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可能发生在谢倾的身上。

阿诺德发现了或许更值得愤怒的点。

“刚才车上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瞳在南序和谢倾之间移转。

格洛里贴南序贴得更紧了。

不等南序说话,始作俑者谢倾仅仅停顿了一秒钟,会迅速作出判断,率先垂头:“对不起,身上突然有点疼,没把稳方向盘。”

很奇怪的是,阿诺德审视谢倾很久,重重哼了一声,竟然接受了这个原因。

轮到南序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

阿诺德特意不看南序,只宣布剥夺了谢倾当司机的权力:“你们都下车,关键时刻还得靠我。”

他上前收拾着残局。

老头子没那么不近人情。

谢倾的情况他相对了解。谢家从政的根基深厚,之前没怎么往军方发展,所以在那里,谢倾反而容易成为靶子和眼中钉。他唯一认可谢倾的就是,对方真的就靠自己,对自己够狠,高强度训练没松懈过,喊疼也正常。

所以他理解,但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把这些告诉南序,万一谢倾借此在南序面前又卖惨怎么办?

谢倾退开一步,惋惜地叹了声气。

“还练吗?”阿诺德检查完整车,确定只有外观上的损毁,其他零部件没什么问题,转头问南序要不要继续。

南序点头。

现在,一个脾气过于暴躁,一个由于伤病被剥夺上路资格,一个存在物种隔阂,在场的没有一位具有教学资格。

谁来接手光荣的、宝贵的、充当南序老师的机会呢。

执行署自告奋勇要承担起这个工作。

虽然人出了执行署,但联系不可以断,

他们把南序拉进了群聊中,得知南序要学车后欢欣雀跃,迅速和南序约了时间。

南序倒无所谓,但那群长官通常很忙,卡尔长官也极大可能不同意。

结果对面教育南序同学,能回复你短信的人在抓犯人的时候都能回复,忙算什么,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挤就能出来,更何况卡尔长官毫不犹豫同意了。

于是科研城附近最近时常能见到一道风景线。

几台黑色的车辆像护卫般前后左右给一台车头微微凹陷的墨绿色车子,把南序给带回研究所。

外观有些与众不同,值得其他人多一份的关注。

步行走进大门的许凛,同车上下来的南序调侃道:“怎么你每次来到研究所都显得这么与众不同?”

南序也微笑起来:“正巧都被您撞见了。”

他们一起步入实验室。

择日不如撞日,许凛决定检查南序这段时间的成果。

师兄师姐们发现南序回来时正要抬手打招呼,发现许凛教授的身影立马僵在半空中,转而微微鞠躬向许凛问好。

听闻南序要被许教授拷问之后更充满无限同情。

许凛教授一向宽容温和,可改变不了他要以导师身份追问南序时的恐怖。

熟悉的咖啡香气。

发现南序压根用不着咖啡这个玩意儿,许凛就自顾自、安闲地给自己磨了杯咖啡。

“坐。”

他在南序只递过来一份报告时,诧异地扬了扬眉毛。

要知道,南序在此前保持“特别能肝”的效率产出量十分可观,怎么到了研究所,反而内容变少了。

他耐着性子,不着急于出声,仔细阅读完。

原来从“多”转向了“精”,对问题的把控更深入,不再东拉西扯那些有的没的。

许凛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进步很快,怎么做到的?”

南序说:“师兄师姐点拨得好。”

许凛无法接受南序的解释:“除了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在发挥作用。”

虽说他当时引诱南序前来时用的理由是,研究所的前辈很多,可以互相交流。

但实际上,每个人的研究重心不同,且时间精力有限,给予的帮助也有限,这意味着手上这份东西基本算得上由南序独立完成。

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于南序在执行署也没落下读相关论文,相当于又多研究了一个多月。

密密麻麻、头昏脑涨的卷宗,记载了联邦新型镇痛佐剂。

那群确实算得上有“才华”却没有走在正途上的犯罪分子展现出令人赞叹的创新能力,可惜触碰到了药品安全的边界。

南序不会有什么惋惜天才走向堕落的惋惜,只会在参与追捕多踩他们几脚。

但不得不说,见识到卷宗上那些随便改变点神经镇痛佐剂的一点配方成分、几串基因组序列,就放大了药品的效用,呈现不同的毒性反应的药物记载,一定程度上给了南序启发。

触类旁通,打通了基础,突然就串联起来了。

只不过南序签了保密协议,没有办法多说,就随口胡诹道:

“研究所风水好。”

考虑到在科学家面前讨论神秘学力量或许不太合适,南序眨过眼睫,改口道:“研究所对我产生了环境心理学效果。”

许凛失笑,点到即止,他在某些方面很有眼色,懂得不去过分深究:“你付出的精力没有白费,恭喜你。”

南序不心虚地接受了这份恭喜。

研究所的强度没有那么累,只是相对于执行署而言的。真正要比较起来,在研究所死去的脑细胞,或许会比执行署要多得多。但一层层剥开问题、触及到最深本质的感觉令南序感到沉迷,得到许凛的肯定,他心情不错。

聊完学业聊生活。

许凛挺喜欢和南序聊天,尽管对面这位同学能给的回应有限,偶尔简短地“嗯”一声,却莫名令人有多说几句的欲望。

一个令很多人停驻的人。

许凛在心中给了南序这个评价,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接下来我都在办公室,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前段时间忙着应付希里斯,所以你找不见我……哦,对了,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接下来可能会遇到希里斯。”

有许凛在的地方,出现希里斯这名患者并不意外。

南序淡然点头,表达自己了解了情况。

许凛的目光有了掩饰好的探究。

他见证过的几次南序和希里斯的接触,全部给他留了下了很深的印象。

研究者的好奇心体现在方方面面。

他的这位患者对南序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他很好奇。

说爱吗?肯定算不上。

在他看来,一个不懂得爱的疯子,永远用不到这个词汇。

他初步判定为——

以病态为基础,在感兴趣的同时,还有适当的容忍,适当的清醒,与适当的沉沦。

这样的情感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稀松平常,可出现在希里斯身上,已经称得上天方夜谭一般的难得。

换做南序某位口无遮拦、热爱八卦、没脸没皮的齐姓老师,一定会拉着南序不放,深入探索剖析希里斯的人格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