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玄幻奇幻 > 光明世界 > 第10章 热闹

萧旻戳破窗寮纸,正往里听觑,忽觉肩膀被拍了一下,唬了一跳,回头看,却是薛京,薛京作揖道:“少爷可是来找老爷?我去通传一声。”

萧旻摆手:“我路过而已,这就走了。”抚掉袍子蹭的泥雪,扬长而去。

书房内,萧肃康先问萧贵:“云彰去怡花院作甚?”

萧贵有气无力道:“见个人!”

萧肃康追问:“见何人?”

萧贵道:“他们在房里吃酒听曲,把我和萧乾拦在门外,是而不知何人!”

萧任游想起道:“那人与我见礼,自报姓张,在苏州做甜酒生意。”萧肃康不语,萧贵流泪道:“我还是回来伺候老爷吧!”

萧肃康道:“不可!先暂忍耐。我晓你委屈,后时寻个由头,把福安那奴才也打一顿,替你出气。”命薛京寻两仆子来,抬了担架,将萧贵抬出去。

待房中无人,他责怪道:“五弟,怎如此沉不住气,果然难担大任!”

萧任游不服:“何故这般埋汰我?”

萧肃康道:“我和老二,在朝为官。你、四弟、七弟三人,科考数载,名落孙山,终日赋闲家中,无所进益,在外则聚赌嫖娼,沾染一身坏习气。”

萧任游笑道:“我的快乐逍遥,你哪里懂!”

萧肃康叱道:“我是不懂,但若被云彰那般羞辱,我不如找根柱子,一头撞死。”

萧任游道:“我明日等他回来,令薛忠几人躲在暗处,趁其不备,塞进麻袋里,乱棍狠揍一顿,出我一口恶气。”

萧肃康道:“这些年,你可有得逞过一次?”

萧任游道:“明日断不失手。”

萧肃康道:“就这点出息!”

萧任游问:“那还能怎地?”

萧肃康沉吟道:“如今府中,可用之才屈指可数,仆子随从增多,不乏中饱私囊之辈,尔等又奢侈无度,虽有我一力苦撑,但颓势渐露,尤是今年,全靠云彰这个外人相助,我等萧府子孙,颜面何存。再看云彰今朝,所经营商铺,把持了京城八成生意,煤柴布马,最值钱的行市,皆攥在他手中。更莫谈京外江湖。我常想,若这摊盘子、由我们接下,日后府中开销用度,再不用瞧他的脸色。”

萧任游喜道:“甚好!还是大哥目光长远。”

萧肃康骂道:“好甚!你坏我计划!”

萧任游道:“又我错了?”

萧肃康道:“蠢材,我与你二哥,为官不商,只能依仗你们,是以托了母亲劝说,我也亲自相求,给你等三人,在他铺子做个管事或账房,他才勉为答应。你三人中,属你还算聪明,心思活络,我本对你寄于厚望,今日这么一闹,他借故不用你,母亲与我也无话可说。”

萧任游恍然,埋怨道:“为何不早些提醒我?”

萧肃康火起道:“我哪知你半点性子捺不得!”

正话间,薛京在帘外禀:“郭先生来见。”郭铭,萧肃康豢养的门客。他道:“请进来。”朝萧任游道:“你且回去,勿要再生事!”

萧任游怏怏出门,郭铭俯首作揖,他也不睬,甩帘走了。

薛京持壶斟茶,郭铭笑道:“来龙去脉我已知晓,这事怪不得五爷,是他落入萧云彰设得局,而不自知。”

萧肃康命薛京往厨房拿酒菜去,不动声色道:“先生请讲。”

郭铭道:“萧贵乃老爷迫他收下的长随,三位爷要插手他的商铺,他心思阴沉之人,岂会不知老爷打算?今日可谓一箭双雕,借老爷的手,痛打萧贵,斩绝五爷退路,好局,甚妙!”

萧肃康道:“何必长他人志气。或是你多想,此事其中诸多巧合,很难人为。”

郭铭道:“萧云彰少年天才,十五岁入国子监,屡试头名,诗词歌赋制艺,难出其右,这点巧合又算甚!”

萧肃康不以为然:“你太抬举他了。”岔开话题问:“沈牧之事,办得怎样?”

郭铭回道:“已稳妥!”

薛京拎了食盒、一坛竹叶青进来,揭开食盒,拿出一碗糟鸭,一碗煨稀烂的蹄膀。俩人吃酒对饮,郭铭问:“旻少爷的婚约,老爷怎生打算?”

萧肃康道:“孽障东西,好话歹话,说得我口舌生焦,一味油盐不进!”

郭铭道:“看来旻少爷,对林小姐颇为动情,君子有成人之美,老爷就成全他了吧!”

萧肃康道:“胡闹!仕途与美色,孰轻孰重,只有无知小儿,才要美人,不要江山。”

郭铭笑道:“老爷执意如此,我倒有一想,解铃还需系铃人!”

萧肃康说:“何意?”

郭铭道:“你再硬劝,反倒父子离心,生出罅隙。旻少爷的婚约,当年由老太太所定,要解,也应由老太太去解!她一向以大局为重,理应不会拒绝。”

萧肃康听了觉得有理,举盏笑道:“先生高明!”酒一直吃到三更,方才各自散去。

且说萧贵被抬进宿房,趴于床榻之上,不能动弹。萧勤、萧书,萧画,福安,连那薛忠、薛诚、薛全等一众都来瞧热闹,萧贵指着薛忠三人大骂:“你们故意下狠手,待我好起来,定要你们好看。”

薛忠忙道:“错怪我等,我们做粗使活的,力气大,手脚笨重,打你屁股时,已暗暗手下留情了。”薛诚,薛全叠声附和。

萧书问:“老爷打你作甚?”

萧贵无论怎么盘问,闭紧嘴,只是不答。

萧乾手捂屁股,龇牙咧嘴进门来,薛诚指着道:“哥儿也被打了十棍。”

萧书问:“为何也打你?”

萧贵急道:“不许说。”

萧乾偏说:“晌午我和萧贵,随九爷去怡花院,吃酒听曲。”

众人惊叹:“竟有这等美差!”

福安笑问:“怎地乐极生悲了?”

萧乾道:“九爷和妓儿在房内,我和萧贵守在门外,这厮说去茅厕,却在楼下,被妓儿迷了眼,可巧被五爷逮到,五爷不晓他已跟了九爷,以为偷跑去的,他定是强辩,五爷揪着耳朵,连拖带拽上楼来求证。”

萧勤道:“我说你们打他屁股,怎么还撕耳朵?”众人笑了。

萧贵羞愤道:“不要再说。”

萧乾继续道:“和九爷待一起的妓儿,是那花魁棠红,五爷也欢喜她,质问她为何装病不见他?”

福安笑道:“九爷每月三十两银子包的,不容再接他客,这是规矩。”

萧画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眼里只有银子。”

萧乾道:“九爷说,我花银子包的她,她不伺候我,还伺候你不成,你若出得起,我让给你便是。”

萧勤道:“五爷那爆脾气,还不得打起来。”

萧乾点头道:“确实打起来了。”

薛诚问:“谁打赢了?”萧乾只笑不答。

福安猜测道:“两位爷在妓院大打出手,有失萧府颜面,大爷不好惩两位爷,只得拿我们出气,这便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转而朝萧贵作揖,笑说:“幸亏今是你去,否则这顿板子,得打在我身上。”

萧贵见不惯他小人得志,咬牙道:“你休得意,大爷晓我冤屈,要打你替我出气哩。”

福安记在心底,表面不显,朝薛忠等人深深作揖:“打我时,万望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薛忠道:“那是自然。”众人又嘻嘻哈哈笑一团。

恰萧生捂了屁股走进来,萧勤戏道:“听闻你屁股也开花了?”

萧生瘪嘴哭道:“我在后院喂马粮草,前院一脚未进,做何打我?我要是死了,定是个屈死的鬼!”

萧画道:“大爷是打红了眼,路过一条狗,也要来两棍子。”

正说乐时,薛京掀帘而入,众人皆怕他,一哄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