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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嘴硬(一千五营养液加更)那个人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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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京云走了。

走前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房间忽然安静下来,一时只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滴答走动的声响。

她站在原地许久。

久到觉得四肢的温度都被夺走,久到她动作时骨骼都在轻响。

梁京云的话一遍遍回旋在脑海,仿若一道久久回荡的沉重钟声,将她一直以来的自我全部敲碎。

——你不要太傲慢。

——你觉得自己几通没接上的电话就能掌控一个人的性命。

——只把自己看那么重,甚至笃定地认为自己才是造成她最后选择的最重要的因素。

——这不是傲慢吗?

“……”

原来,她一直以为的愧疚,其实是傲慢……吗?

一切观念像被全部捣碎重建,夏云端直到洗漱完后都仍沉浸在这些思绪中。

这似乎远比直接告诉她,和她无关的冲击力要大。

或许真的是因为当初她把自己困在了封闭的房间里,太青涩、太固执,任何话都没能被她听进去,想得出神时,她很努力地回想着梁京云当初什么时候对她说过这些,却无果。

没有记起梁京云说了什么,却在挣扎间恍惚又想起,季采语跟她起争执时的那些话。

她不断质问着她自己是不是不配,问她自己是不是不自量力,话里分明将自己和她划作了两类人。

季采语在说那些话的时候。

是不是也觉得她特别傲慢?

在她自以为是委婉、是替她好地劝她放弃,叫她换个人喜欢的时候。

对她而言,是不是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她躺在床上,沉默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直到困意席卷而来。

她本以为自己很难休息好的,可不知是不是哭了太久回忆太多真的太累了,她竟然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时,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晚睡得还不错,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恢复正常的眼睛时,夏云端莫名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一直没再看手机,想也知道有多少消息要回,夏云端洗漱完后深吸了口气,才打开手机。

点开微信时,率先看到的就是学妹发来的消息。是一套完整的处理方案,还让她最近先别直播,安慰她网民过些天就忘了。

她看了眼学妹发消息的时间,凌晨两点,大约是连夜赶出来的。

夏云端抿着唇,非常诚恳地道了谢,又给她道歉自己给她添了这么多麻烦。

学妹的消息是在一个小时后回的,大约也是刚醒,给她回的是语音,开玩笑似得说谁让她卖身给自己了呢,又说要真想感谢,处理完这件事之后记得请她吃大餐。

她立马应下,这件事就算揭过,她又翻着列表,倒是没想到这回给她发消息的竟然大多都是安慰,只有极个别人,关注点在跟梁京云还有联系这件事上,问她他们是不是有要复合的打算。

她没回八卦的那些,只认认真真给关心她的那些人回复了安好的消息。

无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给她发来的这些消息,她愿意相信大家是真的关心她。

处理完消息后,在平台上挂了假条,她又特地给方绒回拨了电话。

昨天方绒也没少跟着她提心吊胆,也不知道电话挂断后她是什么情况。

她知道方绒也一直歉疚着当初替她挂掉了季采语的电话。

电话滴没两下就被接通,她正要出声,不想那头响起的,却是徐知清的声音。

男人声线压得很低,说她还在睡觉,晚点会让她回电。

夏云端都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会和方绒在一块。

那头已然没了声。

夏云端茫然地看了眼自己被挂断的电话,后知后觉般瞪大了眼。

她翻出徐知清的微信。

再睡一夏:???】

再睡一夏:你为什么在方绒那???】

那边没回复。

倒是周嘉让的微信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

她视线定住,缓了会情绪,才接通电话。

不想接通后,却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眼见通话的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她还是没忍住,先出了声:

“周嘉让?”

那边的呼吸似乎静了瞬,过了两秒,才轻应了声:“嗯,你还好吗?”

一顿,他又道: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抱歉,昨天太忙了,我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没第一时间出来替你解释——”

“没关系,”

女孩倏然打断他,他声音静了一下,夏云端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没关系。”

她忽而又没头没脑地接了句:“我想我该走出来了。”

知道他在听,夏云端垂下睫,不知在想什么,自顾自地就说了起来:

“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多大关系……我当初是一时没想通才会恨你,后来才知道到自己只是在迁怒。”

“我恨的其实不是你,是我自己。”

“我太知道这件事给我的打击了,我无法接受也无法承受自己或许是害了她的一份子,我实在无处释放,所以发泄到了你身上。”

那会她甚至荒谬地想,如果周嘉让没有那么直接冷淡地表态,她不知道周嘉让的态度,那会是不是就不会自以为是地去劝季采语,季采语也不会跟她吵架了。

她当时就那么荒唐莫名地跟周嘉让断了一年的来往,两人关系直到临近毕业才有所好转。

周嘉让:“可t这并不是你——”

“我知道,”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夏云端接口,“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

“这么多年来,这是我听过次数最多的一句话。每个人对季采语的名字都讳莫如深,但所有人都会这样对我说。

“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回忆跟她争执的每个瞬间,对她放狠话的每个瞬间,还有没接到她电话的每个瞬间。

“尽管所有人都说错不在我,但是她身上那最后的一根稻草确确实实是我压下的。”

她声音忽然变轻,“我就这么想了七年。”

她似乎听见周嘉让忽然凝滞的呼吸,旋即又变得沉重。

却像多了解她似得,知道她要说什么转折,周嘉让没再开口。

“我一直把自己困在这些回忆里,我的痛苦甚至会让人觉得我才是那个受害者——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认为吧?”

“可是,”

她突然顿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觉得自己很可笑的事,“有人叫我别太傲慢。”

“我才意识到,把自己困在过去,原来是本质是一件傲慢自私的事。

“方绒觉得她替我挂断了季采语的电话,她才是压下最后那根稻草的人,我告诉她,她的决定并不能改变我的行为。可到了我自己头上,我却傲然地觉得只有自己的一切举动会影响到季采语的选择,好像她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没有自我选择的人。

“我根本没那么重要,真正的受害者还躺在医院,我却自怨自艾,让所有人都来安慰我,替我把我和这件事划清关系,而我还什么也听不进,固执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这七年我不断把真正爱我在乎我的人一次次推开,有人因为我受到了太多伤害,我全都看不见,只把自己裹在那个厚厚的壳里……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自私?”

那头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只有他缓慢的呼吸能证明着这通电话并没有被挂断。

终于。

“你现在终于意识到了,不是吗?”

周嘉让开了口。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感觉他的声线比刚刚多了些许喑哑。

“那个人应该一直在等你出来,”他说,“他应该等这天等了很久,你还有机会慢慢补偿他。”

“你也不需要再为季采语的事顾虑太多。”

手机忽然一震,她下意识看了眼屏幕,看见周嘉让发来一张截图,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从手机里传出,“这是我朋友给出的建议,我这边已经跟教授约好了时间,只差去和季采语的母亲商量了——”

“你今天有空吗?”

夏云端几乎只花了五分钟就将自己打理好,给周嘉让发去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出门了。

她一边等着电梯,一边低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周嘉让发来的那张截图。

辛教授平时喜欢喝点岩茶,师母就爱摆弄点花花草草,很佛系。

夏云端暗暗记下,决定买一盒大红袍,至于师母那,她打算花点时间亲自做一个植物标本相框。毕竟对于真正喜爱的人,相关的工具和物件,对方肯定不缺,比起那些来,不如展示一下心意。

周嘉让说辛教授是老婆奴,重心放在讨好师母上肯定不会有错。

这么想着,电梯恰好上来,她走进电梯,按下一层,低头在手机上搜索了些好看的标本作为参照。

电梯合上门,往下落了一层,又停住,门再被打开。

夏云端没看楼层,只是听见动静,本能往旁边走了走,给来人让路。

一双穿着休闲裤的长腿率先钻进余光。

随即就这样站在了她面前,也没动。

几秒都没动静,夏云端眨眨眼,终于觉察什么不对劲般抬起头。

对上一双轻扬着眉梢的眼。

“梁京云?”

她一愣,想问他出门去哪,又记起来他正常去影院也得出门,喉咙于是一哑。

正在脑子里费劲想着该说什么时,视线扫过他的眼睛,眨眼间,话已经问出了声: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