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过,星海迁越的船是活的。
现在,花寻正在围观船的启动仪式。
说是启动,其实这个词用唤醒更合适。因为这个仪式既不是那种倒计时点火起飞,也不是一群人慷慨激昂演讲陈词。他们只是把共振号的食物能源搬了过来,然后等能源的气味挥发,想用食物香气温和地叫醒共振号。
失败了。
共振号的头部位置缓慢地生成了两根管道,不太粗,软趴趴的到处摸索,然后啪叽一下摔进能源里,然后有一口每一口的吸。有点像人一边梦游一边吃东西,睡着吃着的那种。
第一套方案失败了,只能启动备用方案了。
花寻看到在人马一个手势之后,所有人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也去捂耳朵,文森特把她的手拉下来。
“用这个保险一点。”他给她头上套上一个类似头戴式耳机的东西。
这个设备非常适合花寻,几乎不需要怎么调整,稍微调一下头围就可以了。
摸起来边缘处有金属的冰凉光滑感,但并不硌手,非常圆滑。它上面甚至没有什么使用痕迹,花寻推测这说不定是新买的一件装备。
她看向文森特。
几乎是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这目光就被立刻察觉了,文森特左边的头目光询问,花寻指了指自己的耳机,没出声,问他:“贵吗?”
文森特笑起来。
耳机是隔音的,他在终端上回答了花寻。
这是制式设备,不是我们自费购买,市公司在每次旅行之前根据用户的身体情况和费用等级酌情提供的,所以这应该是你自己买的,放心用吧。
那就好。
不然老是麻烦熟人多不好。
这下花寻彻底放心了。
疑问得到解答,花寻关上终端,但眼睛又悄悄的觑了一眼文森特。三头犬没捂耳朵,人类推测可能是因为他有三个头,不管捂哪对耳朵都对其他两个头不公平,所以为了公平谁也不捂。
所以哪吒有三头六臂确实是非常科学的,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可以随便捂自己的耳朵不用担心厚此薄彼。
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被那件安全服突然发光的徽纹打断了。
光芒并不刺眼,像一盏小夜灯缓慢地亮起,这说明徽纹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屏蔽一些会对使用者造成伤害的能量。
她没看到什么可怕的攻击或者别的什么,只看到一个黄鼬兽人手里拿着一面手摇铃,正在跳舞。
花寻:......?
她用眼神询问文森特,文森特在终端上回复她说,这是一种唤醒仪式,通过黄鼬的舞蹈和声音产生能量旋涡,汇聚少许暗物质对船本身进行一些攻击行为,不会伤害船,但是会让彻底打断美梦。
文森特:有时黄鼬的唤醒舞蹈会有一些意识污染,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可以把眼睛闭上。
花寻:好的,她跳的还挺好看的,我再看一会儿。
这个舞蹈、啧,这个舞蹈吧。
总让人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花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她问文森特,黄鼬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黄鼠狼或者黄皮子。
文森特: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花寻:好的。
虽然没确认,但她觉得多半就是。你看黄鼬那张脸,活脱脱就是黄鼠狼的模样。
.......说实话,这个看起来实在是感觉像在跳大神。但是黄鼠狼跳大神,那岂不是倒反天罡!
虽然倒反天罡,但是非常有效。
船再经历了一些灯光频闪,发出噪音以及剧烈摇晃后,终于认清了事实,商量再眯五分钟起来上班。
这声音是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船已经联通了所有人的脑波,而且他本体的脑波属穿透性强但弱势的波段,所以不会对被联通的生物本身产生影响。
船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很委屈:“五分钟后我一定会起来的。”
文森特,冷酷无情:“别答应他,他的五分钟和你的五分钟不一样。”
最终,没有办法再睡五分钟的船非常生气的上班了。
这股怒气明显都是冲着文森特去的,别人走过的路面一片坦途,但是他走过来的时候就会变得犬牙交错,坎坷不平。
见过大世面的领航员对着小小泄愤毫不在意,他牵引花寻来到船的主控室也叫脑室,那里有一个长在地上方台,上面放着看起来像显微镜玻片一样的东西。文森特让她取下身体的一部分放在上面,好让船同步她的身体信息,制定之后的航路和航行方式。
花寻:“毛发可以吗?”
文森特:“当然可以,毛发也是身体的一部分。”
那就好。
她拔了两根头发放在上面。
没有白光闪过,没有突然消失,她严肃认真的观察了那个玻片几秒钟后,船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充满了迷惑:“那个,你是在看什么呢?”
花寻:“啊?我在等你分析出我的体质,然后制定相关方案。”
船的声音更迷惑了:“放上去就行了呀。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是一根薯条了。”
嗯?已经好了?就这样???
花寻:“可是我的头发还在这里。”
船:“哦,那你可以将它带走,或者投入垃圾处理间。”
左手边的灯光亮起,船说:“不用的东西从这里扔下去,我会自己收拾的。”
......真神奇。
不管是生命运行的方式,还是这种智慧生物与他人交流的方式,花寻都觉得有点让人害怕的神奇。
处于好奇,她询问了船的性别。
还把船问羞涩了。
“诶呀,你怎么突然问人家这个问题啊。”声音扭扭捏捏:“我,我和你一样啦,我也是beta哦虽然我个人是不太反感体型差比较大的伴侣,但是你的精神强度也不是很强,这一点不太符合我的择偶标准诶,我会担心弄伤你的,毕竟如果我们要在一起的话——”
文森特:“好可以了,到这里停,再下去就举报你骚扰乘客了。”
再说下去连孩子名字估计都想好了,别人只是问一下你的性别啊。
被打断的船有点气急败坏:“你这个讨厌的狗!现在立刻从我的身体里出去!”
文森特:“办不到,还有不要对本次旅行的领航员这么出言不逊。”
在这里船并不是单纯的交通工具,更像是某种队友的存在。
现在这位队友发出非常生气的声音,并且防滑要把文森特的房间搞得一团乱,让他没办法好好休息!并且还用四面八方的风把他吹得东倒西歪!
船:哼!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但很快它就发现这一点很难实现。
因为花寻在他旁边,她的身体强度不足以支撑她度过船对于身边这位三头犬的恶作剧,如果四面八方的风真的袭来,那恐怕最先被吹得东倒西歪的会是花寻。
船:扼腕!
“......这次就先放过你吧。”船冷酷的说:“运气真不错,臭狗。”
旅行开始了。
船虽然有的时候很孩子气,但是他也是非常专业的。作为一种从生物设计工程诞生的生命,这个种群已经完全摆脱设计生命的特征,完全成为了一种全新的生物,虽然整体很年轻,但是显然已经找到了自己在这个宇宙当中的位置。
换句话说就是这个族群很好就业。
只要星际旅游还没有倒闭,他们永远不会失业。
生物都有繁殖问题嘛,船也一样,abo解决了生殖隔离,船也是生物,也可以和喜欢的生物共同繁育后代。
花寻,面无表情:......不,我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你不用给我科普了。
人马戴达罗斯,非常愉快的:“哦抱歉,因为之前听说你对船非常感兴趣,我还以为你喜欢体型偏大的个体。”
......虽然体型差是一种p,但是这么邪门的体型差就不必了吧。
戴达罗斯:“你现在看起来觉得我像个变态。”
花寻:“那不好意思哦。我已经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了,还是这么明显吗。”
旅行开始之后文森特就变得忙碌起来,领航员好像有无数的事情要做,他不是在脑室就是在外甲板外骨骼,偶尔对航道进行微调,三个头甚至可以各忙各的,虽然只有两只手,但是同时做三件事并不是什么难事。
遇到时他还有点惭愧,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照顾好她。
花寻:“怎么会呢,我很好啊。你忙吧,不用管我,但是要注意身体哦。”
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让人挺在意的。
到现在为止她几乎已经和所有船员都打过招呼,大家也渐渐都熟悉起来了,但是花寻一直没见到裴。
被自己的叔叔安排去做清洁工的裴一次也没有露面过,花寻猜是不是他们的作息或者工作安排不一样,所以总是错开。
“emmm,这么说不完全对也不完全错。”人马的蹄子在地上轻轻点了两下,然后他愉快的笑了起来。
“现在文森特还在忙,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了。”戴达罗斯向她眨眨眼:“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可怜的小狗,但是我们悄悄地去,悄悄地回,谁也不告诉文森特,可以吗?”
哇这么神秘吗?难道清洁工其实是某种保密工种的别称?
这让花寻有点犹豫了。
她说:“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别给你们工作添麻烦。”
“没有麻烦,亲爱的花寻。”
强壮的人马向她伸出手,他只是轻轻一举,就像举起一片树叶,把花寻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抓好。”他说:“我们去看看小狗有没有偷偷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