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落体带来的失重感会让身体处于紧张状态,由此产生的巨大的危机感和濒死感会让肾上腺素急剧上升,也是很多极限运动爱好者追求的“上头”和“刺激”。
荒野求生、徒步穿越、高空跳伞降落到极限位置再开伞、潜水到极限位置再返回。这种不断追求极限挑战自然的行为花寻从来称赞,或许这些探险家们具有大无畏的冒险精神,但是花寻总觉得他们缺乏对生命的敬畏,也不够珍爱自己的生命。
她在极限运动方面的涉猎仅限于去游乐场坐一坐过山车,然后没有了,蹦极什么的因为总是担心跳下去弹上来的时候会发出“咚”的一声。
回弹砸到跳板上......对花寻来说简直是堪比教室顶上摇摇欲坠的风扇突然掉下来开始旋转收割人头的噩梦。
所以由此可以得出,花寻从来不喜欢也不会主动去追求极限运动。
——她!从来!不做!极限运动!!!
而且该说不说,她听说有的时候人会在过度刺激下失禁,这种过度刺激包括但不限于恐惧、失重、突然巨大压力、刘备文学情节划掉。
作为一个精神状态正常的成年人,花寻很担心自己会丧失成年人的尊严。
她尖叫了半分钟,然后就因为缺氧叫不下去了,肾上腺素顶上来,窒息感好像暂时都没那么痛苦,而且她甚至还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嗯?这么红润有光泽?
尖叫暂停,她尝试呼吸了一口。
呼吸非常通畅。
嗯???
花寻:“......不会是幻觉吧?”
“答对咯,正是幻觉。”
噗——
这样的声音并没有出现,但她仿佛听见了这样的声音。眼前景色飞快变化,因为自由落体与自己的距离疯狂缩
小的王台不见了,剧烈的失重感和危机感消失了,她已经平安降落,并且依然依然坐在那张旋转轮滑椅上。
花寻惊魂未定,全身都是冷汗,软得坐不住,保住扶手和靠背:“什......怎么......我还活着......”
“是的,你还活着,穆濑小姐。”
温和的声音想响起,花寻还在闪星星的眼睛勉强聚焦,看向自己的面前——哦她现在面前站着好几个生物,一时间真让人很难分辨究竟是谁在说话。
有人形的,有虫形的,有不规则形态的,好像还有虚空影响类型的。
“你们好......”花寻虚弱的说:“是你们救了我吗?”
那几个生物摇头:“不是哦。”
因为总的来说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危机,只是尚未登基的新任蜂王在发脾气。毕竟历朝历代从来没有人会把婚飞请柬送还回来,大家要不然就是开开心心来参加,要不就是转手卖掉,还没有人因为不想参加送回来——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尤其是即将下班的现任蜂王是一个内在性格比较活泼的死宅,他很会说调侃的话。
把人说的怪不好意思的。
蜂王的权威是不可置疑的,在王台,一般情况下蜂王不太会产生类似于“赌气”这种情绪,但是可能和在位者与王储本身的性格也有很大关系,现在的王是个表面严肃的活泼死宅,很擅长玩梗和星网冲浪,而王储性格严肃又认真,不喜欢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尤其是讨厌别人突然和他玩烂梗开玩笑!
“这么生气啊?”王伸出触须去戳了戳他:“就算你在这里生气别人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哦。”
王储:“......闭嘴。”
他对于请柬被退还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生气,更多是有点“啊”的意外,以及“竟然没有卖掉吗”之类的好奇。
如果没有蜂王在那里阴阳怪气的乱讲话,没有发出那些“诶呀好可怜哦有人这么不想参加你的婚飞诶怎么办呢”“天哪小可怜是谁不受欢迎you——”“怎么样我觉得我的模仿能力又变强了,对于我刚才的表演请给我打个高分,这位评委触手捅捅”之类的声音,王储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情绪失控,以至于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那个人形蜂声音快乐:“因为小孩子不懂事,所以冒犯了你,无论如何请你原谅他——哈哈哈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他快乐的飞舞了一圈,然后说:“当然不,我只会说:请对他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穆濑小姐,这是他应得的!”
这句话引得王储怒吼:“闭嘴啦!”
“哈哈哈哈生气了生气了,又生气喽”
王储看起来快要爆炸了,他闭上眼睛,呼、吸、呼、吸,调整了一会儿,然后对花寻认真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做,这事情本来你没什么关系。我会对你进行补偿的。”
补偿就算了......不,还是补一补吧,真是把人都吓死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花寻守住了成年人的尊严,她现在裤子很干爽。
等对自己肢体和语言的控制恢复,心跳重新平稳下来之后,花寻终于从那张轮滑椅上站起来了。
她一边从包里拿出请柬,一边准备开始说正事:“是这样的,我是过来归还......”
“这件事情不着急。”蜂王把她的手按了下去。他笑眯眯的:“难得有陌生人被邀请到王台来,不如让他指王储带着你到处转转吧。”
花寻:啊?
花寻看了一眼时间:“我可能得早点回去,因为还要回去上班。”
蜂王:“好的,我了解了,那我们快速游览之后就结束,如何?”
那看来是非游览不可了。
“好吧。”花寻说:“正好我也没来过这里呢。”
花寻:“我还有一个问题。”
蜂王:“请讲。”
“你们......”她的眼睛一个一个扫过除了王储之外的其他个体,不太确定的问:“蜂王......有好几个吗?”
除了王储之外,她身边还有五个形态各异的生物,其中很难判断谁是蜂王,说话时他们有一种奇怪的统一感,通常是你一言我一语说完一整段话,而且王储的态度也很明确——他不是对某一位个体生气,他是对全部说话的个体都生气。
这真是让人有点奇怪。
但是这个问题在这里可能是常识性错误,除了王储之外的其他个体发出哈哈哈哈哈的笑声,然后告诉花寻,她说错了。
“蜂王不能离开王室啊。”他解答道:“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这些不过都是我意识的承载体罢了,我的本体依然在进行工作。”
通常情况下,需要外出的时候王只会派出单一的意识承载体,以避免过量的个体会令被接待者感到混乱,至于为什么要用这么多承载体......
“当然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更喜欢哪种类型的生物嘛。”王快乐的说:“虽然我们刚刚见面,但是我可不想被穆濑小姐讨厌。哦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姓名?”
花寻:?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
花寻,谨慎地:“我叫花寻。”
蜂王:“好的,穆濑小姐。”
花寻:!
她突然一愣:“等一下!难道那个时候就是——”
所有的蜂王突然做出了那个虫族剪刀手的动作,快乐的说:“没错!你真是聪明诶穆濑小姐,从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来到你身边了!”
花寻,疑惑:“那、那当时一群人找我拍照?”
蜂王,自豪:“是我!”
花寻,震惊:“那那个旋转椅?”
蜂王,自豪:“也是我!”
花寻,错乱:“不是,不是——这有什么意义啊!”
人类不理解!
人类震声!
但这种情绪也许被蜂王当成了一种褒奖,所有的意识承载体都高高仰起头,超自豪:“没错!就算没有意义,我也会勇敢的去做!”
王储忍无可忍:“神经病!”
他彻底不能忍受和王同处一个空间了,气愤得转身就走,像个火车头一样,花寻看到他的耳朵和头顶都在往外冒蒸汽。
因为他走超快,王都来不及再说两句挽留的话估计会更加火上浇油就已经看不见虫影了。
“诶呀,逗过头了。”王们?咂咂嘴,明明是同一个意识的承载体,但是搞得像是好几个人一起讨论一样,五个不同形态的个体围成一个小圈,像是在开会,切切查查的互相讨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人形个体:“要不要去哄哄他?可是他都已经这么大了,真担心他的心理太过脆弱不能带领族群走得更远拭泪。”
虫型个体:“什么啦,他明明只是讨厌你而已啦,只要你不出现在别人的面前不就好了吗?”
不规则个体:“什么!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继承者讨厌了吗?蜂王、真伤心诶。”
兽形个体:“那没办法了,看来我们只能找一个没有被讨厌的热心人来帮忙了。”
沉默。
旁听了全场的花寻不能理解又叹为观止,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可以活得这么drama,随时随地都在玩抽象。
对不起沧医生,以后我再也不说你抽象了,果然人只要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够长就什么事情都能见到,我已经见到比你更加抽象的生物了。
可能是见半天没有“没有被讨厌的热心人”应声,蜂王意识承载体们困惑的回头看了花寻一眼,然后恍然大悟:“哦对,你感受不到信息素。”
不仅感受不到信息素,也感受不到虚空影响个体。
于是人类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因为她发现自己双脚渐渐离地了。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些浮力,托着她飘起来。
然后向前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