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玄幻奇幻 > 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穿书] > 第173章 阴山

阴山位于胤都城后。

大山如兽伏压于天际,连绵不绝,山顶道观历数百年沉淀,暗藏于山云之间。道观虽高,为便于下山捉僵作法,辟一条石阶窄路,倒也不算难走。

只是一来吴荑儿身体娇弱,二来顾隽也体质不佳,三人中反倒是李秀色担起领路大责,偏偏她自身也是个半吊子,走走歇歇,到观中时都已过了大半日。

千百年来,虽改朝换代,唯阴山观屹立不倒。观处颇为壮观,四中都充满庄严肃穆的气息,观前有门童守客,见了人倒也未多拦,问及身份目的后,便传了话,叫人进去。

一路通畅倒是让三人有些意外,他们先于观前的客堂坐居歇息,吴荑儿神色郁郁,李秀色瞧出她紧张,上前握了握她手,后者的表情果然放松了些,又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广陵王世子今日怎的未同二位一处?”

李秀色一听这名字唇角便是一抽,她有些心虚地收了手:“不知道,许是有事要做罢。”

说来也奇怪,颜元今说了今日要来,可偏偏确实没见着人影。不过这也倒遂了小娘子的愿,那骚包不来她才图得轻松。

在客堂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人,吴荑儿与顾隽都是好性子的,偏偏李秀色有些没了耐心,她随手抓了门外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道士问:“卫祁在卫道长呢,卫道长于何处?”

那小道士看着她摇摇头,脸“唰”一下红透,什么没说便跑了。

“……”李秀色有些莫名,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后方一人道:“男女有别,娘子这般抓了观中弟子的手,是会吓着他们的。”

李秀色扭头,瞧见一张颇有些面熟的脸,似乎在哪见过。

“你是——”她思忖片刻,眼睛恍然一亮:“卫道长的师傅!”

面前人一身道衣,须发皆白,唇角噙着淡笑,已至花甲,眉眼却仍是精神:“娘子还认得老夫。”

认得归认得,就是不知叫什么了。正有些心虚,一旁的顾隽上前行礼:“长齐道长。”

李秀色听见忙跟着行礼道:“道长,敢问卫道长现在在哪儿?”

她是收了信的,深知卫祁在应当是在受罚,但不好供出道灵,只得委婉询问,却不想长齐只是对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要答的意思,而后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的吴荑儿身上,打量片刻,点点头道:“你来了。”

吴荑儿一怔,下意识回道:“是。”

“跟我来罢。”长齐只望她半晌,而后沉声道:“他等你许久了。”

李秀色在旁看着只觉有些莫名,又见吴荑儿闻言便是眼圈一红,并未问缘由,轻轻“嗯”了一声后,便乖巧跟在长齐身后朝一处去了。

小娘子忙也提裙跟着追了上去:“您知道我们今日为何而来?你认得她?”

“不认得。”长齐视线又一落:“老夫只认得这个簪子。”

化僵作阵却依旧久留怨气不散,当有余念未解。长齐命弟子收阵,只盯着阵中的廖子司,以拂尘银线束于其手掌五指,便见它手臂不动,唯有五指在银线牵扯下轻轻拨动起来,沉重而缓慢地于空气中描绘出什么。

是双蝶簪子的形状。

而此刻,这簪子正于少女的发髻一侧,染着些许阳光,盈盈灿烂。

李秀色有些愣了愣,一路跟着行至一处院子,此院黑瓦黑墙,院墙格外的高大,一眼望不见天,每间房上都贴了符箓。

长齐行至东南角最一侧的房前道:“僵气扰人,久留伤身,唯有一炷香的时间。娘子解怨后另有观中施法送棺归家,此后再不得相见,前尘往事不再做数,可做好了准备?”

吴荑儿身子一颤,许久才点了点头。

“那便好。”长齐说完,又看了另两人一眼:“二位且在外等着便好。”

李秀色道:“我们不能进去?”

长齐笑了笑,没说话,只一旁忽来了两个道士,将她与顾隽请出了院。

顾大公子听话得很,客客气气跟着走,倒是李秀色使劲扭着脖子不住朝后看,只远远瞧见吴小娘子颤抖着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瞧不见吴荑儿与傅子司见最后一面,李秀色实在好奇得紧,眼见顾隽坐在一边一脸惬意地喝起茶来,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只叫我们等在这,你便不难受吗?”

“李娘子。”顾大公子头也没抬,只温和道:“倘若看见他们的最后一面,你会更难受的。”

“……”

这话倒让李秀色一时有些无从反驳。她不由得多看了顾隽一眼,瞧这厮这般沉静寡言,心中倒是比谁都看得更清。

“吴娘子一事,她自己定能处理好。我们来此,是有其他更为紧迫的要事。”顾隽说完,见李秀色也心定下来的模样,他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忽道:“李娘子,你与昨昨兄前夜——”

李秀色刚抬杯喝水,闻言才定下的心顿时又乱了,狠狠呛了一口:“你可别瞎说,我和他前夜什么都没做!”

顾隽:“?”

他有些茫然:“你与昨昨兄前夜做什么了?”

“……”

小娘子显然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嘴巴都不自觉地抿了抿:“那自然是什么都没做了!”

顾隽依旧茫然,但还是笑道:“顾某是说,那时我先归家,昨昨兄可将东西完整交与你了?”

李秀色有些窘迫:“给了。”

她想起那些杀千刀的话本子,沉痛道:“下次顾公子若是有什么东西交给我,直接给我便是,不必再通过世子的手了。”

顾隽点了点头,没说话了。

过了半晌,本以为世界安静下来,李秀色抬手又要喝水,却见顾大公子忽然又扭头看着她片刻,再更忽然地道:“李娘子,昨昨兄中意你。”

“……”李秀色再被呛了口。

她活像见了鬼,对上身旁一脸肯定的眼神:“什么?”

顾隽对着她笑:“扬州亭后,昨昨兄专程去寻了高家兄妹,教训了那高复一顿,也吓唬了高家小娘子,二人好生狼狈,尤其高复被打得只怕几月都出不了门。昨昨兄没说缘由,但我晓得是因为你。”

李秀色闻言一愣。

这件事她一点也不知道,也丝毫未曾听颜元今提起过。她晓得那日茶棚中她与高兰的对话都被扬州亭二楼听了去,但她自己本身都未太放在心上,可那骚包却是一声不吭地事后自己寻了人帮她教训了?

“那日我与昨昨兄在长斋阁,他问起我经历几桩立废反复的婚事,是如何想的。”顾隽淡淡道:“我不太清楚,包括事到如今也不知世人皆言的、所谓的‘爱’是什么。只是总觉得从前冥冥中似总有人推着我走,而忽然有一天,顾某开始自己走了而已。”

“昨昨兄闻言许久未做声,楼下人来来往往,他便看了许久,而后忽然对我道,他也是如此。从前大脑总在反复告诉他,他一定不会喜欢上这个人,可理智与束缚统统没用,似是冲破了什么,他还是非常迫切、又非常正确地喜欢上了。昨昨兄说,好像这便是所谓的‘爱’了。”

顾隽又笑了笑:“昨昨兄依旧没提,但我晓得,那人说的也是你。”

“我与昨昨兄自幼一同长大,他是否动心,我看得出来。”

李秀色一颗心忽然好似坐上了个秋千,一时间忽上忽下,脑子也有些懵。她瞧见顾隽一脸明白人的神色,不知道是该说什么,更不明白这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想起自己从前托他给颜元今递信送食各种撮合,一时有些心虚起来,只喝茶没说话,但喝来喝去这茶也喝得莫名心不在焉,只觉得浑身又热起来,实在有些坐不住,便借口出去透透气。

这阴山观每一人都好生奇怪,虽会礼貌招呼,但当问问题却又缄口不言,李秀色好不容易拦了人,问卫祁在在何处,对方只摇摇头说“不知”,又问道灵在何处,对方也说“不知”。

这番一问三不知下来,她正觉奇怪,忽见一人独自自方才的偏院而来,便忙迎上打了招呼,问道:“为何就道长一人,吴娘子在何处?”

“伤心过度。”长齐道:“娘子不必担心,观中已派人将她于客房先安置歇息了。”

李秀色愣了下,又道:“廖子司……”

“怨气尽散,冤情已解。”长齐颔首道:“吴娘子将他昔日呈卷递上,这般才是真正的放下过往了。”

李秀色听得有些心酸,也不敢再多问,只点了下头,许久才又换了话题:“敢问卫道长现在于何处?”

长齐对她微微一笑,却又是答非所问:“施主几人上山,除却廖子司一事,可是还有旁的要事?”

李秀色忍不住皱了下眉,他们自然是有事的,道清道长遇害的事既有了眉目便是要来上报阴山观,但她到底心中还是留了几分谨慎,只含糊道:“是有些事……但此刻还是卫道长的更重要些。”

她解释道:“您也晓得,我与顾公子皆是卫道长的友人,同生共死过的,他这些天全然无讯,我们很是担心。”

“他很好。”长齐转身,笑了笑,向着偏堂而去,未再多说什么。

李秀色只得快步又追上去:“很好是多好?既然很好,我们来了,为何不叫他出来见我们?还有这观中,道长,方才我问起谁都不肯答我,莫非是有何难言之隐?”

见这老道长不说话,李秀色便又再接再厉:“他这般躲着不出来见人,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乔吟乔姐姐如今还跪在家中祠堂,在等着他去找他呢。阴山观弟子总不能这般失信于人,既已心意相通,便该要携手并进,长厢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