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姚部长这事擦屁股,魏公公再次召开了家族大会,动员全体阉党一块出力。
阉党举行会议的同时间里,左光斗领着一班刑部的人上了北镇抚司,这会北镇抚司得了魏公公的指令,没有拿出话难听脸难看门难进的三难政策来为难刑部的官员。
而是以顾客为上帝的服务宗旨,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主动上交昭狱入住登记簿,十分的体贴周到,一点不见厂卫该有的嚣张跋扈。
不仅欢迎刑部的官员光临北镇抚司检查,还希望刑部官员能给予北镇抚司一些改进指示,其服务水平足以评价大明文明模范单位。
当左光斗领着刑部官员进入臭气熏天的昭狱时,除了空荡荡的牢房以及带血的刑具外,什么也没找到,魏公公已经将姚思仁转移地方关押了。
空荡荡的牢房让左光斗无奈的叹息一声,明知道魏公公转移了主犯,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魏公公是宫里的人,没有直接证据他也不能拿魏忠贤怎么样。
谁让他晚来了一步,只能先将工部其余的从犯一一带回刑部审理。
左光斗这边不顺利,魏公公那边的家族大会同样也是不顺利。
一些平日里没事就来串门的玄字辈干孙纷纷推脱有事来不了,不是说要出去外地出差,就是说祖坟起了火要赶回去灭火,更有甚者听说魏公公出了事情,直接要跟魏公公断绝父子关系,怎一个惨字了得……
总之,大家伙都觉得魏公公这次摊上大事了,刑部的东林党等人和魏公公那是水火不容,这么大的浪打过来,魏公公这条贼船随时可能就翻了,为了安全起见,远房的干孙子们都先跳上了岸……
魏公公正坐在大堂之上,看着下面空荡荡的位置,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悲凉感,全然不见平日里儿孙满堂的场景,除了他的嫡系儿孙全来齐了外,外廷的儿孙们缺席大半。
真真切切的让魏公公感受到了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魏公公叹了口气说道:“工部的事你们都听说了,那畜生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现在陛下要咱家查办此事,这么大的篓子,你们说说咱家该怎么补……”
在场的大伙儿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魏公公召开大会的意思,这是有漏大家一起补的意思,魏公公一个人舍不得掏出这么多的银子,就把大家都叫来表表孝心。
“干爹,这事儿子也听了个八九成,这银子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子们凑一凑倒也是能补上,儿子能从光禄寺那边拿出八万两银子,只是那些木料,儿子就无能为力了……”乾清宫管事太监王朝辅表了态。
“儿子能从兵仗局那边扣下五万两银子,多了儿子也拿不出来,兵部还等着用那批火器呢。”李永贞也表态道。
“江南尚膳司的管事前阵子给儿子送了三万两的孝敬,儿子再让针工局、巾帽局、的崽子们凑一凑,儿子这边能拿出十五万两银子,多的儿子也拿不出了,前阵子帮衬了族中修缮了祠堂,族中的叔父们一文不出全是儿子出的银子……”王体乾一阵肉疼地哭穷。
内廷的几位嫡系干儿子做出了大出血的表率,剩下的崽子们也纷纷表上了自己的孝心,从几百两银子到上千两银子不等,既也凑了四万多两。
内廷的干儿子们虽然积极募捐,但也是可着劲的哭穷,就光禄寺而言,那是宫中富得流油的地方,所谓民以食为天,宫中的吃吃喝喝全在光禄寺负责。
每年民间光是上供给光禄寺的鸡鸭羊猪等,最少也高达十五万只,果品、物料的供奉每年要消耗一百多万斤以上,而根据中间商必贪定律,内廷的干孙子们自然不会规规矩矩的采办,宫廷的采购费多是入了他们的口袋中。
看着这些个不能同舟共济的儿孙们,魏公公感到很累,很心累,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儿孙个个不孝,出了事还得帮着擦屁股,这屁股不擦还不行,这会何止是出出血,简直是大动脉被人狠狠捅了几刀,不是贴个创可贴就能止住的,往后得捞多少银子才能回本……
轮到外廷的干孙子们表态时,不仅开始哭穷,连积极性也不如内廷的干儿子们。
这也难怪,大家跟着你魏公公那都是为了奔小康来的,现在才刚刚起步公司就遇到了困难,要大家出钱帮公司度过难过,魏公公自己又不是没银子,大家伙自然十分不情愿。
但是既然来都来了,像顾秉谦大人这种两只脚都踏入贼船的人来说,这个时候在跳船上岸已经太晚了。
不过顾秉谦大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是个机灵人,意识到了魏公公今日找大家来肯定是要大家帮忙放点血,所以他特意步行迟到……
“干爹!您也知道,儿子的礼部向来没什么进项,不像工部那些个衙门,儿子能拿的不多,两个犬子又整日花天酒地,不瞒干爹说,今日儿子是步行来的,连轿子都没坐,待儿子回府看看库房还剩多少银子,儿子派人全给干爹送来……”
崔呈秀重在参与的交了几百两银子后一脸凝重地说道:“厂公,当务之急还剩那批木料的下落,那可都是御用之物,那批木料下落不明,到时咱们如何向陛下交差,要不在问问那姚思仁……”
“那畜生……说起他咱家这心里头就有口气出不来,到畜生现在还在跟咱家嘴硬,从头到尾就那一句话,说是银子和木料在半道被倭寇给劫了,待过几日,咱家抓了他全家来,看他还招不招!”魏公公面露凶光地说道。
…………
几日后,东厂的番子们押来了姚部长的亲属,在魏公公的私人牢房里姚部长实现了一家团聚……
只是,姚部长还是让魏公公失望了,不论是打姚部长,还是打姚部长的亲属,姚部长就像是王八了吃秤砣一样,铁了心不肯招,说来说去就一句话,银子在半道被倭寇给劫了。
审讯审出这么个结果来,魏公公气得亲自上阵,先是用皮鞭沾着盐水抽姚部长,姚部长还是那句话,魏公公就开始抽打姚部长的亲属,姚部长还是一如既往……
魏公公也是个比较执着和固执的人,他始终认为一定是审讯的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很快魏公公就找到了答案,对了,配方,一定是审讯的配方搭配,一样的配方怎么能审出不同的结果来呢。
于是魏公公重新改组了审讯配方,拿出了一套全新的刑具,配方从皮鞭沾盐水换成沾辣椒水,乃至是夹棍夹,夹棍改成了特质狼牙棍、铁刷子刷等等。
可结果还是让魏公公大失所望,不同的配方还是审出来熟悉的味道,魏公公快崩溃了,审的他老人家都体力不支了,这姚部长还是死不改口……
该用的法子都用了,审讯的配方都改来换去改了十几种,亲属都抓来当着他的面一快用刑,这姚部长却还是那句话。
魏公公大口喘着粗气,他放弃了,魏公公在审讯道路上撞到了南墙,他觉得姚部长可能说的是实话,审讯的过程姚部长哭爹喊娘,完全就是个十足的怂货,没有一点钢铁战士该有的样子,不可能不招的,因此魏公公有些将信将疑了。
“你说那银子和木料都被倭寇给洗劫了,可是实话,可别骗咱家!”
姚部长刚刚吃了魏公公的一整套花样审讯大法,这会儿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哪里还能说得上话,此时魏公公体现了他大无畏的人道主义精神,让人去请了大夫给姚部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