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南天啤酒的庆功宴后,萧文雨特意留下马建华,安慰他不要在意萧大兵的言辞。马建华没有记恨萧大兵的冷嘲热讽,反而感激萧文雨的知遇之恩。萧文雨和他约好,以后专门前往南天服装听他汇报工作。
送走瓦茨克和佐尔克一行人后,萧文雨给马建华打电话,这个周四上午去南天服装视察工作和听汇报。
周四上午九点多,萧文雨开车到了南桥镇。马建华已经在门口候着,两人简单地寒暄两句,萧文雨跟着他进了会客室。
马建华亲自给他倒了茶水,接着向他汇报南天服装的业绩。
今年是世界杯年,球衣球衫和球鞋的销量大于奥运年的运动装,大街小巷都是球衣球衫球鞋的踪影。南天服装也和南天啤酒一样大丰收,他们不仅接下了美国体育的单子,也接下了德国体育的单子,两大单子一年生产额至少50多亿美金,他们按10的代工费,也有40多亿的利润。同时,南天服装自己的品牌也在国内推广的如火如荼,现在已经在中国有了200多个销售中心,8000多个加盟店。一年销售额至少600多亿,利润也差不多80多亿。
现在的年轻人手上有了钱,也慢慢地开始追求品牌。他们早丢下了千层底老布鞋,也丢下了纯白球鞋,他们喜欢的是牌子。国产品牌尽管不能与国际几大品牌相比,不管质量好坏,不管款式新旧,只要是牌子,他们都喜欢,大街小巷全是广告牌子,电视上也不时地有明星代言,这也反映了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台阶,人们收入水平提高和生活质量追求提高,牌子已经进入了人们的生活,人们已经从温饱追求层次进入了精神追求层次。这好像几年之后黄渤在电影疯狂的石头的一个台词,“班尼路,牌子。”
萧文雨非常满意南天服装的业绩,除了鼓励和安慰马建华一番,也拿出500万给他做奖赏,又与他探讨了南天服装未来市场和经营策略。
马建华突然低声说:“萧主席,袁崇志出事了。”
萧文雨一阵兴奋,袁崇志之所以能在南桥镇做服装行业老大,除了福荣服装厂的规模和实力,他也有自己的印染厂保证稳定又充足的货源。南天服装成立后,马建华几次联合中小服装厂打击袁崇志,但他都凭借完善的供应链一一化解。“出了什么事?”
马建华回答说:“他的印染厂把污水排进南江,污染了江水,毒死了不少鱼。有人吃了这些鱼后食物中毒进了医院,也有两个老太太不治而亡,他们的家人现在上访闹事呢。”停了停,接着说,“下游也有几家农庄,污水把他们门口搞的臭烘烘,客人们全跑了,他们是本地人,有权有势,除了要求袁崇志给予高额赔偿,也要求关停印染厂。”
“袁崇志呢?”
“跑路了,这次他不死也要掉层皮。”
去年,中南省德赢化工有限公司被人举报污染环境和非法占用土地而被地方政府勒令停业整顿,南天服装缺少原料差点停产,最后无奈地高价从国外进口大量原料。南天服装要想有一个长期的发展,必须突破原料的瓶颈和约束点。商场如战场,仁义道德只会成为失败者的笑柄,现在袁崇志出了问题,如果能低价收购他的印染厂和服装厂,既能壮大实力,又能拾遗补缺,构建一个完善的供应链。
上次和路家清一块吃饭,他无意说,除了保持经济的高速发展,环保问题也是南方省政府下一步的重点治理对象,省政府已经在研究和制定相关环保文件,很快出台环保政策,现在袁崇志的印染厂在风头上出事,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建华,你约袁崇志,我想与他谈谈。”
马建华愣了,“他现在不仅被警方通缉,受害人家属、供货方、农庄老板们也都在找他,他已经是过街老鼠,你约他干什么?”
萧文雨淡淡地说:“我要收购他的印染厂和服装厂。”
马建华又愣了,建议说:“他是临时跑路了,只要花钱,这些事都能摆平,即便他愿意卖服装厂和印染厂,也不是最低价,不如看看动态再说。”
萧文雨笑着摇摇头,“环保问题已经是南方省政府下一步的工作重点,他们也在研究和制定相关环保政策和法律法规,这个档口,袁崇志的印染厂出事,追究下来,袁崇志至少坐十年二十年牢,他在这个行业打拼十多年,怎么不权衡利害关系,所以,他跑路了。”停了停,“一旦政府插手这件事,袁崇志彻底完蛋了,他的印染厂和服装厂一下子成了人人都想吃的肥肉,对手也多了,我们再出手,也未必是最低价。”
马建华仍然迟疑说:“他现在是丧家之犬,不敢露面,即便他愿意卖厂,谁相信咱们呢?”停了停,“他也是警方通缉的逃犯,咱们是不是引火烧身呢?”
萧文雨反而笑了,“只要有他亲手签名盖章和按手印的协议书,不怕他们不相信,至于警方,无凭无据,他们凭什么说我们与他勾结。”
马建华想了片刻,“好的,我托人看看能不能与他联系上。”
过了三天,马建华给萧文雨打电话,他联系上了袁崇志,他现在仍在南城,如果萧文雨想与他会面,必须一个人按他的指令去找他。萧文雨没有犹豫,立即叫马建华答应他。
晚上九点多,萧文雨按袁崇志的指令一个人到了区的一个城中村。这个城中村有一两千户人家,但住了两万多人,这些人多数是外地来的淘金者,鱼龙混杂,这儿即有利于逃亡,也有利于收集信息。
住客多了,服务业也多了,大大小小的饭店有三百多家。萧文雨按袁崇志给的消息,进了一家叫面对面的小吃店。
过了十来分钟,袁崇志来了。数日的逃亡生活,他失去了昔日的霸气,衣衫褴褛,一脸憔悴,精神也有点恍惚,他像做贼似的打量了小饭店的环境,确信安全了,才悄悄地进了小吃店。
萧文雨请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啤酒,“袁总,多日不见,你好吗?”
袁崇志没好气地端起酒杯,一口干了,“我这个样子,能好吗?你找我什么事?”说着,左顾右盼,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他立即开溜。
萧文雨看他像惊弓之鸟的样子,暗暗笑了,他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朋友从省政府搞的一点信息,希望能帮你。”
袁崇志扫了一眼文件,额头出了汗,他不是傻子,萧文雨也不是善人,“我的印染厂和服装厂,你出多少钱?”
萧文雨伸了两根手指头,“20亿,多一分也没有了。”停了停,“你走后,所有的事情我给你摆平。”
袁崇志一阵沉默,他的服装厂和印染厂至少值150多个亿,但现在他已经是南方省政府整治环保问题的重点对象,他不跑路,警察抓住他,至少判10年。他跑路了,两个厂子早晚要关门或充公,萧文雨的价格有些偏低,但在这个时候,他也只好接受,何况他答应帮自己善尾,以他的做人和背景,保证能摆平受害者家属、农庄和环保部门,他以后也能光明正大地回来,“怎么付钱呢?”
萧文雨又给他倒了一杯酒,“你在国内收钱太危险了,这是一张香港银行20亿的汇票,你答应了,签了字,立即归你了。”
袁崇志经常也香港人打交道,自然看出汇票的真假,“好,我答应你。”停了停,“萧主席,我现在落难,你没出卖我,我也透漏一个消息给你,毛子健的印染厂也排污,他玩的比较阴,在工厂内挖了十几口井,污水全部排进了地下。有人说,他们工厂烧树叶,能把人熏晕了。”
萧文雨暗暗高兴,袁崇志是个小人,毛子健是个伪君子,他早想打击报复毛子健了,但没有合适的机会,毛子健又是本地人,一个不留神,狐狸没打着,惹了一身骚。“多谢,你去香港需要帮忙吗?”
袁崇志摇摇头,“我有几个国家的护照,有自己的门路出去。”中国库nxskune
接下来的几天,萧文雨又约了袁崇志会面,与他签署了转让协议。袁崇志拿了钱后,从香港去了加拿大。萧文雨拿了协议后,立即找来陆仲康和钱博军,叫他们俩安排几个忠心又得力的人潜进毛子健的印染厂。
陆仲康不解地问:“萧主席,毛子健的印染厂只够他的服装厂自己生产,咱们收集这些信息干什么?”
萧文雨笑了笑,“毛子健的印染厂不算什么,但他的穆峰服装厂却是南桥服装区仅次于我们南天服装和袁崇志的福荣服装厂的第三号服装厂,现在福荣服装厂已经归于我们,如果再拿下穆峰服装厂,整个南桥服装区不是我们一家说了算吗?”
陆仲康懂了,急忙安排人进毛子健的印染厂收集罪证。他的人不负众望,花了十几天的工夫,拍下了毛子健印染厂私自排污的罪证。如袁崇志所言,他们在工厂打了十几口、十几米深的水井,白天收集污水,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用高压水泵把这些污水压进地下。
“萧主席,我们是否把这些罪证交给环保部门?”
萧文雨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叫陆仲康带着罪证前去海州环保部门找监察大队的夏队长。他又打了一个电话约毛子健会面。
两人在望江楼的一个靠江包厢坐下,萧文雨低声说:“毛总,袁崇志的印染厂出事了,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毛子健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他这是自作孽,怕花钱,买了污水处理线不使用,把污水往南江排,现在出事了吧。”
萧文雨不想与他啰嗦,笑着说:“我环保部门的朋友给我一个电话,说毛总的印染厂也有违规排污,他们下一步的重点对象是你的印染厂。”
毛子健暗暗吃惊,却笑着说:“我的小印染厂一年能有多少污水,我们都送给环保部门处理了。”
萧文雨笑着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也放心了。”停了停,“南桥服装区已经少了袁总,再少了毛总,以后和中国几大服装生产基地对抗的时候,我们有点势单力薄了。”
毛子健自嘲地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有南天服装撑着,我们怕什么?”
萧文雨拿出一个信封,“环保部门有朋友给我几张照片,毛总有没有兴趣呢?”
毛子健扫了一眼照片,脸色发白,冷冷地看着萧文雨:“萧主席,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文雨面带笑容地看着他,“没什么意思,环保部门已经盯上了你的印染厂,估计很快行动,如果我是毛总,现在想的是如何尽快跑路。”
毛子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岁,“你说,条件是什么?”
萧文雨收了信封,“你的服装厂。”
毛子健闪过一丝恼怒,停了片刻,“你是不是收购了袁崇志的服装厂,又打我的服装厂的主意,你想做南方服装行业的老大?”
萧文雨淡淡地说:“我希望南方服装行业有一个新的领头人,带着大伙对抗中国几大服装基地,但需要你成全。”
毛子健知道大势所趋,颓然地问:“好,我成全你,你出多少钱?”
萧文雨笑了笑,“10亿。”
毛子健压住内心的愤怒,“萧主席,你也太狠了吧。”
萧文雨故作苦笑着摇摇头,“在商言商,当年南天集团落难的时候,你不也是落井下石吗,这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毛子健冷冷地看着他,“价格太低了。”
萧文雨也看着他,“如果消息曝光了,你至少要坐20年牢,往地下排污,治理非常困难,罚金也要二三十亿吧。”
毛子健咬咬牙,“15亿。”
萧文雨摇摇头,“最多10亿。”
毛子健像斗败的公鸡,很不甘心,恨恨地说:“你够狠。”
萧文雨耸耸肩,“你不也曾想2亿元接收我们40亿美金的单子吗?”
毛子健想了想,“印染厂呢?”
萧文雨笑了笑,“印染厂已经是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既然拆不了,不如躲得远远的。”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我知道了。”他看看萧文雨,目露恨意,“萧主席,你够狠。”
萧文雨淡淡地笑了,“商场如战场,没有伟大和卑劣,只有输和赢。”
毛子健颓然地说:“好,我认输了,钱我怎么收到?”
萧文雨笑了笑,“我有香港银行的汇票,签署了协议后,汇票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