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到了五月底,北京疫情新增病例首先零记录,中国内地疫情得以有效控制,确诊病例、疑似病例、既往疑似转确诊病例数的三零记录即将迎来曙光。
昨天晚上,南洋科技内部线人给萧连杨打电话。昨天下午,南洋科技又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这是南洋科技今年的第十三起事件,但今天的新闻不仅没报道,第十一起和第十二起跳楼也没报道。
萧文雨愣了愣,急忙给卢宏打电话,卢宏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说他已经撤回了报社,没在龙华工业区了。他暗叫不妙,急忙去南方日报南城新闻部找卢宏。
南方日报南城新闻部也放松了对外来人员的检查,仅仅在门口测了体温,萧文雨进了南方日报南城新闻部。
卢宏已经知道他要来,站在门口等着,两人也没多寒暄,卢宏请他进了会客室,又亲自给他端来一杯茶。
萧文雨有些不满地问:“卢记者,昨天下午,南洋科技又有一起跳楼事件,你们怎么不报道了呢?”
卢宏苦笑着说:“我也想报道,但警察已经给梁部长打了电话,要求我们撤回来,不然他们要驱赶我们了。”
萧文雨又问:“他们抓人了?”
卢宏摇摇头,“这倒没有,但他们已经派人不停地查房,也在南洋科技门口安排了人,我们根本进不去,进去的时候,跳楼者的尸体早被医院拉走了,围观者也散了,我们想找人采访,但他们不泄露任何信息。”
萧文雨想了想,接着问:“警察怎么插手这件事呢?”
卢宏低声说:“内部消息,萧琳找了南城政府,要求南城政府封锁这件事,不然他们讲撤出南城,甚至撤出中国。”停了停,“南洋科技是南城就业大户、税收大户,又是外资企业,如果事情再闹下去,不仅影响南城招商引资,也影响南城的品牌形象。许市长亲自约谈了新闻媒体,要求他们减少这类负面新闻。”
萧文雨暗暗懊恼,萧琳与不同的发展中国家政府打交道,深知这些政府看重经济增长,南洋科技在南城有60多万工人,相关人员高达100多万,如果他们真的撤资了,南城至少减少一两个百分点的经济增长,这是南城政府,也是南方省政府所不能容许的情况,萧琳太懂地方政府的心理了。
卢宏接着说:“他们也和南城政府达成赔偿协议,一个员工跳楼,南洋科技给市政府20万赔偿金,剩下的交给南城政府了。”停了停,“如果跳楼者家属不满意,市政府与他们谈判。”
萧文雨暗暗赞叹,萧琳经历了几起事件后,也看破了自杀者的心理,使了一招釜底抽薪。民不与官斗,一旦赔偿金交给了政府,自杀者家属便不能去南洋科技索赔和闹事,媒体风向也偏向于南洋科技了,无利无名,甚至面临刑罚,家属收敛了,除了极少数极端者,谁会再跳楼呢,何况风向已经偏向于南洋科技。
卢宏看他不说话,继续说:“南洋科技不从根本上改革,尽管暂时压了下去,早晚也要爆发第二轮第三轮,到时候,政府也不再依赖他们了,你想怎么报道怎么报道了。”
萧文雨暗暗叹口气,一旦南洋科技与西美计算机联姻成功,实力和名气大增,自己想打击和报复南洋科技难如登天,何况萧文生也即将回南洋了呢?
离了南方日报南城新闻部,萧文雨给姚懿打了个电话,问他是否在建安区,自己想与他吃个饭。
今年元旦后,姚懿又高升了,现在是建安区警察局局长。市政府下了命令后,他不敢马虎,亲自带队在龙华工业区守着,除了阻止去南洋科技滋事的跳楼者家属,也驱赶采访和收集信息的记者们。
接了萧文雨的电话,他非常高兴,一口应了下来。萧文雨尽管是南天集团主席,又是省政法委刘书记的乘龙快婿,但他不忘本不自大,仍然尊重自己,逢年过节都给自己打电话,也亲热地称呼自己懿哥,他很喜欢和欣赏这个小老弟。
两人在建安区一家知名的餐厅坐下,萧文雨亲自给姚懿倒了一杯酒,故作不满地说:“懿哥,你也知道我和萧琳有仇,记者们揭露南洋科技跳楼背后的罪恶,你怎么不帮自己人,反而帮南洋科技驱赶记者呢?”
姚懿苦笑着说:“兄弟,这是命令。许市长亲自打的电话,黄书记下的命令。”
萧文雨假装不解地问:“南洋科技不过是一家外资企业,值得许市长和黄书记亲自下达命令吗?”
姚懿又苦笑着说:“黄书记和我是老熟人,他特意交待,南洋科技在南城有60多万工人,一旦他们撤资了,不仅影响南城的经济增长,也给南城招商引资带来负面影响,黄书记从市政府回来后,亲自到警察局找了我,要求我必须坐镇,”
萧文雨不服气地说:“我们南天科技也有20多万人了。”
姚懿耸耸肩,“你们是民营企业,或许以后政府会重点扶植民营企业,但现在,外资企业仍然有政策保护和优惠。”
萧文雨恨恨地说:“看着南洋科技一天天壮大,自己想报仇却报不了,不甘心呀。”天神s108
姚懿笑了,“这次十三连跳事件已经叫南洋科技声名狼藉、鸡飞狗跳,也上了政府的黑名单,只要你们能给南城带来比南洋科技高的就业和税收,你怕政府不支持本土企业,为自己的政绩添砖加瓦吗?”停了停,“兄弟,我知道你怀疑弟妹是萧琳派人动的手,但我们审了肇事司机,他不像在说谎。”
萧文雨有些不高兴地说:“文红出事后半年,肇事司机一家出国务工了,去的地方恰好是南洋,这也太巧合了吧?”停了停,恨恨地说:“看到连杉,我就想起了文红,也就想起了萧琳的所作所为,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挖了她的心。”
姚懿笑着安慰他说:“兄弟,南洋科技在咱们的地盘上,来日方长,咱们什么时候想打击他,不是什么时候打击吗?”
萧文雨暗暗苦笑,萧文生即将继承南洋集团,以他的聪明才智,自己想打击南洋科技,能够像这次成功吗?
第二天早上,萧文雨到了南城市政府,找了主管南洋科技跳楼事件的许副市长。许副市长是中南省人,去年调来南城任副市长。
萧文雨在会客室坐下,有些不满地说:“许市长,南洋科技接连有人跳楼,这是他们管理的问题,没有人权,工会形同虚设,血汗剥削工厂,你怎么能阻止媒体曝光他们呢?”
许市长主管经济,与萧文雨是老熟人,他苦笑着说:“萧主席,萧琳找了钟市长,威胁说,如果市政府再不出面压制此事,他们即将撤出南城,撤出南方省,你也知道,南洋科技两家工厂有60多万工人,配套企业员工至少200多万人,南城10的就业人口和税收,不要说钟市长,李高官也不能承担这个压力。”
萧文雨继续不满地说:“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许市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南城尽管发展很快,但离国际一流都市仍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我们仍需要大量外商来南城投资,带动经济发展。南洋科技或许在未来不符合南城的发展规划,但现在,南城仍离不了他。”
萧文雨一阵沉默。南洋科技是全球最大的代工厂,和全球几大科技巨头都有着密切合作,如果他们宣布离开南城,中国其他省市保证打破头地抢他们,此消彼长之下,不要说南城市领导们,南方省主管经济的领导们也负不去这个责任。
许市长继续说:“南洋科技是第一批进驻南城的外资企业,现在搞他们,其他外资企业怎么想,想来南城投资的外资企业怎么想?西方媒体老是批评我们不是市场经济,这不是给他们留下口舌吗?”
萧文雨又是一阵沉默。许市长所言非虚,南洋科技进驻南城之后,很多外资企业跟着来了南城,现在南城经济发展好了,如果打击南洋科技,有点卸磨杀驴的意味,唇亡齿寒,其他外资企业看南洋科技撤离了,他们也要犹豫是否要追加投资或是否要撤离了。
许市长继续看着他,“一山不能容二虎,你和萧琳又有过节,但也要以大局为重,一旦双方撕破了脸,刘书记面子上也不好看,毕竟南洋科技是他权力斡旋引进的企业,龙华工业区也是他铲的第一铲土,南洋科技的奠基仪式也是他亲手操办,这是他的政绩。”
萧文雨一阵懊恼,自己精心策划,又落了空,莫非自己没有灭了南洋集团的命吗?不,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们这些本土企业,天天被南洋科技这样的外资企业压着,怎么能叫人甘心呢?”
许市长安慰他说:“如果想叫南洋科技离开南城,除非南城有一家能够与他匹敌的科技企业。”停了停,“我也向钟市长建议,多扶植和支持本土企业,毕竟,国家的发展最终靠的是本土企业。钟市长也表态说,以后要多出台一些政策,给予本土企业税收、资金和政策补助,鼓励本土企业做大做强。他也特意强调你们南天集团。”
萧文雨无奈地笑了笑,“多谢许市长美言。”又与许市长聊了一阵子,郁郁地离了南城市政府,回了南天大厦。
萧连杨今天来了南天大厦,向萧文雨汇报了南洋科技的工作后,看萧文雨闷闷不乐,笑着说:萧连杨“三叔,这次跳楼事件使南洋科技形象全失,他们想拿下西美计算机的电子,希望大降,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萧文雨苦笑着耸耸肩,“他们终究是外资企业,也是全球知名的代工厂,也是最有希望拿下西美计算机的单子,没能整垮萧琳,我很不甘心。”
萧连杨反而笑了,“现在已经五月底了,七月十二日,二叔来南城,然后回南洋继承南洋集团,以他嫉恶如仇、爱惜羽毛的性格,他会重用萧琳吗?你恨的人是萧琳,她下台了,你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吗?”
萧文雨的心情稍稍有所好转,“你好好准备准备,争取拿下这个单子,也替南天科技走向全球铺好路。”
萧连杨苦笑着耸耸肩,“我也想,一来知名度不够,我们是民营企业,人家从心理上认为我们是粗制滥造的小工厂,即便规模再大,也是低端生产者,二者技术水平不足以与他们合作,有偷师学艺的嫌疑。”
萧文雨冷笑着说:“谁没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呢?”
萧连杨又苦笑着说:“这好像有很多有钱人,往上三代人,他们也是农民,但他们现在有了钱,自诩是贵族,不仅瞧不起农民,也在给他们的孩子灌输一种贵族思想。”
萧文雨自信地说:“很多外资企业来中国投资,你以为他们是扶贫来了,他们是来淘金。他们国内市场成熟了,生产成本高,市场竞争激烈,很多企业已经活不下去了,但来了中国,靠着中国的低成本和大市场优势,不仅扭亏为盈,也再创辉煌。”
他看看萧连杨,继续说:“如果他们不从根本上进行改革,这种优势也在慢慢地弱化,直至被中国企业超越。他们没了本土优势,又没了发展中国家的优势,他们不是要被淘汰了吗?”停了停,“反而,我们在高速发展,此消彼长,到时候收购他们不是水到渠成了吗?”
萧连杨一阵兴奋,“好,今年上半年,中国经济受疫情影响,有些衰减,到了下半年,必然有一次大反弹,咱们抓住这个机会先在国内扩张,有了足够的实力,咱们往全球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