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四人前行之际,但见人头攒动,路过城门,一对骆驼缓缓而过,波斯人东张西望紧随其后。大柳树边,飞过几只鸟雀,叽叽喳喳,令人心旷神怡。顷刻,和乐酒楼近在眼前,子午等人定睛一看,果然非同凡响,黑色匾额矗立高悬,和乐酒楼四个红色大字,映入眼帘,光彩夺目。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乃东京大名鼎鼎所在。
走了进去,气派非凡,一个天井下,许多廊柱上雕梁画栋,温文尔雅。二楼挑台,许多隔间,来往皆是书生意气之人,拿着折扇,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许多美人也是体态婀娜,柳叶弯眉,画眉丽眼,手捏小扇,迈着小步,徐徐前行。
子午东张西望,普安目瞪口呆,余下瞠目结舌,武连喜笑颜开。正在四人神情恍惚之际,有一个声音飘来。
“看什么呢,四位公子楼上请,公主殿下和师师姐、明红姐,早已恭候多时了。”四人转过身来,原来是那丫鬟月儿。“有劳姑娘带路。”子午笑道。丫鬟月儿微微一笑,指着二楼挂角处:“我要回去了,你们看就是那个拐角,门口有一个红灯笼,一个黄灯笼,就是了。”
子午四人转过脸去,果然近在眼前。丫鬟月儿与子午四人辞别,子午四人噔噔作响来到二楼,随即来到黄灯笼和红灯笼的拐角隔间门口。想一想要见大名鼎鼎的李师师了,四人心中自然又惊又喜,也难免紧张兮兮,互相整理一下衣衫,长长呼气吸气,真是好生了得。没想到,四个青春少年,见个姐姐般人物也是如此害羞腼腆,殊不知,他们要见这声名远扬之人,自然心中难免有些激动万分,情不自禁。子午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道:“子午四位来迟,还望李师师姐姐见谅。”门吱的一声开了,明红走了出来,子午微微一笑。
“帝姬与姐姐说话,帝姬听着听着就哭了。你们进去别惹帝姬。”明红叮嘱起来。四人点点头。子午四人跟随明红走了进去,只闻檀香徐徐,窗帘飘柔。安安静静,雅致颇高。窗外居然就是滔滔汴河,垂柳荡漾,波光粼粼,小舟远去,风光无限。
眼前一道屏风,上面是一幅画,青山绿水。“明红,是子午四个小兄弟来了?”一个柔美有力的声音飘了过来。“姐姐,是的。”明红微微一笑。
转过屏风,子午四人拱手拜道:“姐姐好。我们从京兆府远道而来,到东京走一走,看一看,特地拜访姐姐,还望见教。”说话间抬头看去,这女子果然与众不同,非同凡响,气质优雅。额前齐眉流海,发如黑漆,长发飘飘。发簪装扮,落落大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微微一笑间,身子绰约,通身的柔美与潇洒,这飞将军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这便是大名鼎鼎,名动京城的李师师。
赵香云马上不大高兴,撅着嘴,闷闷不乐,原来四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李师师,瞅都不瞅自己一眼。明红倒是不以为然,她自然知道许多男子如若见了李师师不目瞪口呆都是不容易。
“你们怎么了,为何目瞪口呆,傻了吗?”赵香云气呼呼。李师师尴尬一笑,她也觉得奇怪,眼前四个公子为何盯着自己看个不住,都把自己看发毛了。随即微微一笑:“四位小兄弟,你们请坐。”
普安道:“不知姑娘美名,还望赐教?”“明知故问。”赵香云道。李师师马上招呼众人坐了下来:“姐姐正是李师师。香云妹妹虽说贵为公主,可她也是我妹妹。我这妹妹有些刁蛮,不过也很可爱。你们恐怕见怪不怪了,是也不是?明红也是我妹妹,我们三个情投意合,算是缘分一场。”子午四人喜笑颜开,乐此不彼,顿觉气氛活跃,原来李师师并非不近人情的高冷之人。
普安道:“姐姐真漂亮。”“姐姐真美。”余下道。子午看明红一眼,不觉尴尬一笑:“姐姐真善解人意。”“姐姐可认我做个弟弟好了。”武连看赵香云闷闷不乐,也尴尬一笑。赵香云笑出声来:“你们真可笑,又是看来看去,夸来夸去。有完没完!武连你最可笑,让姐姐认你做弟弟,你也配?”赵香云果然说话狠毒,不过武连心里虽不高兴,可也觉得没什么。
四人异口同声问道:“何出此言?”“问你们自己好了。”赵香云摇摇头。明红微微一笑:“妹妹开玩笑,不必在意。”“好了,你们几个在一起真是热闹非凡了。问姐姐好了。”李师师道。“姐姐赐教?”众人看向李师师。
李师师微微一笑:“姐姐素闻辽国幽州有一座潭柘寺,那里有尊弥勒佛。弥勒佛处,有一对联。”
“怎么说?”众人追问。李师师不紧不慢道:“正道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众人点点头,颇为拜服。
李师师站起身来,捏着小扇,风姿绰约,仿若仙子,一瞬间神情肃穆道:“东京虽繁华,可也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这汴河看上去风光无限,殊不知汴河左右无不污臭不堪。就说酒楼每日剩菜残羹还不是半夜三更就倒入了汴河。东京无险可守,地势平坦,边关又是辽国、西夏虎视眈眈。如若有朝一日敌军骑兵冒险突袭东京,岂不长驱直入,如之奈何?在东京住久了就不能明白,孟夫子所言,正道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岂不令人担忧?”
子午等人莫不叹服,没曾料想大名鼎鼎的东京一枝花李师师居然会有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想法,实在令人刮目相看。“飞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普安问李师师:“姐姐坐,姐姐如此忧国忧民,令人佩服。不知姐姐素日读些什么书?”“喜欢李清照的词,周邦彦先生的词,柳三变先生的词。也读过《道德经》和《南华经》。”李师师道。
余下惊道:“姐姐也读道家?”“姐姐不是佛教徒么?”武连纳闷。子午乐道:“《道德经》也是一本人生在世的智慧之书,谁说是教派专用了。”“所言极是,《道德经》告诉我们,人生在世,要懂得自己宽慰自己。岂不闻,‘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的道理。”明红点点头。赵香云乐道:“《道德经》就是之乎者也,摇头晃脑。”“之乎者也也并非不好,摇头晃脑也太过夸张。只要平心静气读些好书,就问心无愧了。”李师师微微一笑。
“李清照的词真不错。”明红道。赵香云点点头:“她是大才女,我可很是羡慕她了。”李师师道:“姐姐最喜欢李清照了,她的词就是我们女人最肺腑之言。”“也怪我素日不用功,记不得李清照的词句。看一眼就忘记了!”赵香云挠了挠后脑勺。“我倒记得一首,叫做:《一剪梅》,其中词句感人肺腑。”明红道,正道是: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知这词是什么意思?”赵香云道。“是李清照与她官人赵明诚刚结婚不久。”明红道。李师师道:“你们想想看,一个初婚少妇,自己官人要出门远行,心里能开心么?”“肯定不高兴了,是也不是公主殿下。”武连低头而笑道。“有什么了不起,爱走就走了,倒也清净。一天到晚粘粘糊糊也不好,是也不是?”赵香云不以为然,嘴上虽这般说,心中却暗笑,刚刚结婚就分别,这男人太过分。“初婚大喜,把娘子一个人丢在家里,总是说不过去。”子午点点头。“没办法,男人要养家糊口,是也不是?”余下道。普安笑道:“这少妇寂寞,原来如此啊。”众人哄堂大笑。
“你们真搞笑。”明红尴尬一笑。“李清照作为一个才女,这词实在道尽了许多真情实感,令人喜欢。还有一首词,也不错,叫做《如梦令》,其中词句令人拍手叫绝。”李师师吟诵道: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有趣,好简单,好喜欢。我一定记下来。这个很简单,写的很不错。”赵香云顿时心花怒发。“李清照还是妙龄少女之时就才华横溢,这词言简意赅,小孩子也喜欢。”明红解释开来。子午微微一笑:“要我说,这词比较有趣。故而小孩子喜欢也是理所当然了。”
“藕花深处有什么,自然是鱼儿、叶儿、月儿的。这小姑娘黄昏时分一定是寂寞难耐,找情郎去了。还吃酒,真是胆大包天的疯丫头。”余下打趣。普安也打趣:“争渡,争渡,好像布谷,布谷,一般。李清照很有趣,她一个小姑娘,居然敢争渡,看,把鸥鹭都吓跑了吧。看来小姑娘也活泼可爱,还有点,有点调皮。”“公主殿下,你就是这小姑娘,把鸥鹭都吓跑了,是也不是?”武连笑出声来。几个姑娘含羞而笑。
赵香云撅撅嘴:“胡说八道,小心撕烂你的嘴。你才把鸥鹭吓跑了。”说着朝武连过来。二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被众人劝住,继续坐下来说话。
“姐姐最喜欢李清照的一首词,念念不忘,也令人泪流满面。”李师师吟诵道: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人未梳头。任宝奁闲掩,日上帘钩。
生怕闲愁暗恨,多少事、欲说还休。今年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明朝,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即难留。念武陵春晚,云锁重楼。
记取楼前绿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更数,几段新愁。
“姐姐,我总是劝你不要总读这样的词,当心伤心难过。”明红马上安慰。赵香云道:“姐姐,我也觉得这样的词还是少看为妙,太过伤感。”“可是写的很好,写到姐姐心里去了,如何不感同身受。”李师师点点头,顿时热泪盈眶。“愁啊愁的,这个令人伤心难过,还是放宽心的好。”子午劝道。余下道:“诗仙太白说得好,正所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杯玉液酒。”武连道。众人忍俊不禁。
李师师也破涕一笑道:“武连不错,还知道遇仙楼有玉液。”“我告诉他的。”赵香云笑道。明红道:“是啊,悲欢离合,旦夕祸福,愁苦无休无止。”“还是那句话,一起来。”李师师嫣然一笑。“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众人异口同声道。
“方才你们问我,一个佛家弟子为何读《道德经》,姐姐告诉你们也无妨。佛道儒,三教合一,有何不可?况且我太祖武德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自然对三教九流都宽仁相待了。如今天子是个文人墨客,对读书人更是坦诚相待。东京许多小报杜撰也罢,转述也好,就是说些宫中秘密,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何况许多小报实在厉害,把许多名人八卦的面目全非。”李师师道。
“蔡京老贼,也害怕这东京小报,姐姐为了和林灵素合伙搬到蔡京、高俅,还使了银子钱给小报,杜撰蔡京被皇上斥责的消息,说他们被一网打尽了。蔡京那年吓得魂不附体。居然也使银子钱,让小报杜撰林灵素逛窑子和姐姐李师师鬼混的造谣新闻,实在可恶之极。后来蔡京出面与姐姐与林灵素讲和,才算是点到为止。蔡京虽说大权在握,可还不是皇上一句话。那年彗星出现,皇上就罢了蔡京的官,东京寻常百姓拍手称快。在东京小报‘大战’中,蔡京虽说怀恨在心,也派人送来血衣恐吓姐姐,可好在有皇上撑腰,蔡京也是无可奈何,是也不是?”明红乐道。
“那是自然,蔡京再牛气冲天,也不敢得罪皇上的人。”武连道。余下道:“蔡京和童贯太过分了。”“如何才能搬到他们。”普安道,“要从长计议,我看太子与康王早就对他们不满了。”子午道。李师师点点头:“这个问问公主就知道了。”“太子哥哥和康王哥哥当然不喜欢蔡京、高俅了,他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忽悠父皇,我也讨厌他们。虽说林灵素与姐姐合谋搬到蔡京诸人,可父皇不同意也没办法。太子哥哥他又尊崇佛家,不喜欢道家。自然不喜欢林灵素,也不喜欢姐姐。你们谁这就复杂了,是也不是?”赵香云斩钉截铁道。
“太子殿下对我也有误会。”李师师道。明红道:“这也怪不得他,倒不是信仰不同造成的,也是太子心中或多或少对姐姐也是有所爱恋而已。”“莫非皇上与太子都喜欢姐姐。”子午惊道。“康王呢?”普安追问。赵香云摇摇头:“你们烦不烦,别问这个。好像天下男人都喜欢姐姐了,姐姐怎么办?”“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太子敢怒不敢言,康王又常年在外。皇上对姐姐也是关爱有佳,不过皇上也是喜欢姐姐的歌声罢了。”李师师笑道。赵香云尴尬一笑:“也喜欢姐姐这个人。”“不然姐姐怎么是东京第一,飞将军呢。”明红点点头。
“我宁愿与李清照姐姐一样做个良家妇女,有个官人和儿女,免得一个人孤苦伶仃,只能用歌声倾诉心中苦闷了,岂不可怜兮兮?知道的人自然明白我心中的愁苦,不知道的自然以为我受宠若惊,锦衣玉食,乃是东京上等人。这天下人间,有许多迫不得已,姐姐便是这其中感同身受之人。人生在世不能如愿以偿,总是任人摆布,听人指挥,难道这也是开心的事了。话又说回来了,如若平平凡凡过一辈子,没什么惊天动地,岂不虚度年华了?逆来顺受也非惨无人道,有些时候想开一些也便很好,不必自寻烦恼。既然身在东京,就有身在东京的道理。虽说东京繁华,许多人羡慕要进来,为此挤得头破血流。如若有朝一日进来了,才发觉,东京也非很好。在东京谋食并不容易,在东京经年累月出人头地更不容易。我世居东京,从小到大,看惯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妻离子散、家道败落、勾心斗角。做官的来东京,一个比一个有头有脸,只觉自己官位真是微不足道,都说不出口。做买卖的,你的回头客比我多,我就是不服气。做苦工的,今日有便有,明日无便无,也是没有办法。养家糊口,只得少些银子钱去流泪流汗。你们也一路走来,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卖东西的,都是不容易。卖荔枝的吃不上荔枝,卖羊肉的,吃不上羊肉。来一回东京逛一逛,走一走,看一看,玩一玩,热闹热闹也不枉此生,不虚此行。人生在世,行走江湖,也是很好。见到子午四人,从京兆府远道而来,也很是佩服你们了,但愿你们以后行侠仗义,保家卫国,出人头地,青史留名。”李师师神情肃穆,一语落地,看向窗外。听了这话,子午四人才觉往日读书甚少,跟不上李师师的思绪飘飞,才觉自己才疏学浅,幼稚可笑。众人默然不语,看向窗外,但见汴河滔滔,流水潺潺。远处一帆,渐行渐远。
李师师坐了下来,似乎看出子午四人的顾虑,就笑道:“如今我们算是好朋友了,不必耿耿于怀,胡思乱想。大可畅所欲言,无所不谈。姐姐我少有知音。但愿你们成为我的知音,我也成为你们的知音,好也不好?”子午四人点点头:“自然很好。”普安与费无极一样,古灵精怪,总是奇思妙想,也最爱动歪脑筋,故而有意问道:“有些流言蜚语,不知姐姐如何面对?”
李师师马上明白过来,这指的是皇上宠幸之事,如若后宫皇后与妃子暗中刁难,如之奈何。心下虽有不悦,可面对几个少男,却并无半点尴尬,反而使然开怀道:“人世间有三种办法,对付流言蜚语。”
“姐姐说说看。”武连追问。“别打岔,让姐姐说。”赵香云朝武连后脑勺轻轻敲了敲。李师师道:“一则,听之任之,岁月会抹平一切。二则,置之不理,闻所未闻。三则,不听不理。”
赵香云挠了挠后脑勺:“姐姐说的,妹妹如何听不懂了?”“以后慢慢就懂了。”明红拉着赵香云的手微微一笑。子午道:“姐姐果然非同凡响,名不虚传。”“此话怎讲?”普安道。余下道:“子午快说。”
李师师道:“但说无妨。”“我来解释好了。”普安笑道。子午点点头:“普安头头是道,他解释的比我明白。”“姐姐出口成章,与李清照不相上下。”普安道。李师师摆摆手:“李清照姐姐是个大才女,姐姐我可比不了。不但目下比不了,恐怕后世也比不了。”“各有千秋,姐姐何必自惭形秽。”明红道。“李清照嘛,我想她应该是‘词国皇后’。”赵香云道。“姐姐呢?”李师师问道。“飞将军还不够?那就‘东京歌后’如何?”赵香云道。“这个不错。”明红点点头。
李师师微微一笑:“不敢当,不敢当。”“听说姐姐唱歌很好听,何必太过谦虚。”子午道。“姐姐何不唱一曲。”余下起哄。“如若不是性情中人,没有真情实感,如何会绕梁三日,余音袅袅了?”普安赞道。“公主殿下,难道不喜欢姐姐唱歌?”武连给赵香云使个眼色。赵香云拉着李师师的胳膊,轻轻摇了摇,撒娇道:“姐姐。”“姐姐就唱几句好了。他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东京,算是给他们接风洗尘了。”明红道。“好,献丑了。就唱周邦彦的《苏幕遮》好了,想必你们离开京兆府一定很挂念故乡了,是也不是?”李师师微微一笑。
片刻,明红弹古筝,赵香云抱琵琶。李师师站在前面唱起来:
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没想到,帝姬还会琵琶?”武连笑出声来。“怎么,你以为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我最喜欢琵琶了,大唐的白乐天不是有一句话嘛,说的很不错。叫什么来着?”赵香云气呼呼,冥思苦想。武连掷地有声:“犹抱琵琶半遮面!”“对,就是这句。”赵香云叫道。“你方才也没半遮面,是也不是?”余下起哄。众人哈哈大笑。
正在此时,门吱的一声突然开了,探出一个脑袋,“师师,今日如何兴高采烈,多日不唱,目下却唱起歌了,妈妈我一听这曲子,就知道师师今日高兴,是也不是?”只见一个半老徐娘模样的老妈子,虽说上了年纪,可仿若三十出头。
“李姥,师师有礼了,您老这是偷听了?”李师师微微一笑。原来这老妈子就是李师师的救命恩人,叫做李姥,这人能说会道,年轻时也是才貌双全,如今年过半百,手下有几个东京城的貌美如花的歌妓,这头牌当数李师师,李姥对李师师照顾有佳,绝不勉强李师师接待凡夫俗子,如若宋徽宗抵达,李姥也是仔细打点,细致入微。李姥待人接物也实在,故而有许多东京酒楼的掌柜都买李姥的面子,凡是李姥知会的,他们想方设法也会去做。李姥在江湖上也有个绰号,名曰,东京李姥姥。李师师引荐众人与李姥认识,众人一一见礼,李姥也一一回礼,李师师与李姥说了几句话,就退了出去。
“明红姑娘的古筝弹的真不错。”子午赞道。李师师道:“妹妹古筝自学成才,乃是东京无出其右的高手。”“见笑,见笑。”明红尴尬一笑。“还要说姐姐唱的真是不错。宛转悠扬,悦耳动听,飘逸空灵。歌中有故事,故事中有真情实感。实在身临其境,感人肺腑。”普安喜笑颜开。“真情流露,自然要打动自己,才可感动他人了。”李师师道。“这乐律的确非同一般,不是人人都会,天生丽质加后天努力也是秘诀所在了。”明红道。“我也喜欢唱几句,就是气息掌握不好。可能是调子掌握不好,情感掌握不够。”赵香云道。
李师师认真介绍道:“以字带声,以声带情,以情动人。唱歌要唱字,唱字要唱韵。如若唱的字没有韵味,那么情感也就无从谈起,是也不是?再说,调性是基石,如若跑调,就很难唱歌。岂不闻,白乐天所言:‘未成曲调先有情。’这调如何才可拥有和掌握,最重要的便是要有情。带着情去唱歌,这调也就成调,曲也就是曲了。先是字,再是韵,再是调,最后是曲。一个曲调必得从字入手。吟诵数遍,自然很有感情,有了感情,把这曲调依附到字上,按照高、低、快、慢、长、短、抑、扬、顿、挫、起、伏,唱出来,自然就是一首美妙之曲了。”
“很受教了。多谢姐姐指点一二!”赵香云点点头。“过奖,过奖。”李师师微微一笑,看向子午四人,问道:“你们此番到东京,不知所谓何事?”余下道:“逛一逛,走一走,看一看,玩一玩。”“年轻人嘛,就喜欢走遍天下,行走江湖。”武连道。赵香云道:“他们随他们师父来的,他们师父去五台山了,他们留下来在东京陪我玩。”“五台山?”李师师惊道。明红看向窗外,喃喃道:“东京到五台山,好远。”“骑马的确也要走几日。”子午道。“你们师父让你们留下,在东京真放心。不怕你们贪玩乱跑被人骗?”李师师疑惑道。余下道:“莫非东京骗子很多?”“骗子哪里都有,只是东京人多眼杂,难免上当受骗,买东西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自寻烦恼。”明红叮嘱道。子午听了这话感到心中一怔,一股暖意袭上心头,这明红实在善解人意。
“我觉得还好,你们别疑神疑鬼。”赵香云闷闷不乐道。子午对李师师开玩笑道:“报告‘飞将军’,恒山派玄空道长遭契丹人和党项人围攻,已经驾鹤西去了,家师与师叔去五台山为慧能方丈祝寿,顺便告知一下,让他老人家知道这样的悲痛消息。”众人忍俊不禁。
李师师追问:“恒山派不是与五台山很近么?莫非五台山不知道恒山派发生的变故?你们为何不去帮忙?”子午、普安,面面相觑,一脸尴尬,心知肚明,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不添乱就不错了,一时语塞,默然不语。
“一言难尽,不知道怎么回事。”武连马上搪塞道。余下没想到这一层,随即大嘴巴道:“我们也不怕姐姐笑话,不添乱就不错了。”“添乱?”李师师、明红异口同声,诧异万分。武连马上捂住余下的嘴巴,给赵香云使眼色,示意她千万兜着点。“听说太原府到五台山的路上有不少契丹人和党项人,他们几个上终南山没多久,这三脚猫的功夫去五台山很危险,如若遇到契丹人和党项人,一定会被他们的打的落花流水。与其一败涂地,不如陪我玩。”赵香云诡秘一笑点点头,马上揭短。四人低头,尴尬一笑。
“公主殿下,好厉害,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们。”普安一脸无奈,轻轻摇头,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我们目下虽说是三脚猫功夫,这不假,我们也心知肚明,颇为自责,不过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天地可鉴。”余下气呼呼。“我不信,怎么办?”赵香云马上摇摇头,蹙眉而笑。“我有,总该相信了吧。”武连举起拳头,信誓旦旦。赵香云马上点点头,又随即摇摇头:“更不相信了。”“这个,可不是要人信不信的。”普安道。子午道:“做出来才是正道。”子午等人闷闷不乐。
“有志气就不错。”明红乐道。李师师神情肃穆:“姐姐信。”“为什么?”赵香云诧异万分。“让姐姐说完。”明红劝道。“姐姐相信你们以后一定会行侠仗义,保家卫国。”李师师掷地有声。“作为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自然要有所作为。相信你们会行走江湖,仗剑天涯。”明红道。子午看着这明红,想来言语不多,安安静静,落落大方。目下又这般说话,自然心下颇有好感。随即问明红道:“明红姑娘,你这名字很好听。”
“我本姓张。学名叫做,张明红。只是觉得不好听,故而大家叫我明红,很少叫我的全名了。”明红道。“家师叫做张明远。”子午道。“没规矩,师父的名字也乱叫。”余下道。武连道:“反正师伯不在,随便叫一下,也没事,余下何必小题大做。”“一派胡言。”普安道。“此话怎讲?”子午道。普安道:“随便叫呗,反正都不在。”众人破涕一笑。
明红道:“家父在雄州贩马,是个员外。人称雄州张员外,年纪大了,前些年身体很好,可后来体弱多病。去年去世了,娘亲也生病上个月走了,留下我与弟弟,弟弟目下在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小时候在雄州走丢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若有朝一日他活在世上,恐怕也难以认出来,毕竟当年年纪太小。长大成人,自然变化很大。”
“叫什么名字?”普安一怔,马上问道。“你管人家叫什么名字,这是明红姐的伤心事,别让他难过了。”武连打断。余下也打岔:“就是,揭别人的伤疤,你就那么开心?”普安一时语塞,明红默然不语。
“家师也姓张,这般说来,都是张家人。”子午道。“莫非是亲戚也未可知。”余下开玩笑。普安不以为然:“胡说八道。”“我姓武,告诉大家一个秘密,我和武则天一家人。”武连打趣起来。众人忍俊不禁。
“没事,但愿我们可以成为一家人。叫做‘东京一家人’。好也不好?”李师师语重心长。“此话怎讲?”赵香云道。明红解释开来:“姐姐的意思是,我们萍水相逢,缘分使然,可以交个朋友。”李师师点点头:“所言极是。”“姐姐近来可好?”子午问道。李师师笑道:“得过且过,不过琴棋书画,偶尔游山玩水,也不过在东京郊野。想去苏杭却不得空闲。”“这是何故?”普安追问。明红道:“皇上随时召见,自然不可远离东京。”“我也想去苏杭,听说那边是天堂。不过父皇要我好好学琵琶,可没工夫乱跑了。”赵香云闷闷不乐。
“苏杭的确很美。”李师师道。余下叹道:“这韦庄词作曾说:‘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是也不是?”“大唐白乐天曾说,‘江南诸州,苏为最大。’可见苏杭,苏杭,苏州就跑到杭州前面去了。可见苏杭声名远扬,人人都想去,走一走,看一看。”武连乐道。“当然,莫说姐姐想去苏杭,我也想去。只是姐姐与我一样,都困在东京肯定就不开心了。”赵香云道。明红道:“姐姐心事重重,忧国忧民,令人拜服。”
“我们几个也一样,不信问问看。”子午道。“当然,青城山上好久,总想下山到成都府走一走,看一看。”普安点点头。“终南山上也一样,京兆府还是比上山好玩。”余下道。“山上憋得慌,下山到东京来,很开心的。”武连喜笑颜开道。“从青城山到成都府,从成都府到终南山,从终南山到京兆府,从京兆府到开封府,一路走来,的确心情不错。”普安喜乐无比道。“如今见到公主殿下,见到两位姐姐,心情更是美丽无比。”武连乐道。“怎么这般会说话。”明红微微一笑。
李师师点点头:“别看你们小小年纪,说话还是很有凤度。看来也读过不少书,知道许多道理,听普安头头是道了许多地名,看来这图本方位知道的很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既然如此,各地的风土人情自然也有所了解了。”“当然,当然。普安最拿手。”武连傲然起来,好像他知道一般。“成都府与京兆府有何相同之处,有何不同之处?”李师师问道。“成都府,沃野千里。京兆府也是一马平川。这便是相同之处!京兆府有渭水,成都府有郫江。京兆府在汉唐叫做长安建都定国,乃世之名城,成都府虽说不及京兆府的汉唐雄风,却也在三国做了西蜀刘玄德和诸葛亮的国都。”普安道。众人颇为叹服。
“到了东京开封府,才感觉京兆府的确夕阳西下了。”子午道。“如若定都京兆府,想必姐姐会离我们更近,也会早些年相识了。”余下道。普安道:“目下见了也为时不晚。”“如今见了叫做相见恨晚。”武连道。“油嘴滑舌,我就不相信。”赵香云撇撇嘴,不大相信。“我相信。”明红点点头。“姐姐也相信。”李师师道。“为何?”赵香云挠了挠后脑勺。“你看。”明红给赵香云一指,赵香云转过脸去,马上忍俊不禁。原来武连瞅着赵香云目瞪口呆起来。众人哈哈大笑,乐此不彼。
“时候不早了,你们应该回去了,我与明红也该回去了,如若有空,你们下次到东京,我们再相聚。”李师师微微一笑。“怪我不好,应该叫一桌菜来,大家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热热闹闹,多好。”赵香云闷闷不乐。“下次再吃吃喝喝也可以,为何初次见面就吃吃喝喝,岂不奇怪。”明红道。“明红姑娘所言极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子午道。“无缘对面不相逢。”余下道。“错了,应该是无缘对面不识君。”赵香云马上纠正起来。“后会有期。”普安道。“姐姐可以见我们一面,心里很高兴了。”武连道。“好,后会有期,明红,替我送送公主他们。”李师师站了起来。“不用客气。”赵香云微微一笑。“客随主便。”子午道。众人喜笑颜开,相互告别。离开酒楼之际,子午对明红微微一笑,明红也是微微一笑。子午四人出了酒楼,向汴河边的闹市而去。
在虹桥处,赵香云看着桥上桥下甚为高兴,武连过去笑道:“赵姑娘,看什么呢?”为了公主身份不暴露所因此离开皇宫自然要如此称呼赵香云了。赵香云知道武连是个道家弟子,便要有意开他的玩笑,忙道:“武连,你们京兆府和成都府好,还是我们东京开封府好?”武连想了想,这公主殿下为何这样问,敷衍一下便是,看看她是何意思。便叹道:“那还要说,东京乃是大宋京师之地,京兆府和成都府不过边关城池而已。”赵香云想,这家伙敷衍我呢,便笑道:“太肤浅了吧?你就知道这一点。”
武连忙道:“那还有什么?”赵香云故意略带害羞的盯着武连忙道:“是京兆府和成都府的姑娘漂亮,还是东京开封府的姑娘好看?”武连笑了笑想,她捉弄我了,我就将计就计和她绕弯子兜圈子得了,说一些不明不白,难得糊涂的话,看她如何,便道:“在京兆府,我曾看到过一位大嫂和她女儿。当时我才六岁,是母亲领着我,我看了一眼那女孩,那女孩却瞪了我一眼,我就十分莫名其妙了,她长得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扎两个羊角小辫子,又蹦又跳的,很可爱,可是我看见一个小男孩比她还让我心动。”没等言语下去,赵香云忙道:“停,停,停。武连,你真的是妙语连珠呐,我问你姑娘,你胡扯什么小姑娘和小男孩,又是少年之事,一点头绪都没有,太差劲了。”说着便转身而去。
子午等人见状便道:“武连,怎么,又惹人家生气了?”武连笑了笑叹道:“我故意逗她的,她倒是,唉!”说着不再作声。顷刻几人又来到靠近大相国寺的地方,此时此刻可谓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好生了得。
只见,赵香云在前,子午等人随后。听的是,叫卖吆喝声,声声入耳。看的是,过往行人处,人山人海。
赵香云指了指路边摊位忙道:“看这些好吃的,什么旋煎羊、白肠、鲊脯、黎冻鱼头、姜豉类子。你们要不要?”
“没银子钱。”子午四人目瞪口呆。武连笑道:“别开玩笑了,赵姑娘有钱!”此言一出,赵香云哈哈大笑道:“你们光想占便宜,吃白食!”
“出门在外,也没想逛街。”普安乐道。“看看就好。”余下道。“肯定不便宜。”子午道。“你们都是抠门鬼么?”赵香云反问。“我不是,我大方。”武连挠了挠后脑勺。“那你大喊大叫,赵姑娘有钱,还以为你会请客吃饭,没想到居然想蹭吃蹭喝,岂有此理?”赵香云笑出声来。子午、普安、余下乐此不彼,武连尴尬一笑。
走了走,赵香云又笑道:“夏月里有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纱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药木瓜、鸡头穰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广芥瓜儿、咸菜、杏片、梅子姜、莴苣笋、芥辣瓜旋儿、细料馉饳儿、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离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枨元,都是用梅红匣儿盛贮的。冬月里头便是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煎夹子、猪脏了。你们说东京的美味佳肴多不多啊?”接着一口气叹道:“东京城的商铺牌号可有意思了,你们想知道么?”武连故意不让赵香云喘气,随即道:“当然,请说?”赵香云毫不示弱,心知肚明,武连这故意逗自己开心,就道:“像是曹婆婆肉饼、王妈妈茶肆、丑婆婆药铺、宋五嫂鱼羹、王小姑酒家、李大娘香坊。”“如何都是女性名号?”武连疑惑道。
赵香云指着武连的鼻子,笑道:“因为她们好,她们比男人好。你们臭男人,一个个口臭严重,脚臭恶心,从头到脚,臭气熏天。什么肉饼了,茶肆了,药铺了,鱼羹了,酒家了,不就臭了么,至于香坊,你武连最好不要去,进去香香的,出来臭臭的,怎么办?人家如何可以开店。”子午四人,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武连并不生气而且眉开眼笑,挠了挠后脑勺颇为认真的问道:“如此多的店铺了,茶肆了,酒家了。一旦起火怎么办?”
赵香云道:“开封府和军巡铺都会管的,放心好了。方才说的好吃的多不多?你们记住没有?”一个个赶忙摇摇头。余下笑道:“当然多,当然多。算是小吃了,对吧?就是太多,记不得。不要说大饱口福,大饱眼福也不枉此生了。”子午叹道:“有人到这里来一遭已是微幅不浅,如何可以一一品尝,怕是看都看不过来的。”普安忙道:“是啊,我们看一看都是眼花缭乱的不得了了,还别说是一一去观赏,一一去品尝了。”“你们哪里知道,如此之多,我们怎么会一个一个的去看,只是熟悉熟悉也就是了,见了不眼生,也就够了。你们四个看,那便是瓦子。不如进去观赏观赏如何?”赵香云指着一条小巷的尽头说道,顿时喜笑颜开,活泼可爱,令人喜欢。几人放眼望去,果然是一个三层的楼宇。
武连笑道:“那感情好,看来里面热闹的很啊!我就最爱凑热闹,哪里热闹哪里走。不知道有没有蹴鞠的好所在,也好大显身手一番。”余下忙道:“自然好了,看看去。蹴鞠,不知道瓦子里有没有表演的。”赵香云忙道:“原来武连你喜欢蹴鞠啊,不知道你比高俅怎么样?高俅能蹴鞠一个太尉,不知道你能蹴鞠个什么?”武连尴尬一笑:“高太尉的脚不一般,我比不了,也不敢比。”余下道:“好好蹴鞠,说不定可以蹴鞠成一个驸马爷。”此言一出,武连、赵香云面面相觑,尴尬不已,害羞之态,一目了然。
子午忙道:“我们真的累了,走不动了。”“你们三个去吧。我们在这边茶肆等待如何?”普安笑道。“才走了多久,你们就累了。大男人的,一个个就不如我姑娘家了,真是不可思议。”赵香云马上缓过神来,为了缓解尴尬随即摇摇头很不高兴。普安忙道:“实在对不住,走不动了,实在不喜欢逛街,我们就歇息去了。”子午道:“赵姑娘千万见谅,有武连、余下作陪,你一定会玩得开心。我们比你大几岁,反而坏了你的兴致,就吃罪不起了,是也不是?”“爱去不去,男人就是这样,为何就不爱逛街?何必头头是道,说个理由,不要听,好吗?”赵香云一脸嫌弃头也不回的离开,武连、余下紧随其后,渐行渐远。
子午和普安跟随店小二上了二楼,坐在名为聚香茶肆的地方。此时,两人噔噔而上,只见几个人低声细语的聊天,桌上一壶茶,茶香飘来。子午环顾四周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看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不时口中道着“妙”字,喜悦之色不言而喻。普安忙道:“地处闹市,竟也怡然自乐的读起书来,实在佩服。”子午忙道:“切莫高语打扰了人家,就不礼貌了。”说着两人要了一壶淮南茶,就不再动弹了。
看着楼外热闹非凡的街市,感慨万千着东京的繁华。子午指了指外面,普安看了过去,果然是个好地方。原来眼前一棵大柳树,枝繁叶茂,美丽不已。实乃碧树高耸,万条垂下。俯瞰大柳树,再往前面沿着一个小巷看去,汴河风光尽收眼底。樯橹在船,桅杆矗立。河水涛涛,飞鸟翔集。
赵香云、武连、余下,三人还在街上走着,只见眼前便是潘楼酒家了,竹竿挑着米黄的幌子。酒楼外面买卖热闹非凡,珍珠、香料、铺席令人眼花缭乱;衣物、书画、珍玩使人赏心悦目。
“来,大黄梨了。又香又脆,又甜又大,吃一个想两个。吃了我的大黄梨,小宝宝不哭也不闹;吃了我的大黄梨,老爷爷不掉牙,老奶奶不打呼噜不翻身来床不响;吃了我的大黄梨,小哥哥风流倜傥,高中状元郎;吃了我的大黄梨,小妹妹更漂亮,小姐姐不用再化妆。”一个小男孩过来了,拎着竹筐,脑袋上扎着两团发束,脸蛋肉嘟嘟的,边笑边说,嘴巴利索的不得了。武连暗笑,目不转睛瞅着这小孩子,这小家伙,两眼圆圆,炯炯有神。
“炊饼,热乎乎的炊饼。吃我炊饼,没灾没病!吃我炊饼,天天高兴!”一个汉子挑着扁担过去了,喜笑颜开,也吆喝的带劲之极。“真是能说会道。”余下心中暗笑。
“客官里面请,久住王员外家,必定高中状元。去年新科状元,便是在我家客栈下榻,故而一步登天,考上功名,升官发财。”一个店小二,把白色毛巾搭在肩头,喜笑颜开,对过往客人这般说话。有书生果然驻足,听这小二说话,有人就走了进去,店小二赶忙招呼,热情万分。余下一听,笑出声来。
“哎呦喂,客官,里面请,里面请。我孙羊店乃东京第一店。何谓第一店,便是名扬天下的第一正店,客官可吃饭、吃茶、夜宿,来东京,如若住了我孙羊店,必定高中状元,财源滚滚。”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虽说并非妙龄少女,可也体格风骚,喜笑颜开。如若不是背后的孙羊店三个大字,还以为她是那樊楼的妈妈了。这妇人瞅向对面,瞪了一眼那久住王员外家的店小二。武连一看,乐此不彼。
“今日,我们请来两位说话人,说两个话本,一个叫做《五代史》,由大名鼎鼎的尹常卖今日主讲。尹常卖,自幼饱读诗书,别看他一个年轻人,却口才了得。他所说《五代史》曾巡演大江南北,江南许多官老爷都请他去说话,今日诸位有耳福了,且听尹常卖带来异彩纷呈《五代史》,敬请期待!另一个叫做《说三分》,由名扬天下的霍四究主讲,霍师父的《说三分》早已家喻户晓,他连大理国都去过,今日《说三分》非比寻常,霍师父会讲桃园三结义的故事。如若老少爷们高兴,再加一个《唐三藏取经的故事》,意下如何?”一个说书人拿着折扇,眉飞色舞,铿锵有力,说话间,表情丰富,绘声绘色。顿时人声鼎沸,拍手叫好者比比皆是。赵香云仔细听着,的确颇为有趣。余下、武连乐此不彼。
“小人张山人,今日说诨话,如若心烦意乱,想必听了会没有烦恼,开怀大笑。闲话不说,且听小人说说看。众所周知,唐朝时候有个宰相叫房玄龄,相传这个宰相是非常怕他夫人的,此话怎讲?据说,有一次下了早朝,房玄龄在宫门口一直徘徊,不肯离去,皇上出宫路过,见到后就很奇怪,问他,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不回家去?房玄龄就说,昨晚得罪了我夫人,今早来时,她还在生气,我怕回去没有好果子吃,请皇上下一道圣旨不让我夫人生气,我才敢回家。皇上听后诧异万分,想不到堂堂大唐宰相竟然如此惧内,这要传了出去,岂不让世人笑话,同时也为房玄龄感到不公,于是皇上就想到了一个主意:说房玄龄有功,赏赐美女数名,送回家中想要杀杀房玄龄夫人的锐气,房玄龄的夫人看到皇帝赏赐的美女,自然大怒便关着房门不肯出去,皇上便派皇后来劝说,没想到皇后却碰了一鼻子灰。皇上知道后,非常生气,就亲自对房玄龄夫人说,如若你今日同意了朕赏赐房玄龄的那些美女为小妾便罢,如若不然,朕便赐你毒酒,这女人真厉害,听后二话不说,马上拿起毒酒便喝,皇上心中大惊,这等女子朕都会感到害怕,别说房学龄了,可这女人喝到嘴里就不停摇头,嘴里叫道:‘好酸!皇上居然用醋来酸我。’”只见一人神采飞扬,说说笑笑。众人哄堂大笑,余下、武连、赵香云也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好生了得。
武连忙道:“真是热闹非凡了,好地方。”“还有更好更热闹的地方,就是瓦子里面。去不去?”赵香云如此一语落地。余下转过身来忙道:“去,当然去。到了东京,当然要好好逛一逛,玩一玩。不然后悔莫及,是也不是?”
“我再叫子午他们去,一块去人多热闹就好玩了。”说着武连向聚香茶肆跑去,可人来人往,这跑也变成了徐步前行。许多小孩子如若被撞到,就是武连的麻烦了,故而只得跟随人潮挪动,顷刻过来摇摇头。
赵香云笑道:“算了,他们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他们不去,我们去。”说着赵香云、武连、余下,三人往前面那瓦子去了。
瓦子是个三层楼宇,二层挂一高大的匾额,上书:虹桥瓦子。四个绿色大字印在黑色漆匾上,典雅别致,可见一斑。整个建筑气势恢宏,过往行人络绎不绝,顷刻里面传出阵阵喝彩声。许多人在门口排成了长龙队伍,他们如何能进得去。赵香云灵机一动,引他二人从后面去了,演员们正在化妆。熙熙攘攘,忙忙碌碌。不能彼此相顾。
三人小心翼翼前进着,正在此时,只听的是:“你们是做什么的?还不快点把那些旗子搬到前台,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当心扣你们工钱!”余下和武连顿时被唬的一身冷汗。赵香云倒是不紧不慢道:“那是自然,我们马上便去。”三人转过身去,那人竟然不见了身影。如若夜幕降临,还以为活见鬼了。武连迟疑之际,赵香云耳语道:“怕什么,我们从那前面进不去,便从后面来。这便叫做走后门,且看看去也未为不可。”武连又欲再言,赵香云已拉着他去了。余下顿时觉得他便是多余的了,跟着他们在此像是不合时宜不觉摇摇头笑出声来。赵香云叹道:“余下,傻笑什么,快走。”他们便一个人四个旗子,抱在怀里往前台来了。
只见,瓦子之中很大,设施十分讲究,亭台楼阁置于其中,雕梁画栋的十分大气美观。抬头一望是个露天的天井。一共三层,底层是普通席位,不过最前面的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坐的,一个戏台,前面是一个小厅子,呈“众”子状一字摆开了一些桌椅。厅子四方四正的,两侧是游廊,红色灯笼一个个挂在廊中,天井被黑色幔帐遮盖起来以后,瓦子里面黑乎乎一片,好在灯笼点起倒显出了一些看戏的气氛。原来这是东京的一个久负盛名的大瓦子。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这自然是指余下和武连了。演员们上场后,三人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进了观看场。
瓦子之中,人们看着,相扑、上竿、走索、踢瓶、弄碗、捏弄幻术等节目,赵香云可谓百看不厌,一个劲的拍手叫好。武连生怕赵香云有所闪失,自然是寸步不离,亦步亦趋。赵香云笑道:“不错,不错。”顷刻演出结束,赵香云带着武连、余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和子午、普安二人会合后,一个个往皇城而来。
子午看着前行之中的赵香云呼道:“‘老大’,慢一点。东京我们并不比你熟悉,就是在京兆府,我们也不敢东驰西骋,不熟悉之处自然不可冒然而去。你在东京自然甚为熟悉了,可怜可怜我们吧?”赵香云笑道:“怕什么,即使你们真的丢了,我让我大哥派人全城搜捕不就行了嘛!”尽皆惊愕不已又笑道:“什么,我们又不是通缉犯,还全城搜捕。”赵香云叹道:“该幽默时你们不懂,不该幽默时你们逞能,我真的不懂你们。快走,快走。”“赵姑娘,我们可走不动了。你慢点,行不?”余下抱怨道。“赵姑娘,我们歇一会!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子午叫嚷道。普安也拱手讨饶,乐个不住道:“找个客栈歇息一下,把此些物品装起来好拿一些,赵姑娘,意下如何?”
武连却笑呵呵的道:“赵姑娘,我能走动。咱俩就逛去。让他们歇息一下,如何?”“好吧,这回就听大家的,武连,你能走动。行,你就自个逛去,想多久就多久,没人拦着你,我们歇息去。”赵香云言毕,余众便一块去了。武连笑道:“一个人,没意思,没意思。哎,等等我啊,你们。”说着便追了上去。
他们走进了一家大街正中的客栈,此客栈为皇室所开,名为金明楼。界首巷也在附近,乃是金银彩帛交易之所,屋宇雄壮,门面宽阔。此处也是如此,赵香云又引道,因而到了这里。赵香云与这里的人自然比较熟悉,出宫时,她告诉太子在此停息,他们便在此处等候了。
几人正品着茶,说笑之际,有人推门而入,笑容满面道:“静一静,我有大事要说。”原来是太子,他有说有笑,却又急又怯,腼腆害羞,蹑手蹑脚,唯唯诺诺道。
子午便道:“太子殿下,有话慢慢说,着什么急。”赵香云笑道:“太子哥哥,快说!什么事?干嘛吞吞吐吐,像个小姑娘了。”“二位道长回来了,快回宫去。”太子蹑手蹑脚笑道。“啊,什么,什么?师父回来了,武连,我没听错吧!”余下问道。“没,没有。你耳朵还好使,是师父、师伯,师父终于回来了。”武连笑道。余下道:“师父们回来了就好,太好了。”“走吧,快走。”子午一语落地,普安、武连、余下,三人尽皆同意。而赵香云却不大高兴道:“着什么急,再转转,还有好多好东西呢,晚上赏灯去嘛,猜灯谜多好。”
“小祖宗,我的帝姬妹妹,你自个去,要不我派两卫士或者便衣公公前来,如何?”太子还未说完,赵香云看着武连。武连目瞪口呆,一时语塞。赵香云便闷闷不乐道:“好啦,回去还不行嘛,反正他们到哪我就到哪。”几人便匆匆下楼去了,此时东京已是灯火通明时分,面对大好东京夜景,他们却是一闪而过,说说笑笑、欢欢闹闹,便向皇宫去了。
皇宫之中,喜庆而热闹,宋徽宗正在宴请张明远、费无极。宫里上上下下忙作一团,一派盛典之气充斥其间。
“师父、师叔,你们回来了?”子午四人拜道。“不必拘礼,要多谢皇上抬爱,不可居知道贪玩。还不多谢皇上!”张明远、费无极一一扶起。子午四人对宋徽宗行礼,“明远、无极,今日归来可算让朕放下心来了,朕可要谢谢你们了。”宋徽宗笑道,几杯美酒之后,已是面红耳赤。
“有劳陛下担忧,作为大宋子民,理当如此。不知谢谢,从何说起?还望陛下明示。”张明远笑道。费无极乐道:“徒儿在东京,有劳陛下多加眷顾。这才是我等应该谢过皇上之处。”“不必客气,明远、无极乃朕故交。”宋徽宗举杯醉意朦胧道。蔡京一看宋徽宗也已半醉之状,想替徽宗打圆场,思量半天,终于憋不住,看了看众人说道:“两位道长,你们一路辛苦还是回去歇息去吧,诸位意下如何?”又赶忙回过头来问宋徽宗道:“陛下,您看今日就到此,不知意下如何?”没等言毕,赵香云已进来了,便道:“父皇,我们回来了。”“两位道长好,太师也在啊!”太子见礼道。张明远、费无极、蔡京三人应声道:“帝姬殿下,你们回来了。”“我们玩得开心,听说你们回来了,自然就回来了。意犹未尽,乃是真情实感。”赵香云笑道。
徒儿们见到师父自然也是高兴不已,宋徽宗虽有醉意但尚且清醒,他便道:“师徒团聚,好,念尔等一路劳顿,那,那今日就到此。”“是,陛下!我等且先告退。”师徒六人道。蔡京也道:“那微臣,就恭送陛下了。”“呃,诸位走好。朕就,朕就回宫去了。”说着宋徽宗已被几个宫女扶将着走了出去。
“父皇,父皇,太子哥哥!”赵香云叫着,但他们已走了,赵香云转过身时,那师徒也要走。张明远等说道:“公主殿下,贫道告辞。”“好吧!道长慢走。”赵香云回礼起来,又望着子午四人问道:“武连,你,你们也要走吗?”“帝姬殿下,师父们回来了,我们得回馆驿去,明日再见。”武连点点头。“噢,那好吧,明日可别不来。”赵香云撅撅嘴道。武连笑道:“放心好啦,他们不来,不有我么,是吧?走喽!”师徒已出了皇宫,夜色渐深,师徒在大街上走着,东京城依旧灯火通明,只听的是打更之人走了过去呼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种”。
子午问道:“师父,师叔。你们去了这么些日子,还好吧?我们可想你们啊!”
“是吗?你这小子油嘴滑舌,我们还好!你们呢?没给为师和你师叔捅出什么娄子来吧。”张明远笑道。费无极看着武连忙道:“东京好还是成都好?”武连拉着费无极的手笑了笑道:“师父,东京呢就是你的大拇指,你的中指就是成都了。”众人忍俊不禁。
普安看着费无极叹道:“武连又在犯傻。师父可别听他瞎咧咧。”余下忙道:“什么瞎咧咧,说的很好嘛!”普安叹道:“当然,穿着一条裤子呢,不好才怪了。”子午心里不觉好笑,余下见子午如此之状感觉莫名其妙。普安和子午递着眼色便是心领神会了。张明远捋了捋胡须说道:“武连,很好是吗,子午带着你们如何?没有捅娄子!”武连笑道:“哪里,师伯,您想哪去了,子午师兄带着我们很好的。和帝姬在一起,甭提有多开心了。”余下瞪大眼睛看了看武连忙道:“武连,真有你的。原来你对赵香云关爱有加了。”此言未出,嘴巴上一手已捂了上去。此手自然是武连的了。“那就好,我和你师叔也还好,只是,唉!”费无极定了定神色还未说完,不觉仰天长叹。张明远泪光点点便道:“走吧,师弟。我们回去再说。”
顷刻,他们便回到了馆驿,张明远对大家说道:“徒儿们,慧能方丈已谢世了。老寿星做不了,听了玄空道长驾鹤西去,他居然一口气没上来,就上西天极乐世界去了。”
普安叹道:“这老年人,看来不可太过激动。”“贼人可恶之极,害死了玄空道长,没想到,慧能方丈也感同身受,居然一命呜呼了。”子午叹道。“玄空道长驾鹤西去的实在令人伤心难过。”余下掷地有声。武连斩钉截铁:“都怪四大恶人,这小毒物黄子锋、西夏平吉、萧奉先、萧勇,都是大魔头,杀人不眨眼,丧尽天良。”张明远泪流满面:“玄空道长受难,为何武林中人都默然不语。”
“可见世态炎凉,都不愿冒险,惹是生非。听说玄空道长驾鹤西去,许多武林高手居然打探起英雄剑的下落。可见他们也是有些情分,不愿围攻恒山派,尤其是四大恶人围攻之时。他们比起四大恶人更是可恶,见死不救、落井下石。等玄空道长驾鹤西去后,居然就为了英雄剑互相残杀去了。听慧能方丈所言,泰山派与华山派大打出手,弟子死伤无数,为了寻找英雄剑,居然到五台山兴师问罪,得知恒山派变故一个个拍手称快,真是匪夷所思,令人诧异万分。当年的武林大会,看来有些门派也是希望得到英雄剑的下落才参加的。心怀鬼胎者不在少数。怪不得玄空道长所到之处,各大门派都齐聚,原来也不是江湖中人给玄空道长许多薄面,看来皆是各有目的。”费无极仰天长叹。师徒六人便陷入了深深地哀思之中。
次日,宋徽宗又召集了张明远、费无极等人前来,宋徽宗虽然大不如前,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算可以。他希望英雄剑立即转移,至于怎么个转法,他便秘密交由张明远和费无极去办。
在皇宫中,宋徽宗只让张明远、费无极二人前来,他们于皇宫密室内会晤。
“这‘刘贵妃’也姓刘,仅此而已。当然模样与那‘刘贵妃’颇有相像。如若不然,朕就不会纳她了。还是杨戬最懂朕的心,知道朕念念不忘刘贵妃,故而引荐了这‘刘贵妃’,也算再续前缘,情意绵绵了。这下你们可明白了?”宋徽宗心知肚明,张明远、费无极二人一定会问刘贵妃之事,随即开门见山,推心置腹,掷地有声。
“原来如此,可喜可贺,陛下对刘贵妃念念不忘,如若不然,何至于此。”张明远恍然大悟,笑出声来。“我就说,也不是我们看花了眼,白日做梦,原来是皇上再续前缘。”费无极也乐此不彼。
宋徽宗摆了摆手,笑出声来:“你们那日的眼神,朕心知肚明,只是不好说。朕也早早叮嘱再三,故而这‘刘贵妃’自然心领神会,并不在意,也不感到诧异。”
“怪不得,明远看她那日神采奕奕,有说有笑,好似没什么大惊失色,就算我瞠目结舌,她也微微一笑。”张明远尴尬一笑。“只要皇上不再伤心难过,就很好。”费无极仰天长叹。
宋徽宗神情肃穆,顿时认真道:“虽说这刘贵妃仿佛回来了,可毕竟不一样,就算孪生姐妹也各有不同,何况她们只是模样有些相似,这秉性却决然不同。”
张明远寻思,既然不同,为何还要纳妃,就问道:“世间万事万物,都要个追本溯源。皇上对刘贵妃念念不忘,按理说来,自然会睹物伤情,见了这刘贵妃,难道就不怕伤心难过?”费无极也纳闷:“无极看,这‘刘贵妃’花枝招展,不如原来的刘贵妃。”
“放肆!”宋徽宗马上一脸不悦,掷地有声。“皇上!”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大惊失色。“后宫之事,你们就不必多问。朕也是一时气愤,不必放在心上。此番你们去恒山派,这英雄剑如何,朕且一观,不知意下如何?”宋徽宗寻思,你二人虽说与朕是故交,可不能得寸进尺,毕竟朕是九五之尊,朕想纳妃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不过不可把往日情分搞的荡然无存,让他们以为朕变了,变得绝情了,那就得不偿失了,随即微微一笑。
张明远拿出英雄剑,只见,那英雄剑,金光四起、香气扑鼻,令人叹为观止。宋徽宗目瞪口呆,大惊道:“果然名不虚传,朕有生之年就无憾了。明远、无极,即日转移,朕就不多留你们了。没曾料想,我大宋竟有这般稀世珍宝。”“是,陛下,我等照办。还望陛下多加保重,贫道自会祈福我大宋国泰民安,也祈福陛下万寿无疆。”言毕二人便匆匆离去,宋徽宗颇为动容,眼里含泪,一时语塞,默然不语。
“朕为你们送行,祝你们一路顺风。”次日,宋徽宗在东京城外对张明远、费无极二人喃喃道,令人称奇的是,徽宗一语落地,眼眶之中分明有泪花在闪动。顷刻宋徽宗一行人进城而去,太子、康王与子午、余下、普安、武连等人也一一惜别。
此时此刻,只有赵香云还在,她哭的很是伤心,但毕竟要分别,因此没有办法。赵香云看着子午等人,等到看见武连的时候,她低下了头,把一个小荷包递给了他便扭头跑了,那小荷包并不新奇,只是那上面缀着的红色的穗子倒是格外的光彩夺目,长长地连在上面。武连呆呆地看了看不知所措,余下对他耳语了一番,他才跑去追赵香云。不知道他们倒底说了一些什么话,武连笑嘻嘻的从城门那边走了出来,余下远远地一看,那赵香云泣涕涟涟的,一个宫女给她递上了一个手帕,她望着武连哭哭啼啼的,武连回过头去一看,笑个不住。赵香云赶忙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扇耳光,武连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忍俊不禁的。原来赵香云与武连还有一个约定,那就是又相逢,世事难以预料,谁知道,他们能否又相逢,那就看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