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为民准备迈开腿走人，但是看着那水里面挣扎的越来越严重的人，他的脚步竟然变得有些许迟缓。
照这个势头下去，最多不过七八分钟，那跳水自杀的人就会溺亡。
只能祈祷警察或者消防员来的再快一些，或者又祈祷这路过的人中有一些水性好的浪里白条。
说起浪里白条这个绰号，儿时的徐为民还是多少的沾了些边，虽不过是周围玩伴的吹捧，但也能说明他对游泳的擅长。
这……没有人出来吗？就真的没有人敢下去搭把手吗？不管是不是自己寻死，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特别是周围那些唏嘘揶揄的话语，分毫不差的蹿进了徐为民的耳朵中。
就是这猫猫狗狗掉水里，那人也不会像是看笑话一样盼着它们死吧？
怎么就有这样的人呢？不下水去帮忙，不在一旁鼓励打气，却是像是看笑话一般的将这人的伤痛当成乐趣。
如果……放在一两年前，徐为民可会下水去救人，但是现在，他自己认为自己只是一个贼。
不过就算如此，他又似乎不打算就这么走了。
他在人群中呆住了一会，他还是想看看，这救援的人要多久才来。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就是警车消防车鸣着警笛也开不了多快。
眼看着那水里的人是越来越扑腾不动了。
不管了！
徐为民两三下脱下自己的衣服，向着路边一甩，鬼使神差般的越过了栏杆，像是跳水运动员一般“噗通”一声，一头扎进了那河水之中。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游泳了，可这点影响对他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只要一下水，凭着那肌肉赋予的记忆，他就像是入了水的鲤鱼般灵活。
脚踏手划，没两三下就游到了那落水者身边。
“英雄啊！”
看着这一幕，不止程自怡，就是那些在一旁加油鼓气的人也这样想着。
知道下水救人有危险，这还去，那不是英雄，又是什么？
这下有人下河去救人了，程自怡也不打算就这么干站着当一个看客，现在的他打算兑现那心中的想法。
于是顺着那河岸边的小楼梯，程自怡两三下的跑了下去，自己不能去救人，但是自己却可以伸手拉一把快游到岸边的两人。
来到河边的程自怡连忙蹲了下去，用一只手拉着那生锈的栏杆，一只手向前伸着，准备去拉快靠到岸边的两人。
此时只见那徐为民用一只手架着那跳水自尽的人，一边用另一只手、两只脚划着水，伸长了脖子吸着氧气。
先不管这样的救援方法专不专业，对不对——在它们往岸边靠的路上，程自怡是看着那被救的人是连连呛了几口水。
但单就效果来看，徐为民确实在最短的时间内靠近了岸边。
“来！伸手！”
“把她拉上去！快！”
徐为民先将那落水的人放到了程自怡的手上。
不过这人肉沾着水，还是有点打滑。
第一下，没有拉住。
“兄弟我拉住你，你用双手去拉人！”
此时已经陆续有人跟着程自怡下了楼梯，来到了比水面高不了多少的平台上面，其中有个人就提议，让程自怡伸双手去拉落水者，而他则用手拉住程自怡。
这个方法不错，在身后的人扯住程自怡后，程自怡就弯下腰，用双手拖着落水者的肩膀，将她给拉了上来。
这第一个人上来了，很快她就被带往了一边晾着，有人又是捶胸又是压腹，就差没有胆子大的上去进行人工呼吸了。
而还泡在水里的徐为民，也伸手抓住了程自怡探出的手。
这不抓还好，一抓，两人可就对上了眼。
一个，之前是打人的，一个，之前是被打的，换做谁，就算是记性再差，如果不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又或者是生来记不住人脸，那么这点时间的间隔，是怎么样也忘不了对方的样貌。
徐为民的“谢谢”二字堵在了喉咙管，程自怡的手也不住的想往回缩一缩。
场面一度变得尴尬起来，就像是两个相见的仇人，不打起来已经是万幸。
接下来怎么办？程自怡是松手再推一把，将徐为民扔回水里泡着，再大声的向周围喊“这人是小偷，这人是小偷！”。
反正，警车也快到了，只要程自怡这样做了，徐为民大抵是跑不掉。
只是，程自怡还没有自私到这个地步。
此时不是有仇报仇的时候，就算是有仇，那也得走到远点的地方再报。
所以程自怡是用力的一提，将徐为民从水里面拉了出来。
“警察要来了，我不想占便宜，赶快穿上衣服，我们去一边说说，小子！你得给我个答复！”
才上岸的徐为民趴在那平台上喘着气，程自怡则蹲过身子，靠着徐为民的耳朵，用只有徐为民才听得见的声音轻轻说道。
“嗯……谢谢。”
思来想去之后，徐为民还是说出了之前那没有说出口的“谢谢”。
接下来，二人迅速的离开了现场，表面上，程自怡就像是徐为民的老友一般架着这个下水救人的“英雄”，实际上，他是不想让这个小偷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掉。
至于之后，兴许在网络上又会多一段**式的“做好事不留名”的佳话。
在讲徐为民带进一条小巷之后，程自怡掏出不多的零钱给他买了一条最最廉价的毛巾，让他把身上的水擦一下，别感冒了。
之后程自怡才问起了这手机的去向。
“我的手机呢？”
看门见山，不带半点拐弯抹角。
“上交了。”
徐为民的回答也一样直白。
不过在回答之余，他还用手伸进了湿漉漉的裤包里，掏了一张电话卡出来。
“只有这个了。”
只有这个了，留给程自怡的只有他放手机里的电话卡，至于手机，早早的给了虎叔。
先默不作声的收下这东西，算是挽回了点损失，不过程自怡还没有死心，他仍然想要回自己的手机。
救人，还手机，一码归一码，程自怡还是清楚的，不能说面前这小偷发善心去河里救了人，他就可以不还自己的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