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县令目送马二爷下了公堂,再次瞪着尤狗子,质问道“尤狗子,你现在有招无招!”
尤狗子眼珠滴溜溜转,骤然来了主意。他磕头如捣蒜,装作无比委屈的说道
“大人啊,小人冤啊。您也知道,那马二爷人称马痴,视马如命。想必是见到了人家的好马,想要据为己有。于是,便想了这么个苦肉计。他有钱有势不在乎,可小人形单影只伤不起啊!”
“再说,马二爷说给了五十两银票,可小人身就这五两银子!当然,大人可以认为小人把钱花出去了。但是,大人可以派人去打听,哪家店铺见过我!”
说完,尤狗子松了口气,腰板儿挺得也直了些。他确信和夏大少巧遇的事,神不知鬼不觉。
徐县令怒极反笑,你说这个玩意儿当真是油浸泥鳅,滑不溜手,总成找到空子钻。
“来人,传夏大少和豆腐老。”
尤狗子闻言一激灵,刚刚他还信誓旦旦,现在夏大少和豆腐老就来了。若这两个人指证自己,还不好办,得好好想想。
放下尤狗子的心思先不讲,却说夏大少和豆腐老得堂来,两人反应不一。
先说豆腐老,也就是卖豆腐脑的那位,本名窦叔劳,又是个卖豆腐脑的,久而久之,便被叫成豆腐老了。
他颤颤巍巍走堂来,直接就瘫软在地,话都说不清了。
“大人,扣头!”
徐县令一听,这叫什么话,让本县扣头,本县扣得着吗。不过,见豆腐老偌大年纪,便压下了火气。
“窦叔劳,本县问你,这两人今早你可见过!”
豆腐老愣了一下,乍听徐县令喊他的本名,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他看向夏大少和尤狗子,当然有印象。于是,便把夏大少吃两碗豆腐脑,尤狗子付了钱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徐县令点点头,让豆腐老画了押,下堂而去。
再说夏大少走堂来,立而不跪。不服不忿,态度桀骜。
“徐县令,可知道我是谁,马帮夏三爷的独子,还不快给小爷看座,若不然……”
啪!
徐县令狠狠地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大胆狂徒,藐视公堂,跪下!”
“威……武……”
堂役们一喊堂威,堂棍撞击地板,砰砰作响。
夏大少吓得一激灵,顿时收敛了些,不过,依旧没有下跪。
徐县令见状,怒不可支,这种富二代,平日里招猫逗狗,无所事事。如今在县衙公堂,尚且作威作福。平日里如何对待百姓,可想而知。
“来呀!教他如何跪!”
徐县令话音刚落,站班班头便窜了来,双手摁住夏大少的肩膀,低声道
“夏大少,你也有今天!给我跪下吧!”
说完,站班班头照着夏大少的两个腘窝猛踢了两脚。
腘窝,也就是膝盖后面的窝。这地方一旦受力,膝盖就会向前弯曲。
站班班头双手用力向下一按,“噗通”一声响,夏大少双膝跪了地,把他疼得险些晕过去。
现在,夏大少终于明白过来,在这地方,马帮夏三爷的名头不好使!因此,他收起了高傲的态度,软踏踏的跪在了地。
徐县令见夏大少前倨后恭,心中冷笑一声,问道
“本县问你,方才窦叔劳所说,可是实情!”
夏大少忙不迭的回答道“大人,都是实情!”
徐县令看了看公案的三件证物,又看了看尤狗子,继而把视线转向了夏大少,吩咐道“来呀!把尤狗子暂时押下去。”
等尤狗子下了公堂,徐县令一摆手,吩咐道“将这三件证物与他看看!”
站班班头端起托盘,径直走到夏大少身前,把托盘放在了地,冷哼道“夏大少,仔细认认,可别看走眼了!”
夏大少看到托盘的三样东西,顿时亡魂皆冒,这个可是要命的东西,打死也不能认啊。
“大大人,小人不不认识!”
“那尤狗子已经招供,这三样东西乃是得自你手。这小布包有芳香馥郁,有降低防范意识之效。那**贴,有迷乱神智之功。至于这小瓶子里的迷神液嘛,哼!供状在此,你来看!”
说完,徐县令拿起杨振所写的状纸,在手中折了折,仅露出关于这三样证物的那一段。
徐县令拿着折好的状纸,在手中晃了晃。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夏大少依旧看清楚了,面写的确如徐县令所说,一字不差。
夏大少不由得心中暗骂尤狗子,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他若是再抵赖,最多只不过多挨顿板子。
“大人,小人招供这三样东西,的确是小人亲手交给尤狗子的。”
徐县令点点头,招供就好。“本县再问你,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
夏大少一激灵,这个他可不敢说。否则,官府即使饶了他,回到家里也没活路。
“这个……这个……”
徐县令见夏大少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便知道夏大少没有下定决心,那么,这个决心只能让他来帮忙下了。
啪!
徐县令一拍惊堂木,怒喝道“说!”
“威……武……”
夏大少一缩脖子,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又何必受过罪呢。
“大人,小人从我爹的密室里偷出来的!”
“画押!于班头,随夏大少前去查抄三爷府!将密室内的东西全部带回县衙,不得有误!”
于班头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押着夏大少走了。
徐县令再次传唤尤狗子,若把尤狗子搞定了,基本也就可以结案了。
“尤狗子,本县问你这盘中三样物证,你可认识?”
尤狗子一堂就看见那三样东西了,那可是他的宝贝,今早被人打闷棍套白狼,给顺走了。万没想到,被人送到县衙公堂来了,这可要了命了。
“大人啊,小人不曾见过这三样东西,又如何能认识!”
“大胆狂徒,还想狡辩,你来看!”
徐县令把夏大少画了押的供状扔在了地,正好在尤狗子面前摊开。
尤狗子定睛一看,吓得亡魂皆冒。夏大少这个孙子,可把爷爷坑苦了。
尤狗子转念一想,夏大少认夏大少的,我不认我的,就这么办!
“大人,夏大少时常对小人敲诈勒索,奈何小人穷得叮当响,并没有钱孝敬。因此他必然怀恨在心,借此报复,算不得真!”
徐县令气的直磨牙,这块儿蘑菇,总有话说。而且,说的让人无法反驳。
人是苦虫,不打不成。人是木雕,不打不招。看来,还得大刑伺候!
想到此处,徐县令抽出一支令签,摔在了公堂,森然道
“来人啊,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尤狗子一听,就是一扑棱,自己这小身板儿,重打二十大板,甭说二十,最多两下,他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大人,屈打成招,小人不服啊!不服啊!”
杨振看着尤狗子,这就是一块滚刀肉,若不是走了邪道,倒也算得一个人才。这路人,根本不能以常理待之。只有比他更邪乎,他才会老实。
想到这里,杨振对着徐县令一抱拳,道“大人,不必动气。这种滚刀肉,横竖不吃,只有来斜的。外面还有一个非人非物的证据,只要把它弄来,尤狗子必定就范。”
说完,杨振看向了尤狗子,似笑非笑的说道“狗子,你可想好了。接下来要堂的,脾气暴躁,睚眦必报!他要找你报仇,没人拦得住!”
尤狗子固然没被打,但却心有余悸。听了杨振的话,不由得心中暗笑,他尤狗子不惧任何人。
徐县令有点犯难,马虽通人性,但终究是牲畜。贸然把它牵公堂来,恐怕大跌眼镜。虽说这并非首开先例,但也是古今少有。
不过,转念一想,官断十条路,总得通一路。
何况,这尤狗子确如杨振所言,这就是一块儿滚刀肉,横竖不吃。看起来,还只能来点儿斜的。
“传!……”
陡然间,卡壳了。徐县令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即将堂的存在。
证人?显然不是。证物?勉强挨边。证马?有点不像话。
“大人,它叫卷毛狮子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