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忠勇侯夏斌的宅子,里面摆设的物件自然是价值不菲。
听闻温玉的话,传旨太监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故作推辞的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先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是贪图便宜的人,如今那副贪便宜的嘴脸展露无遗,令人忍俊不禁。
温玉“诶”了一声,说道:“公公见外了,你拿回去鉴赏,鉴赏总可以吧。”
说是鉴赏,可实际是送,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传旨太监听出了温玉的言外之意,笑道:“咱家再推辞的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那咱家有空就挑选几样回去鉴赏鉴赏。”
“好,公公一定要记得来。”温玉笑道。
温玉这般大方并不是有心巴结传旨太监,他想着明日就要和智洪大师去五行绝谷了,从乔安邦的口中得知智洪大师是位宗师强者,温玉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从智洪大师手里逃得性命的机会实在是渺茫的很,就算能逃走,自己也不能回京师了,毕竟乔安邦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既然不能回京师龙城,这宅子和里面的物件又有何用,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殊不知他这个顺水人情却救了自己一命。
“一定来,一定来。”传旨太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亲昵的拉着温玉的手,说道:“温大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温玉见传旨太监神秘兮兮的样子,心生好奇,由着他拉着自己走到一边。
到了外面,传旨太监压低声音说道:“温大人,咱家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既然温大人这般慷慨大方,咱家有几句话想要提醒温大人。”
“公公请讲,下官洗耳恭听。”温玉笑着说道,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太监有点儿可爱,虽然有些贪财,但是也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
传旨太监搂着温玉的肩头,说道:“温大人,陛下深夜相召,显然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你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何以见得?”温玉说道。
传旨太监说道:“温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几乎很少在深夜召人入宫,一旦相召,必定是其心腹,咱家见的多了。”
“那下官岂不是倍感荣幸?”温玉笑道。
“这次陛下遣咱家召你入宫,你不在家,以致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到时候,陛下一定会问你缘由,虽然朝廷没有明令禁止官员出入青楼和赌场,但是陛下最讨厌去青楼寻欢作乐和去赌场烂赌的人,你一定要谨记。”传旨太监告诫道。
温玉苦笑道:“下官囊中羞涩,哪有银子去公公说的那种地方消遣。”
传旨太监颔首道:“还有,陛下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也不喜欢太傻的人,最讨厌一问三不知的人,你自己把握好分寸,若是能得陛下赏识,到时候,天下哪个敢动你温大人,恐怕就是当朝的一品二品大员也会对你客客气气。”
听了传旨太监的一席话,温玉心头划过一道亮光,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要是有秦霸天这位大秦天子罩着自己,乔安邦又能奈自己如何?
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温玉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自己的生死关头,是一个太监给自己指了条明路,温玉感慨不已,对眼前的传旨太监大生好感,说道:“这位公公,咱们年纪相差无几,你若是不嫌下官出身贫贱,咱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传旨太监欣然应允道:“温大人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咱家高攀还来不及了,又岂会嫌弃。”话音一顿,又说道:“咱家姓齐,名阳,早已是一个残缺之人,此生已没了什么盼头,如今能结交温大人这种豪迈之士,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说道:“齐兄弟温兄!”
随即俱是笑了起来。
虽然他们此时相交并不一定是出自真心,更多的是出于各自的利用,但是以后经历的事情让两人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多年以后,温玉感慨的说,自己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是结交了太监齐阳,而齐阳也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可谓权势滔天,纵然如此,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历史的车轮继续滚滚朝前而去。
时至深夜。
温玉随着齐阳进了皇宫,到了御书房,只见龙塌上空荡荡的,并没有秦霸天的身影,齐阳走到门口的小太监身边,问道:“小东子,陛下了?”
“陛下去清风亭赏月去了。”小东子说道。
“温大人,随咱家来。”齐阳说道。
温玉听齐阳又称呼自己为温大人,故作不悦,齐阳见状,朝温玉挤眉弄眼的使着眼色,似乎在说:“咱们私下可以称兄道弟,但是在宫里,还是得规矩点。”
清风亭是御花园中的一座凉亭。
两人刚走进御花园,隔老远就看到了从园中深处透出来的灯火,温玉说道:“想必那里就是清风亭?”
“嗯。”齐阳说着,见四下无人,郑重的说道:“温兄,之前小弟交代的莫要忘了。”
齐阳还没有见过对自己像温玉这般大方的人,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然不希望他出事,若是温玉出事,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
“齐兄弟尽管放心,都记在这里了。”温玉笑着用手指了指脑袋。
没有多久,两人来到了清风亭外,只见秦霸天倚靠着栏杆,出神的望着天空的明月,也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陛下,温大人来了。”齐阳小心的说道。
秦霸天动都没有动一下,依旧仰头望着明月,不冷不热的说道:“齐阳,你可知罪?”
声音不大,说的也不快,甚至可以说是一字一句,但每一个字都似乎充满了力量。
齐阳面色大变,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惶恐的说道:“陛下息怒。”
“朕问你是否知罪?”秦霸天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说的虽慢,纵然他不是天子,似乎也没有人可以打断他。
齐阳的额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粒一粒,在灯光的照耀下,好似一粒粒的疹子,齐阳心中哀嚎不已,他还真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