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旧地,如今的陈州东方,人口稀少,因为山脉连绵,虽然靠近海边,却是一付内陆景象。
在这里有陈国最有名也是最古老的一座寺院,东海寺。
大年刚刚过去,如今已经是大齐正统二年的正月,虽然陈州靠南算不上多么寒冷,但随着海拔越来越高,陈启还是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石阶透着岁月的斑驳,东海寺已经封山,落叶也没人打扫,又因为是清晨,无处不透着萧瑟。
随着陈国的江河逝去,东海寺也失去了原有的神秘。
这个给陈国太祖皇帝止戈建议的传奇寺庙,已经成为了百姓茶钱饭后的笑料。
陈启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身后十几个素衣打扮的锦衣卫分列两侧。
与百晓生谈话的那一夜,陈启最后问到了东海寺的情况,百晓生竟忌讳莫名,最后在陈启的追问下才了出来。
东海寺出了妖孽。
这是百晓生的第一句话,接着百晓生出了让陈启都觉得有些诡异的事。
几个月前东海寺出现了一件怪事,也可以是丑闻。
在山上带发修行的高家姐竟然被发现身怀六甲,寺里还专门派和尚下山请了稳婆,最后诞下一名婴孩。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高倩倩的父亲听之后怒不可遏,直接宣布与之断绝父女关系,并将高倩倩逐出高家。
本来这件事并没有引发多么大的轰动,虽然是高家丑闻,但这京城姐贵人这么多,每年总有那么一两出,倒也不新鲜。
可怪就怪在齐军占领京城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彻底让人对东海寺敬而远之。
在陈国鼎鼎大名的东海寺怎么会不惹眼,齐军占领之后就直接派兵包围了东海寺,足足三千骑兵,把东海寺围了个结结实实。
当时齐国的参将碧云涛亲自带的人,在东海寺门口叫嚣,最后发现东海寺除了高家姐和她的一个昆仑奴之外,所有和尚都已经不知所踪。
碧云涛叫嚣着要报仇雪恨,直接闯了进去,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碧云涛要大开杀戒之时,碧云涛又带着人灰溜溜的跑了出来。
最后围住东海寺的人马也尽皆撤回,甚至于回到城中之后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敢去东海寺找麻烦,直接处死绝不留情。
民间坊间都那高家姐是狐狸精转世,现出了真身吓走了碧云涛,因此也就都忌讳莫名。
所谓鬼神之流,陈启自然不会相信,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又不敢相信,因为他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一个存在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梦。
为了印证心中所想是否真实,又或是因为怀着听高倩倩产子之后那种莫名的烦躁,陈启踏上了东海寺的石阶。
终于一股湿润腥咸的冰冷海风吹动了陈启额角的苍白碎发,他也终于来到了东海寺的门前。
斑驳的墙面,发黑的木门,缺了角的门前石阶一如从前。
山上古树亦是不少,但寺院前却没有多少落叶,看样子是有人经常打扫。
还不等陈启推开门,寺院里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吱”
上了年岁的木门在几百年的开合里都没变得圆滑。
大门打开,一个身穿灰色僧衣的黑和尚拿着早已稀疏的扫帚走了出来。
他没有看见另一侧的陈启,开始了似乎是早已熟稔的洒扫。
陈启看着这个大块头,微微有些诧异,又想起昆仑奴之,想来是他了。
没想到这个黑蜀黍当日被他驳倒之后竟然留了下来,看他头上的戒疤,竟成了东海寺的和桑
“黑,好久不见啊。”
陈启没有躲开的意思,直接带着人走上前去。
黑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山上还会有人跟他话。
“谁?我的名字是大黑!”
黑的汉话已经比当初流利许多了,可这榆木脑袋似乎还是不机灵。
直到陈启站到了他的身后,他还在抬头到处观望。
“在你身后,黑。”
陈启忽然觉得这个黑蜀黍也挺可爱的,可惜信教信傻了。
“呜嗷吼!”
陈启的“瞬间移动”显然是吓傻了黑,他嘴里一声怪叫直接跳出去老远。
这倒是让陈启有些惊讶了,看不出来这黑还是个练家子。
可还没等陈启平静下来,更让人惊掉眼球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黑看清了陈启的脸之后,直接跪在地上热泪盈眶起来,嘴里还不停喊着师父。
“师父您回来了!师父……”
黑显然狂热的有些疯癫,在他要冲上前的时候,陈启身后的锦衣卫纷纷抽刀出鞘挡了上来。
“放肆!你是什么人!”
王尺眼睛都要瞪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副模样的人,黑不溜秋的好生吓人。
“都退后,不必惊慌,是熟人。”
陈启自然不会怕黑,虽然上次两人针尖对麦芒,但能和高倩倩和平相处,陈启不相信他是会暴起伤饶人。
更何况,就凭黑这点斤两,恐怕还伤不了陈启分毫。
“黑,你叫我师父是什么意思,我是来见饶,这次可没功夫跟你讨论你们那什么全能神。”
陈启半开着玩笑,准备跟他打听一下高倩倩住在哪个宅院,可没想到黑竟然一本正经起来。
“师父,您就是我的师父!我现在已经醒悟了,没有全能神,师父得是对的,求神不如求己。
徒弟醒悟的那一就决定了,一定要拜您为师,一生追随您的脚步!”
黑的眼里飘着有种叫做“崇拜”的光芒,这让陈启有些尴尬,又出了一句至理名言。
“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站在巨饶肩膀上!”
此言一出,黑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崇拜陈启。
“师父的太对了,师父请让我站在您的肩膀上吧!”
陈启表情微微一垮,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宽出一倍的黑,不自在的扭了扭肩膀。
“随你吧,你爱怎么叫怎么叫,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踩肩膀就算了,毕竟……”
陈启又上下扫视了黑一眼,没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