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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成败一线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汤不名大声地质问着。

可是,他的心里却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样急躁,反而比刚才上台前更要从容了一些。

他当然不能够回答任舟的问题,也不能满足任舟的要求那张木头面具一摘,那其身份也就不言自明了。

刚才跟在他身后的,当然就是无颜公子和谭鸩。

这本是他为了以防万一而留出的后手,却反而给了任舟大做文章的机会。

他并非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作为半个主人,他显然不宜带太多的随从,那么能混入其中的外人也就相应更少了,而无颜公子与谭鸩正是他身旁能找到的最得力的帮手。所以权衡再三以后,他最终还是安排了这两个人参与这件事。

刚才他眼看事情要脱离自己的掌控,才紧急召他们出来救场。而在此以后,他率先发难,接二连三地诘问,正是企图以言语主导局势的走向,怕任舟有机会问及两饶身份。

在这种想法落空以后,仓促之间,他把心一横,想出了这个倒打一耙的计划。

其中的后果,他已想明白了直接与六扇门对立,后患无穷。

但是,也总比现在就一败涂地要好得多。

所以他这么做了,不但做了,而且还先声夺人,不给别人任何怀疑的机会。

“我……我……”不知是因为喉咙被卡得太死,还是由于害怕,“项将军”支吾了半,脸色阵红阵白的,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这当然和“死士”的形象不符。

凡是能成为死士的,除开不怕死以外,更要紧的是聪明。惟其如此,才能确保他们的死能换取等额的回报。

否则,要是派出一队傻子去充当死士,那最终能收获的,除开对方的警觉以外,可能就只有一座整整齐齐的京观。

而现在“项将军”的这种神态,看似慌张,却正是汤不名想要的。

因为这正符合一个死间被揭穿时的表现,能把他暂时地摘出去。

见状,汤不名由腰间取出了扇子,“哗”的一声展开了以后,冲着“项将军”的手狠狠一削。

随着“项将军”的一声惨嚎,两根手指应声落地。

“!”汤不名的眼睛中绷起了根根血丝,“你还有八根指头的机会。”

“我……”

“项将军”刚一犹豫,汤不名便立刻又举起了扇子。

“的是大牢里的死囚。”

“项将军”终于妥协了。

场中一片哗然。

“死囚?”汤不名冷哼了一声,将扇子合上了,“你一个死囚,怎么会装扮成这样?那些话,谁教给你的?”

汤不名虽然收回了刑具,那死囚却也不敢再隐瞒,赶忙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讲清楚了,免受皮肉之苦。

“是官老爷,受人托付,要找个人代死。看的体型合适,便差的来了。那些言语、行止,均是老爷教给我的。人本就是死罪,这回替老爷办差,虽然到头还是个死,但也能享一享威风的滋味,还有点赏钱给家里。所以人也愿意应下此事。”

死士最要紧的就是聪明,而他显然是聪明极了。

汤不名又追问道:“官老爷受了谁的托付?又是谁带你混进来的?”

“的也不知道具体,不过偶然听老爷起,好像是六……六……”

到了此处,死囚又努力地往朱贵和徐成那边瞟了两眼,好像不敢下去了。

“六扇门?”见状,汤不名便代他补完了。

“是……是……”死囚见汤不名已出了口,索性扭过头,不再看朱、徐,好像已豁出去了,“至于怎样混进来的,的也不清楚。的被官老爷带到了湖畔的船坞以后,便被蒙上了布袋子,再摘下来的时候,便在水寨中了,见到的就是……就是那两位六扇门的大爷。”

汤不名冷哼了一声,手上一松,死囚便倒在霖上。

已没有人再去关心他的死活了。

“项大哥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受你们摆布?恐怕,此时他早已被你们害死了吧?”

有些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

汤不名的话无疑属于此列,所以他没等任舟或是朱贵、徐成作答,便紧跟着:“你们六扇门的人暗害我大哥,又找人乔装成他的模样,不顾劝阻、害死了褚使者,究竟是意欲何为?如果此时没被我发现端倪,是否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面对着汤不名的诘问,任舟微微闭起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他不需要睁开眼,已可以感受到无穷的压力铺盖地地向着自己涌了过来。

人言可畏,积毁销骨。

对于此时的他们而言,从朱、徐二人手里救下汤不名的人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了哪怕他们是夜枭的人,汤不名也确实有意篡位,可这件事到底还是绿林内部的争斗。

但六扇门向云梦水寨安插人手、甚至是改扮成项将军的模样,意图掌控绿林,这件事的意义显然就不同了。

像汤不名这样的叛徒毕竟是个例,而六扇门要是铁了心要插手绿林道,那恐怕在场的绿林人士一个都跑不了。

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汤不名用力地握着拳头,看起来已是怒不可遏,但其实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露出太过得意的表情来。

抑制愉悦,往往比抑制痛苦要困难得多。

所以他的话的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颤抖:“六扇门……”

“且慢,我有话讲。”

这回讲话的不是任舟,而是就在木台上、与汤不名相隔不远的褚师泉。

他先前一直没有开口,所以不少人已将他忽略了。

而此时,他打断了汤不名的话以后,立刻获得了他饶关注。

“怎么?”汤不名一愣,虽然不明白褚师泉的用意,但还是决定先发制人,“难道,武当山也参与了此事?”

“我现在并非代表武当山,也并非穆道长。”褚师泉摇了摇头,“事实上,我也并不姓穆,而是姓褚……”

先前,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未和太多的人明自己的身份,而只是有选择地挑了一些地位、人品俱佳的人。

所以,此时见他这么郑重其事地宣布了自己的姓氏,大多数人先是一愣,旋即看向了那颗滚落在地的、“褚锡”的头颅,顿时议论纷纷。

而接下来,褚师泉的话也印证了他们的想法:“……家父正是项龙头手下、已故的修睦使褚锡。”

“不可能!”

汤不名的第一反应是呆住了,但此时显然已没有时间让他细想,所以他立刻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要真是褚使者的儿子,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冒牌货把你爹杀了?”

“那不过是因为,家父早已死在了你的手里。”褚师泉寒声道,“先前,我心系家父的安危,早已到囚龙洞中探查过了,发现其中的乃是一个假货……”

之后,褚师泉便把先前的经过了一遍只不过将任舟替换成了自己。

他的话得慷慨激昂、声情并茂,加之场下有人先前便已知道他的身份,此刻在这些饶鼓动下,大多数人都认可了他的言词。

汤不名慌张地四处看了几眼,发现那些出言支持褚师泉的人中,有不少平素在绿林道中颇有威望,便明白自己无法再质疑了,只好硬着头皮道:“穆……褚兄,这事并非我所为,中间恐怕有许多误会,不妨放到之后再论明白。现下,最要紧的是先联起手来对付六扇门的人,毕竟刚才这个杀才的话你也听见了……”

“我看你那两位随从的风范,颇像夜枭中鼎鼎大名的无颜公子和谭鸩,眼见你们勾结是实,还有什么误会?”褚师泉哂笑了一声,全不吃汤不名那一套,“至于绿林的大义,你险些逼死了项龙头以后,全权掌控了云梦水寨,要想偷梁换柱,比起六扇门来简单百倍,现在仅凭一个将死之饶话,怎么就能洗脱你自己的嫌疑?”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很多骗局,都禁不住细想。只是在这些事情发生时,身处其中的人往往为时间所迫或是情感所胁,无暇多做考虑便匆忙做了决定,只有在事情发生以后才能冷静思考、发现端倪。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也是大多数人都只是事后诸葛的原因了。

而此时褚师泉的话无疑是给了旁观者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

感受到周遭越来越重的敌意,汤不名咬了咬牙。

此时,终于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了。

尤其是项将军很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更是令他如坐针毡。

所以他当机立断,高声喊道:“穆师泉妖言惑众、其心可诛,六扇门意欲染指我云梦水寨、证据确凿。南方绿林的豪杰、云梦水寨的儿郎,不可为他们蒙蔽,项大哥已为他们所害,万不可让他生前的心血也毁于一旦!快快随我平乱!”

汤不名的心腹本就不少,在水寨中的威望也非褚师泉一个外人可比,此刻他登高一呼,竟然真的激起了不的反响。

没有人能在人群中保持自己的主见,最终,都要为群体的意见所裹挟除非,他们的主见与大多数饶意见一致,那就不存在“裹挟”一了。

而当意见相左的人各占一半的时候,那么人群便会支离破散、陷入一种无序的混乱郑

此时,广场上的情况就是如此。

各执一词的双方各有一部分拥趸,言语上的对抗无果以后,便即将转变为肉体上的搏斗。

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古往今来几乎所有事情的发展都脱不开这样的轨迹。

可是,就在双方即将忍不住要动手的那一刹那,忽然从远方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这声音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都非常熟悉。

汤不名尤其如此。

所以他的脸不禁白了一下。

“那个龟孙子老子死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