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钱币直径约莫三厘米左右,钱币表面虽有些锈蚀的痕迹,但是文字仍然不难分辨,从而下、而右而左,赫然是“嘉庆通宝”四个楷书字体。
老板欣喜地将铜钱翻转过来,又见“大清镇库”四字,文字楷书敦厚,笔力虬劲。正背两面各有四条虬龙两两相对,沉静之中雄视对方。
翻转了两次,甲锈之外,又裹包浆,隐含红斑,老板是个识货的人,确认了手里的铜钱显然是一枚嘉庆通宝背麒麟图镇库大钱的真品,市场价在两万左右,喜眉梢,拍了拍年轻伙计的肩膀:“干得不错!这个月给你发奖金!”
仿佛刚才怒颜喝斥的人不是自己。
“多亏了这位小兄弟的提醒,不然藏在砖缝里头,我都没瞧见。”那位伙计是个厚道人,没忘了谢谢苏瞳的帮忙。
那一堆铜钱不过是伙计花了二百来块钱从“飞蝗队”那里弄来的。所谓的“飞蝗队”,换句话说,就是流动的假货地摊,通常他们忽悠人的水平都很高,江湖经验极其丰富。
不过他们能蒙游客、不懂行或者一知半解的门外汉,却不可能在古玩铺子老板眼皮子底下翻出多少浪来,这里的这些铺子同他们早就打了多年的交道,店铺里的伙计自然不是他们坑骗的目标,于是这些大把的铜钱就以批发的形式被伙计买了过来。
一下子翻了一百倍,老板当然高兴地合不拢嘴,“多谢这位小兄弟。”手往那堆铜钱探去,看样子是想拿一枚作为感谢,可手伸到中途却又缩了回去,“小兄弟,你稍等。”
说着,将那堆铜钱一股脑抱着快速回了铺子,留下一脸懵的苏瞳和伙计。说来做旧的仿古钱币的确不值钱,但是这一堆他还没有看过,若是碰巧拿给苏瞳的那枚又是个真品,自己可不就亏大发了。
尽管可能性极低,但是老板仍然不愿冒这个险,快速抱了铜钱回铺子,从店铺里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抽出一卷画轴,又匆匆朝着苏瞳那里快速走去。
“小兄弟,多谢你。”说着将画轴往苏瞳怀里一塞,还没等苏瞳同他客气推托,他已经继续一个劲地道,“要谢的!要谢的!千万别客气!”
说着又忙不迭招呼伙计快点和他进铺子去忙,看那样子倒不像是给苏瞳谢礼,更像是怕苏瞳追债。苏瞳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无非是那枚嘉庆通宝是苏瞳发现的,担心苏瞳狮子大张口。
那伙计歉意地朝着苏瞳笑了笑,被老板催促着回了店铺之内。
苏瞳也说不气闷,就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原本他也就是想帮同龄的伙计,没打算要那老板什么谢礼,低头瞧了瞧被强塞进自己手里的卷轴,挠了挠头,将画轴打开一看。
是一个人物画像,人手人面、鸟身禽立,拖着一束长尾,一手持针扬臂作针灸状。
这个人物形象太过鲜明,苏瞳几乎是一眼就认出图中所绘之人乃是春秋战国时期赫赫有名的神医——秦越人,他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扁鹊。
扁鹊曾居住在中丘蓬鹊山的九仙洞,从师于长桑君,尽传其医术禁方,修得高超医术。巧因蓬鹊山之首,扁鹊洞府面,有翩翩欲飞天然石鹊和静观天下神奇石人形象,赵人视秦越人为吉祥喜鹊一般,而尊称其为“扁鹊”。
苏瞳将画卷粗粗下打量了一番,既无款识更无印章,显然老板是拿定了这画不值什么钱,才替换了铜钱来打发自己。
正准备将画轴重新卷,苏瞳无意间扫过画中老者的面部,神态慈祥,眼神却意外地明澈深邃,似乎能洞察人心一般,就在对视的瞬间,苏瞳的眼睛好像被针尖刺了一下,他顿时一个激灵,几乎没将手里的卷轴给扔出去。
“难道是我在太阳底下站久了,被晒晕了?”苏瞳半惊半疑地想着,本能地抬头看了眼太阳,明晃晃的,可眼中那股刺痛感已经转瞬即逝了。
“嘶,难道是幻觉?”苏瞳小声嘟囔了一句,抱着确认的心态又往画像看了一眼,这下子画像之中老者的双眼似乎有股魔力,牵引着苏瞳的目光无法移开,同时迸发出璀璨炫目的金光,直射苏瞳的瞳孔之内。
一瞬间,刺痛感大盛,可又偏偏动不了,苏瞳觉得眼睛几乎胀痛地承受不住,似乎过了好久,又似乎只过了几秒,图中老者眼内的金芒敛去,苏瞳的眼睛也才从刺痛中挣扎过来。
苏瞳心中大骇,急着去瞧自己的眼睛究竟如何了,可他一个大小伙子平日里也没有随身戴着小镜子的习惯,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了之前从没有用过的功能——镜子。
手机屏幕中的双眼既没有红肿更没有流血,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若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眼神变得分外明亮清澈,瞳孔乌黑漆亮。
作为新新人类,低头手机族遍地都是,各种APP充斥霸占着大部分人生活中的碎片时间,眼睛能好到哪里去?苏瞳自然也不例外,加之最近工作的不顺心,几乎夜夜失眠,眼白处交错有几条红血丝。
可如今那些红血丝却一根都没有了,眼白澄净,犹如婴儿般淡淡地泛出蓝色。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苏瞳拿着手机屏幕左摇右看,弄不清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发生了、还是自己的错觉。
这时候旁边响起一个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小伙子,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苏瞳沉浸在端详自己眼睛的情绪之中,却并不知道在旁人眼里他的行为有些怪异,苏瞳听闻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手机,“没事,大爷,刚才眼睛有些不舒服。”
来人穿着素净雅致,驼色的羊绒衫如同他的目光一般平和,让人如沐春风,可又不失位者的气势。
“你手里那画要是不介意的话,能给我瞧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