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刚携剑离开,重伤在地的黑衣人便被追赶而来的侍卫群包围。
“哼,大胆毛贼!看你还往哪儿逃!”杨千泷朝他厉声喝道。
“杨总管,我们现在就杀了他!”侍卫群中,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侍卫大声说道。
杨千泷摆手制止道:“他夜闯祠堂,必有所图,定不是普通的小贼,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已派人通报庄主。”
随即便又向黑衣人问道:“你的同伴呢?”
黑衣人默不作声。
杨千泷又问:“说,你为什么要夜闯祠堂,而后又毁了祠堂?你究竟是何人?有什么目的?”
这时,欧阳靖和霍京争匆匆赶来,身后还跟了一群门徒。
“庄主,此人就是夜闯祠堂的毛贼,他还有一个同伙,不过卑职无能,让他给跑了。”杨千泷对着欧阳靖行了一礼,照实禀报道。
雪落寒光剑一直被欧阳靖放置在祠堂的密室当中,密室里机关重重,而最后一道机关是根据放置宝剑的铁架设计的,铁架的承载重量决定着机关的启动,若宝剑离开铁架,机关便会使整个祠堂坍塌,将盗窃之人压于巨石之下。
这些,整个庄里只有欧阳靖和欧阳明月二人知道,莫非这盗贼是……
欧阳靖目光尖锐地瞪着眼前的黑衣人,厉声道:“把你的面纱揭开。”
黑衣人缓缓揭开蒙面脸罩……
不止是欧阳靖,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黑衣人望着欧阳靖,轻声道:“……爹。”
欧阳靖又惊又怒,急忙走上前去,满怀疑问地说道:“月儿?怎么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欧阳明月想解释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口吐鲜血,倒在了欧阳靖的怀里。
霍京争看着欧阳明月身负重伤,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可他更关心的是,欧阳明月今夜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又为何会身负重伤。
欧阳靖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女儿,怒声问:“月儿,你告诉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夜为什么要去祠堂?难道你……”
欧阳明月流下两行清泪,虚弱地说道:“爹……对不起……我……是我破了机关,取走了雪落寒光剑……才导致祠堂被机关所毁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欧阳靖无比痛心地问道。
“爹……女儿对不起你……”欧阳明月说着,又一股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欧阳靖此时也顾不得询问她了,急忙冲手下命令道:“快!将小姐送回梨花院,速速给她疗伤,若是出了任何差池拿你是问!”
“属下遵命。”一旁的侍卫刚要把欧阳明月从欧阳靖怀里接过来,几颗飞石却不知从何处袭来,接连杀死了好几个侍卫。
这飞石虽小,但穿心而出,瞬间毙命。此等深厚的内力绝非等闲之辈所有。
“什么人?!”欧阳靖怒声喝道。
在场的人全都警觉起来,纷纷环顾四周。
一道黑色身影迅捷地从高墙上跃下,不过他蒙着面罩,大家并不能看到他的脸。
欧阳明月以为是李剑卿回来了,急切地冲他嚷道:“你怎么那么傻?快走啊!”
可那黑衣人并不理会她,而是拔出腰间的刀,朝空一舞,刀刃直逼欧阳靖,大声说道:“欧阳靖,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这时,霍京争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不过这抹笑转瞬即逝,一闪而过,很快便被虚情假意巧妙地遮掩。他冲黑衣人厉声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拂云山庄的地盘上放肆!”
说着,便拔剑奋勇而上。
霍京争与黑衣人过了几招后,不仅被砍伤,还被打倒在地,只是他身上的伤却并不致命,似乎每一处伤都刻意偏离了要害几寸。
“大家一起上!擒住他!”
随着杨千泷的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侍卫便拔刀一拥而上,将黑衣人围得水泄不通。
看他四面受敌,欧阳明月不顾伤势,急忙推开准备送自己回寝院的侍卫,冲上前去:“不要!别伤害他!”
她挡在黑衣人胸前,伸出双臂将他护在身后,扯着嘶哑的嗓音大声说:“求……求你们放过他!”
欧阳明月一插手,众侍卫便不敢轻举妄动。
“大小姐……”杨千泷也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望向欧阳靖,等待他的指令。
霍京争见欧阳明月竟如此冲动,急忙说道:“大小姐!你刚刚没听到吗?他是刺客!”
“不!他不是……”欧阳明月维护道,“你们……不能伤害他……”
欧阳靖深叹一口气,握紧双拳,强压怒火道:“快送小姐回梨花院!”
“遵命!”侍卫们刚要动手,欧阳明月却扑通一声,朝父亲跪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爹……我求你……放他走……”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堂堂拂云山庄的大小姐竟然会为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刺客向亲爹下跪。
她维护刺客本就已属大逆不道,此刻竟然……
为此惊叹的不止是别人,还包括被欧阳明月护在身后的龙星泽,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对他用情深入骨髓,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
欧阳靖见女儿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行为,感到既心痛又无奈,怒声问道:“月儿,你实话实说,他是不是李剑卿?你今夜擅闯机关,盗取雪落寒光剑,是不是受了他的蛊惑?!”
欧阳明月连忙摇头,解释道:“爹……他没有蛊惑我……女儿这么做是有理由的,请爹再相信女儿一次……求你不要伤害他,女儿已与他私定终身,此生非他不嫁……”
欧阳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含辛茹苦养育你十七年,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你虽然是女儿身,但爹对你寄予厚望,一直视你为欧阳家的骄傲,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月儿啊,你太单纯了!他是魔教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对你?他是在骗你!你难道没听见吗?他刚刚还说要我的命!”
“他不会的……他那是为了带我走……情急之下才口出恶言……”欧阳明月仍然坚持道,“爹……从小到大……女儿未求过您任何事,这次……女儿求您放过他……”
“他罪大恶极!我不可能放过他的!”欧阳靖怒不可遏。
欧阳明月威胁道:“你若不放……女儿这就死在你面前!”
说罢,便掏出匕首,横在自己脖颈前。
“你……”欧阳靖气得脸红脖子粗,又无可奈何。
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局面只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欧阳明月现在身负重伤,若是再不治疗,会有性命之忧,可行刺欧阳靖的任务不能中断,不然以霍京争的行事作风,定会对季瑶不利。
龙星泽别无选择,只能故作无情地推开欧阳明月,冷漠地对她说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之前全是骗你的,我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欧阳明月急忙转过身,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不……不可能……你说过会带我走的,我们要浪迹天涯,一辈子在一起……”
龙星泽冷哼一声:“这鬼话你也信吗?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好骗。快闪开,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欧阳明月泪如雨下地摇头道:“不……你说过你爱我的……我们……我们不是已经私定终身了吗?”
望着她浑身是伤,泪光闪烁的模样,即使心中有诸多不忍,龙星泽也要装作一脸的冷漠。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他的语气冷若冰川,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千年寒流环绕在她的周身,从头顶冷到脚跟,从内心凉至体肤。
欧阳明月仍不死心,她猛然揭下龙星泽的黑布面罩,见到的却是她日夜牵挂的那张脸。
似乎最后的希望也轰然破碎,她凝视着他,绝望地问道:“所有的一切……全是假的……你让我帮你取剑……也只是……只是在利用我……你对我从未动过感情,对吗?”
龙星泽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对。”
这一刻,欧阳明月觉得自己像坠入冰窟一样冷,她第一次感受到,身心俱疲,痛彻心扉是什么滋味儿。
她耳边一阵轰鸣,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在众目睽睽之下四肢麻木地转过身去,每走一步,地上便会赫然印出一个殷红的血脚印。
“大小姐……”有人想上前搀扶她,却被她厉声拒绝。
还没走出侍卫的包围圈,她便感到太阳穴一阵眩晕,禁不住倒地昏厥。
“还都愣着干什么?快把大小姐抬回梨花院,务必请最好的大夫来诊治!”
随着欧阳靖的一声令下,几个手脚快的门徒还有侍卫便急忙拥了上去,将欧阳明月从地上抬起来,迅速走出了众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