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转头回来,立于高宏座椅侧边,也不开口,只是笑眯眯的盯着他瞧,仿佛能从后者脸上看出朵花儿来。
高宏本想装作看不见,却又被盯得极不自在,哭笑不得的道:“你小子别想从我身上打主意,放弃吧,不可能。”
“高大人真是慧眼如炬、才思敏捷,不愧是掌控五千军的战痕大将,了不起、了不得啊!”
司马玉高声赞美一句,接着又阴阳怪气的嚷嚷道:“人情啊,我欠高大人人情啊。”
高宏听的脸庞直抽搐,良久才回过神,摊手道:“哎呀,我真帮不了你。”
“说个理由啊,怎么就帮不了。”
司马玉当然不信,眼前这家伙可是掌握着五千正规军,借点兵用用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不近人情。
高宏见他死缠烂打,只能无奈摇头,“你要知道我只是一名副将,而黄巢将军其实是我主公。整个战痕郡的兵力调动全由主公一人把控。我身为主公麾下部将,在没有得到命令以前,是无权调动主公麾下士卒的。这样说,你是否明白了?”
司马玉听的一愣,半信半疑道:“黄巢将军是你主公?”
“就是如此。”
高宏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家伙是认真的!
司马玉一脸惊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死缠烂打也没辙啊,这家伙根本没有调动兵力的权限嘛。
想到这里,司马玉有些沮丧,心里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了。
如果没有经验丰富的老兵指导,自己这队人一上战场,第一次恐怕就会面临死伤惨重的局面。
无畏营可是绝对不允许后撤的,更不会提前拟定什么战略,它所存在的目的和任务,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地冲击敌阵。
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召集四百多人,上次战场就得死一半,然后又要回头来补充,这样的话根本没完没了,无畏营也无法得到真正的成长。
他的任务可是掌控整个无畏营,而无畏营如果一直是跌跌撞撞的扶不起来,即便掌控了也没多大用处,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稍微厉害点的炮灰罢了。
司马玉越想越沮丧。
“你还是自己去找将军谈谈吧。”
高宏见他垂头丧气,于是低声说道:“我家那位主公虽然古板又固执,但有时候…嗯,有时候还是很好沟通的,你去试试呗。”
“你说这话的时候请照照镜子,一点底气都没有。”
司马玉毫不客气的怼道。
“你这臭小子,真不识好歹。”
高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反正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只能如此了。”
司马玉摆摆手,“先走了,下次再聊。”
这小子挺有意思。
高宏先是呵呵一笑,忽然又正色起来,说道:“按规矩来讲,你这趟统领四百五十三名囚犯前往噬魂角,我理应派兵押送你们过去,不过看在你小子的份上,这次我就免了。”
“不过你要记清楚,如果途中有囚犯跑掉了,你……”
不等他说完,司马玉回过头,冲他眨眨眼,低声试探道:“要不,你还是派兵押送吧!”
“呃你?”
高宏愣了一愣,但马上就领会了其中深意,哭笑不得的呵斥道:“你这臭小子,还在打我主意呢?”
“啧!放心好了,没人能从我手底下跑掉。”
司马玉知道这边是真的行不通了,于是也不再多言,招了招手,带着多罗叶离开。
静静凝视着司马玉离去,高宏忍不住低声嘀咕起来,“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希望主公不会太为难他吧。”
…
噬魂角,将军府。
黄巢难得卸下了一身戎装,独自坐在后院的亭子中,不急不慢地拆开手里一封信笺。
这封信笺,是由他的老朋友、老战友,元罡命人送来。
黄巢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信纸上的内容,冷肃的面庞一点点柔和起来。
由右相、王弟联手发动的叛乱,在几天前已经被终结掉了,而大王子也重新回到了王都。
内容写很详细,描述了大王子如何从王都脱困、孤身逃难,以及中途的点点滴滴,到他成功结盟白狼族,借兵回援拄城,以王族名义角斗夏侯乐水。
黄巢暗暗点头,果然是荒罹的大王子、第一继承人,单凭这份不屈的毅力,的确非常人所能办到。
当然,更有趣的是,这份信笺内容中多次提到一位名叫司马玉的少年人。
元罡的内容里,对这位少年人有着十分深刻的描述,其中对他的激赏也是不言而喻。
单剑扶危主、匹马堵追兵。
孤身护卫下南蛮,以一敌千,扬荒罹之威。
这些内容看得黄巢连连点头,开怀大笑,暗道荒罹后继有人。
可还没等他乐完,看到内容最后部分时,黄巢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这司马玉居然如此大胆,私自介入到了王族角斗里?
而且最奇妙的是,这小子竟然没有被处死,这是怎么回事?
黄巢不愧是常年镇守战痕,独当一面的将军,稍稍细品一番后,便理解了其中的深意。
万豪保住了夏侯乐水,那么大王子一方肯定也会保住司马玉。
如果其中有一个人被处死掉,那么另一方就会发难,将另一个人也处死掉。
这样…算是公平“交易”吧。
“老爹!”
一个高挑曼妙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黄巢还未回过神来,一把抢走了后者手中的信笺。
“胡闹,这是机密信笺,赶紧还给老夫。”
黄巢狠拍石桌,怒然起身呵斥。
身影的主人正是黄巢的之女,黄舞蝶。
在她旁边还跟着一个头戴圆顶帽的小小孩童,也是黄巢唯一的孙子,黄泉。
“啧,什么机密,不就是元老头写给你的信么。”
黄舞蝶根本不理会老爹的怒火,自顾自的观看其中内容。
“元老头?”
黄巢气得吹胡子瞪眼,抬手就是一拳轰了出去,嘴里还大喝着:“元罡是老夫的挚友,你个死丫头竟敢如此无礼!看老夫不好好教训你!”
“狐朋狗友还差不多。我就看看、看看。”
黄舞蝶一边嘀咕,一边把信笺塞进衣服里,旋即身形爆退,轻描淡写间躲过自己老爹的铁拳轰炸,迈着两条浑圆大长腿一溜烟跑掉。
“这可恶的死丫头!老夫还不信你能跑多远。”
黄巢大怒,又是一巴掌下去,轰隆一声直接拍碎了厚实而坚固的石桌,抄起旁边练武用的大刀便直追而去。
黄泉只感觉脸上有两团劲风一前一后疾速掠过,又看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飞速远去,耸耸肩,一脸无奈,小嘴嘀咕道:“这家真是没法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