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市的来历,寻访得来的情报里有介绍。
她是“海贼王”织田信长的妹妹。
盈国所说的“海贼”,和陈国说的“盈国海盗”,不是一回事。
盈国之前处于割据战争时代,隔海相望的大陆诸国,纷纷下注,通过贸易、军械和粮草支援的形式,支持与己方亲善的势力。
其中,陈国支持的城邦势力“尾浦国”,发展壮大,一度接近统一盈洲岛,可惜最后功亏一篑,尾浦王织田信秀被家臣谋刺,局面瞬间颠覆。
又是一番混战之后,源氏最终接盘了尾浦打下的局面,统一了盈国,尾浦王子织田信长,带着妹妹织田市和尾浦残部,逃亡海上。
源氏一统盈洲岛后,盈国大部分败兵、武士,都跑到了陈国周边海域“讨生活”,与盈国官方认可的私掠船一起,成为了陈国人口中的“盈国海盗”。
只有织田信长率领的尾浦残部,仍然怀有复国、复仇的意愿,他们的人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远渡重洋跑到陈国附近,而是徘徊盈洲岛周边海域,袭击盈国的官方海船、海港,成了盈国官方口中的“海贼”,而仍自称尾浦王的织田信长,也就成了“海贼王”。
织田市,也就成了海贼长公主。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尾浦船队有一位阿市公主,年纪虽小,却已经是一位不得了的美人。
上任时,卫所的人给了高昇一份资料,关于盈国、尾浦和织田信长的情报,上面都有记载。织田市这位海贼公主的情报,则是系统给的。
高昇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阿市现在有点慌。
明明自己很少抛头露面,在海上生活了好几年,都没晒黑,大部分人都是只听说过名字,没见过相貌的,这个陈国的年轻军官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
在场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织田市”是什么情况。
有几个人,倒是听说过“织田”这个姓,隐隐有了猜测。
戚继光有些茫然,看向“施恬恬”。
“尾浦的长公主,来我陈国境内,所为何事?”高昇直接问了。
“我……我……”阿市张口结舌,耳根子发烫。
“公主此来,是与陈国结盟的。”马车中又走出来一个人,年纪大约二十许,模样清丽,做侍女打扮。
“结什么盟?”高昇目光一闪。
用剩下的最后一点灵能,丢了个初级效果的“慧眼识珠”。
“慧眼识珠”是不能穿过马车门帘这种遮挡物的,所以之前的群体效果,没能覆盖到马车中的这位侍女。
高昇也有猜测,织田家如果要搞什么正事,是不可能只让这迷糊的阿市公主一个人来的,却没想到来的还是个“上将”。
如果真是来谈合作,明智光子这个使者感觉选得不是很好啊……织田信长手下没人了吗?
“我主与陈国结盟乃是军国机密,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九品武将能随便问的。”明智光子冷冷道。
高昇笑了笑,道:“尾浦虽然曾与大陈有过合作,但如今名存实亡,尔等不过是海上的流民,有没有合作,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本人官位虽低,职权却是实打实的,我若是想要搜查、扣留你们,也是一句话的事。”
“你!”明智光子柳眉倒竖。
“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高昇稍微一想,明白过来,“你们是想和谁联姻吧?”
带着个漂亮公主,往陈国境内跑,说是寻求合作,除了联姻,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可能性了。
“这位大人猜的不错,确实是这样。”阿市柔声道。
“公主……”明智光子想要制止阿市说下去。
阿市摆了摆手,道:“我们已经暴露了,这么快便遇到杀手,他们一定会再来,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还不如借助陈国官府的力量……”
这阿市公主看来也不傻,只是经验太浅,有些呆。高昇调整了一下自己对阿市的评价。
高昇见天色渐晚,便道:“我们安顿下来再细说。”
一行人押着战俘,去了驿站,又吃过了晚饭。
阿市开始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的兄长织田信长,一直想要复国,反攻盈洲岛,但是在海盗和私掠船的不断打劫中,劫掠来的财富一部分上交国家,剩余部分也投入到盈国的商贸、消费、产业之中,使得盈国国库渐渐充实,源氏的统治逐渐牢固。
织田信长只能开始放弃对盈国官方的袭扰,转而攻击盈国的私掠船和海盗,成为打劫海盗的海盗,一面劫财,一面整合、兼并海上的武力。
但这样一来,他也成了众多海盗的眼中钉,四面树敌,船队行动需要极度隐秘,免得被围攻,而他们获取情报、物资的难度也变得越来越高。
因此,他希望得到陈国军方的支持和配合,由他替陈国荡海盗、牵制甚至进攻盈国。
织田信长见妹子年龄渐长,到了盈国女子该嫁人的岁数了,海上也没有合适的婚配对象,于是想出了与陈国人联姻的点子。
他暗中联络了陈国兴州总兵,打算将阿市公主许配给总兵之子,作为双方建立信任、达成合作的纽带。
但这个事不能摆在明面上,织田家勾结外国,容易引人非议。而且他也不能出动很多人,这样目标太明显,容易被发现。
于是,织田信长让织田市化名为施恬恬,以陈国人的身份与总兵之子结亲,只派出了明智光子一个人,作为随身护卫和使节。再以富商千金归家的名义,高价雇来了兴州当地知名的大戚镖局,作为保镖。
其实俞大猷等几个老江湖,心里都明白这趟镖有些奇怪,但看在钱的份上,没有问得太清楚,客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所以,大戚镖局非常谨慎,出动了几乎全部的精锐镖师,只留了镖局之主戚老先生和少数人看家。
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护送的竟是盈国的海贼长公主,还会在路上遇到如此凶险的袭击。
他们当然也没想到,镖局少主在这短短的时日里,对阿市公主产生了情愫。
戚继光听着阿市的讲述,脸色不停变幻。
尤其在听到阿市即将嫁给总兵的儿子,他呼吸一顿,脸色刷一下变得很白。
阿市完全没注意到的样子。
高昇暗暗感叹,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我们雇了大戚镖局,才启程没过多久,就遇上了刺客,那些刺客说着盈语,用的也是盈国的武功,看起来,像是其他海盗船队培养的死士……可是,我们的行程守秘极严,自家船队都没有几人知晓,而且,那些人这段时间都被约束在船舱里,连一只鸟儿也不得见。我满心困惑,不知消息是如何走漏到这些人耳中的,还望大人替我们细细审问,解了小女子的疑惑。”
“怎么走漏的消息嘛……”高昇看了一眼明智光子,“你确定,你身边的这位,信得过?”
“喂!”明智光子眉毛又竖了起来。
“我信得过光子姐姐,她不会背叛的。”阿市语气坚定。
高昇若有所思地点头,沉吟了一会儿,悠悠开口:“这样的话……我看啊,这个总兵之子,阿市公主你是嫁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