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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初临钱塘

临江楼是东海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就建在东海最大的港口附近。每天打捞的第一批生鲜总是他们先挑,食材上乘,做法也地道。当地不少的富人请客都选在这,外地到这游玩的人也是必定到这尝尝海鲜的。

正如船老大祁汕所说,顺风顺水,在午时之前就到了钱塘府。由潮宁府发的船最终的停泊港口只有东海的钱塘府这一处,刘晟下了船就遥遥看见了临江楼的金字招牌。

“这临江楼还真是气派。”他说。

“是啊。”祁汕回答:“诺大的招牌想看不见都难。”

三层的斗拱建筑就矗立在眼前,没有比这还高的建筑了。临江楼很有东海建筑的特色,并不像京城中的酒楼每一处都漆上红色,临江楼只是漆了了一层清漆,原木色的楼阁,配以青色的顶瓦,很有一股子清新的意味,在一片青瓦白墙的民舍里,根本不觉得扎眼,反倒是相得益彰。

“东海的建筑还真是赏心悦目。”

“这东海比不上京城,当地民风淳朴,自然就影响了建筑风格。”

“您说过临江楼每天这个时候有鲜鱼锅是么?”

“哟,这个时候些许晚了,公子要去估摸是尝不到了。”

“无妨。”

刘晟与祁汕道了别,直往临江楼走去。

江水汇至大海,尽头免不了有几支岔流,钱塘府的建筑依水而建,江水自城中穿过流进大海。临江楼看着不远,但一路走过去要走好长一段才寻到桥,这段路竟花了小半个时辰。

刘晟进了酒楼立刻就有一个小二迎了上来。

“客官几人?”

“一人。”

“客官楼上请。”小二也不多一句讨好的话,领着刘晟上了二楼。二楼单间较多,有大有小,大的可容纳五六人;小的两三人。不少的单间里都已客满,酒楼的小厮来来往往将烹调好的海鲜送至各个餐桌。二楼中间特地划出的一块是专门为乐师准备的,几个身着青纱的女乐师正在演奏着丝竹。

小二给刘晟找了间有窗的位置,窗外就是大海,视角开阔,风景不是一般的好。

“客官想吃点什么?”

“听说这的鲜鱼锅不错,可还有么?”

“有,今儿进的鱼不少,人人都点。以往这个时候,客官您得失望了。”

“是吗,那我还真是有口福。还有什么其它推荐的吗?”

“我们这的鱼生不错。鲜鱼取鱼腩最好的一块,细细切成薄片,配着特制的蘸料吃,品的就是个‘鲜’字。”

“听起来不错,来一份。我还要壶酒,就这样吧。”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退了出去,一个小厮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壶茶和小点心。

“客官若是饿了,渴了不妨先用点,菜一会就上齐。”小厮说完也退了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菜就上齐了,小厮给刘晟斟了酒,说了句“客官慢用”,起身退出格间。鱼生切的极薄,近乎透明,吃着有点甜,刘晟不由得食指大动,就着酒实在是美味。

格间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儒者――须髯若神,身着一袭月色白袍,英姿勃勃。

“来了怎么不先见我?”那人问刘晟。

“你又跑不了,所以我先来尝尝这儿的佳肴。”

“你这小子。”那人笑骂:“可还对你的胃口?”

“嗯。”刘晟点点头。

若果有人留心这间格间的话就会发现,临江楼的极少露面的老板今日在这普通的楼间会客,对面的那位年轻人丝毫不矜持,边吃边聊,好像许久未见的朋友。

能让丁老板亲自会面的相比身份也不简单,不过丁老板行事作风低调的很,见过他的人不多,见到他的人只道是一位温文儒雅的男子,那晓得他就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刘晟与丁明琢的确许久未见了,丁明琢的真正身份是绣衣使,这家临江楼就是绣衣使的资产,早年间丁明琢盘下了这座酒楼,凭着绣衣使的脉力一直保着临江楼在生意场上顺风顺水,为的就是给绣衣使在钱塘建立一处联络点,而这样大大小小的联络点不说东海,整个钱塘还有多处。

“你要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早一个月前我就派人去搜集情报了。”

“什么?”刘晟有些诧异。

“东海卫通匪的谣言一个月前就流传了,期间也有过制止,但根本堵不住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应该只有我们在查了。”

“是,半个月前朝廷特地派人查过,结果是什么都没查到。”

“那当然,若果有就不会派我来了。”

“不只是你,衙门里还另派了一个人。”

“谁?”

“严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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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府,燕子楼。

临江楼是钱塘最好的酒楼,燕子楼是钱塘最好的青楼。南方地区风气开放,文人仕子逛青楼并不会为人所耻。风月,诗词;一俗,一雅;以俗衬雅,是南方文人圈的一种趋势。

此刻,钱塘布政使齐献与一众同僚齐聚于此。酒桌上的官员不乏精通诗词者,在这种场合下他们大多是活跃气氛的人物,举手投箸,觥筹交错之间,笑语一片。

齐献举杯站了起来,一众官员皆停下看着他。

齐献道:“诸位同僚,自齐某上任一来虽谈不上业绩卓越,也算的上兢兢业业。与诸位共事二十余载,齐某有幸结识各位。”

一众官员还不明白齐大人说这话的意思,就听得有人说道:“老齐,你就直接说你要升迁不就好了,摆这么大的架子。”众人听力才知道齐献是升迁在即,也就明白了今晚这次宴请的目的。一时间各官员纷纷举杯道贺,齐献也一一回敬。

只有一位端坐在座位上,与其他人比起来很是异类。齐献看到了他,也不理他,选择直接忽视,去回敬其他的官员。

端坐的那人也不在意,只是冷冷一笑。

宴会结束的时候,齐献是被家仆抬着出去的。其余官员各自道了别,该回家的回家了,也有个别选择留宿于此,搂着早已相中的姑娘快活去了。

李宸独自走在大街上,这个时候的街上没几个人了,冷清了许多,李宸的宅子就隔这两条街,倒不算远。到了家才发现早已有人候着,那人叼着烟斗,吞云吐雾,好不悠闲。见着李宸回来了,砸吧最后两口,磕掉了烟火。

“哟,大人回来啦,我来见着没人就翻进来了。”

“久等了。”

“没久等,没久等。刚点上,没吸两口您就来了。”

“进屋坐,别站着。”李宸领了那人进屋,点了灯。给各自到了杯茶:“就只有凉的了。”

“没事,没事。”那人“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笑道:“我还真有点渴了。”

李宸笑笑给他续了茶。

“大人这是去哪了?”那人问。

李宸脸色黯淡:“赴宴,布政使齐献升迁。”

“哦。”

“哼,小人得志!”李宸放下茶壶,振地桌上的杯子齐动。

“失态,见笑了。”李宸道。

“没有,没有。大人的心情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李宸叹了口气:“你不可能理解的。”

“大人是觉得不公喽?”

“当然不公!”李宸愤愤然道:“我勤勤恳恳为民,却不及一个奉承别人的小人,天理何在!”

“官场就是如此,大人混了二十年还不懂么。”

“二十年,就是石头也该开窍了,我如何不懂,只是……”后半句被李宸咽在肚子里,那人听了也只是笑笑。

“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今日来就是告诉大人,那个齐献高兴不了几日了。”

李宸很是激动:“真的?”

“真的,我已得了指挥使的命令,开始收网。”

“好啊!”

“不出几日那个齐献就会发现任命的公文迟迟未到,到那时我们再将他一军!”

李宸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的愤懑此刻已全然消失,只有一股说不出的痛快。

“行了。”那人起身:“要说的我已经说了,李大人这几天安心等我的消息,切莫急躁。”

“这我知道。”

“那我走了,大人留步”

“慢走不送。”

终于等到了今天,李宸一直梦想着这一天会到来,但真的来临的时候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心情激动,一时竟平扶不了。

自半个月前,那个自称是绣衣使的男人找上他的时候,说明了目的,他其实是拒绝的。扳倒齐献谈何容易,纵然是绣衣使也是难以下手的。但是最后李宸还是答应了他,至于为什么连李宸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就像那个人说的。

“大人试试又何妨呢?”

那就试试吧,那时候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现在他很高兴。―――――――――――――――

见过了李宸,严阔直奔临江楼。今天有人通知京城里派了人来,约好了今晚见一面。钱塘府的情报搜集主要由他负责,既然来了人,理应去见见。

临江楼生意再好,这个时候是准时打烊的。整座酒楼只有打杂的还在清洗打扫,为第二天迎客做准备。小二领着严阔去了三楼,三楼是临江楼最好的一块,只有大手笔的客人才会选择这里用餐。此刻,整层楼冷冷清清,就只有一处还亮着灯。

刘晟和丁明琢没有等太久,为严阔倒的茶还热着。

“他来了。”丁明琢提醒。

刘晟看着来人,一脸的青色胡茬也不知几天没刮了,完全不是以前认识的他。

“我还以为谁呢,原来上头派的人是你啊。”严阔大大咧咧地坐下,把刀架在桌上。

“怎么,我不行么?”刘晟问。

“不不不,你来了我就好说话了,要是派别人,干起事来总得顾着这,顾着那的,太憋屈。”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另外两人听了也跟着笑。

“说说吧,上头怎么安排的。”严阔道:“我到这儿啊,只是在搜集情报,就等着人来,给下一步的指示。”

刘晟道:“指挥使命我调查东海卫通匪一事,如果调查属实,指挥使的意思是不要声张。”

“不要声张?”

“嗯,找到主谋,秘密押解归京。”

“有点难办啊。”

丁明琢开口:“这事以后再说,严阔,说说你的搜集到的情报。”

“东海卫主要驻扎在钱塘下江区域,那一带较之其它地方地势开阔一点。东海卫卫所指挥是李明钰,上任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此人治军极严,赏罚分明,在军中的口碑很好。”

“口碑好不代表什么。”刘晟插了句话。

“我们还查到,军中器械丢失了一批。”

“丢失?”

“嗯,混在军中的兄弟证实了这件事。李明钰曾下令整理军备库,时间就在谣言传出之前。”

“丢失的军械数量如何?”

“很大一部分是箭矢,水战中箭矢消耗量极大。丢失的这一批足矣装备一支千人的部队。”

“水盗呢?有查过吗?”

“这是自然,说起这水盗也是大有来头。水盗头子名叫陈祖义,原是个当兵的,作战勇猛,熟悉水战。后来不知怎么,逃出军队做了一名水盗,两把大刀拉起一个千人队,吞并了大大小小的几个水盗团伙,现在是一方独大。”

丁明琢抚了抚下颌的胡须,说道:“陈祖义这个人我听过,朝廷剿匪剿了几年,都没抓到他,好几次差点逮到,却偏偏让他逃脱了。”

“就这些?”刘晟问。

“就这些。”严阔答。

“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真的就查到这些。我到这才一个月,能查到这些也已经不错了。不过……”他话锋一转:“钱塘布政使齐献,此人有点问题。”

“什么?”

“齐献与李明钰一向不合,而且命令李明钰整理军备库的也是他。”

“他有这个权力吗?”

“他倒没这个权力,不过只是代传命令罢了。”

“李明钰与齐献不合,李明钰的胞弟李宸也与齐献不合”丁明琢告诉刘晟:“严阔与李宸见过面,现在是我们的耳目。”

刘晟看向严阔,严阔笑嘻嘻地抿了口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