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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繁荣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緑,歌舞升平。

仅仅三五年的时间,乡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荒地和耕地越来越少,但别墅跟楼房逐渐变多。破摩托越来越少,小汽车越来越多。马路越修越宽,路灯越来越亮,外乡人也越来越多。

乡镇里,多了许多服装店、发廊、旅店、饭馆、烟酒礼品店;还出现了歌厅一条街、洗浴一条街、酒吧一条街。大大小小的公司前赴后继,有人盖府衙,有人盖会所,有人则盖商场。围绕着房子衍生出了许许多多“专业公司”:什么专业工程咨询公司、法务咨询公司、工程勘察公司、强度检测公司、风险评估公司……

一个整体的部件也被拆分,变成了好多公司的主营产品,什么桥架、风管、水管、水龙头、套管、植筋胶……还出现了些专业证书挂靠中介,劳务员、施工员、监理员、造价员等等员的培训机构,各种考试也频频被报满。

房子逐渐从毛坯变成拎包入住直至私人订制,全流程的服务和设计单位层出不穷。

镇里五花八门的部门也各自闪耀,同时也养活了几个打印机厂商和造纸厂。

人们手里的钱变多了,但东西的价格也变高了,就连那家“正宗一毛撸”都变成了“正宗三毛撸”。

一等地产的职工人数越来越多,新的办公楼也正在施工当中。一等物业公司早已成立并运营,一等建筑股份有限公司也承接了两个小型商场的项目。

自从跟许大集团合作成功拿下了超大地块并火爆销售后,一等地产的资金愈发充足,之后两家公司又相继合作了几个地块。但还是逃不过“合久必分”的命运。由于理念偏差、利润分配、“第三者插足”等等原因,两家公司分道扬镳了,宛如吵架分了手的情侣,巴不得看到对方不好过。

总的来说,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现在的景象——繁荣。

不过这空前的繁荣虽应感谢时代的推波助澜,但每个人的艰苦付出,聪明才智,也是功不可没的。有时候无心的一句话,可能就会带来巨大的收益,而这句话不一定都是出自老四、许大螃蟹这样的大企业家之口。

比如一等地产之前经历了一段销售低谷期,但一个返乡青年就用他的一句无心之语给老四带来了灵感,同时解决了销售危机。

那天老四在村里闲逛,突然有人在背后喊了声“四叔!”

老四回过身一看,原来是同村的一个小伙子,他这几年一直在外面打工。

“呀!这不狗蛋儿嘛!啥时候回来的?”

“回来挺长时间了。对了四叔,我都多大了,咱就别狗蛋儿狗蛋儿了行不?”

“多大在我这儿也是狗蛋儿!”

“行啊,狗蛋儿就狗蛋吧。”

“你咋?还要出去打工啊?”

“还出去打啥工啊,那么多人都往咱们村子里跑,我还出去瞎晃荡啥啊!”

“嗯,行,你要没活干就去我那工地上啊。”说完,老四扭身要走。

“欸?四叔,我有点事儿。”

“啥事儿啊?”

“那个啥,我想在你那买套房子,四叔,你看咱都一个村住着,完了你又是看着我长大的……”

“行了,别铺了,直接说。”

“就是说啥吧,我寻思着,你能不能给我便宜点?”

“便宜点?”

“是啊,你那房子太贵了,我也买不起啊?”

“你有啥买不起的,你家那地?对……没占。嗯,那对你来说是有点儿贵。问题是我给你便宜多少啊?我给你降一半你也买不起啊?”

“哎呀,我的亲四叔!你看多了都降了,那咱能不能在一半的基础上再降点?让我一大家子也乐呵乐呵!”

老四哈哈大笑,“狗蛋啊狗蛋,你是不是在外面混傻了,还让你乐呵乐呵,你要是乐了,知道多少人得哭吗?你现在觉得房子太贵是吧?”

“对,是有点贵。”

“四叔教一招,保准你不会再抱怨房子贵了,相反,你还得觉着房子太便宜了,天天都盼着它涨价。”

“还有这招呢?是啥啊?”

“你去问你爹要点钱,买上一套,买完了,房子就不贵了,完了你每天都得觉得它便宜。去吧,找你爹要钱去。”

“买完了肯定……问题是我爹他,哎呀,拉倒吧,他守财奴一个,肯定不能给我钱。再一个,他一直等着你们拆他的房子呢,拆完了分上两套,省的买了。”

“你爹那老家伙。那你有多少钱啊?”

“我就不到十万块钱,四叔,你看能买一套不?”

“你特么就十万块钱在这逗你四叔玩呢,去去!”

“先付十万行不?”

“剩下的呢?”

“分期付呗!”

“有啥保证啊,你跑了我问你爹要去啊?”

“四叔你说那话。我咋能跑呢,实在不行把房子抵押给你。”

“我的房子,卖给你,完了你在抵押给我。你住着,我就落着一点钱,要都这么干我那公司早黄了。”

“那抵押给典当行,让他们付全款,我慢慢还给典当行……也不行,感觉跟借高利贷似的。四叔,银行能行不?”

“银行肯定行啊,你拿房子当抵押贷款呗。”

“那不就结了,四叔,我先给你十万块钱,完了你把房子卖给我,我拿着房本去银行办贷款,完了再把钱补给你。”

“你跑了呢?”

“四叔你咋老说我跑了呢。”

“你说的多费事啊,不如银行直接把钱打给我,我跟银行对接还放心点。……对!那个啥你先回去,我再考虑考虑。”

老四隔天去市区里拜访了原来乡信用社的社长,两个人聊了很久。

大概三四个月之后,乡里信用社就允许个人以房子作为抵押,付清首付,其余部分可以申请贷款。消息一出,好多年轻人以及外乡人都贷款买了房子。还有一些人本来准备全款买一套,现在把钱分散成几个首付,贷款买了好几套。

不仅一等地产,其余公司的楼盘价格也应势节节攀升。

在公司蒸蒸日上的同时,老四个人也获得了许多奖项荣誉,什么十大杰出企业家、乡村致富带头人……

这天,老四刚参加完一个表彰大会回来,一进办公楼大门,发现张寡妇在楼下椅子上坐着,她化着妆,虽然遮盖住了脸上的斑点,但是掩盖不掉眼角的皱纹,身材也不如前几年那样轻盈,虽略微发福,但整体上仍风韵犹存。

自从上次乡里赶集偶遇后,老四与张寡妇也就恢复了来往。但见面的频率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少,从一两个月见一次,到三四个月才见一次。最近老四已经半年没有联系张寡妇了。此时张寡妇突然造访,老四不知为何,略显紧张。

“秀梅啊,来了啊?”

“嗯。”张寡妇站了起来,并未直视老四。

“秀梅你今天来是有事儿吧?上楼说吧。”老四拍了下张寡妇的手臂,另一只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客气的举动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两人没说话,一前一后来到了办公室。老四示意张寡妇坐到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并让秘书小叶给张寡妇倒杯水。

“秀梅啊,我最近工作太忙了。就没……”老四趁张寡妇不注意,偷着瞥了一眼小叶,发现她正在盯着自己,老四咳嗽了一下,“就那个太忙了。那个啥,秀梅啊,你什么事儿?”。

“嗯,我知道你忙,所以也没咋打扰你。”

“秀梅你有啥事就说,我能办的尽量办。”

“有点事儿,不太好意思开口。”

“没事儿,你……”

话未说完,秘书小叶就走过来把水杯稍稍用力地放到了桌子上张寡妇的跟前,没好语气地说了句“喝水”,并用她那画着粗眼线的丹凤眼瞪了一眼张寡妇,不等张寡妇反应,小叶便扭头回到了座位。

张寡妇捕捉到了那个白眼,但刚要还击,敌人却只留下了背影,张寡妇只好瞪了小叶的后背一眼。张寡妇随即面带得意的笑容,她拿起水杯,吹了两下,喝了口水,她提高声调,对老四说:“老四啊,我知道你挺忙,大老板嘛。成天挺多事儿的。我最近也是很忙,所以吧,就没过来给你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啥的,哦对了,我还给你买了几条内裤呢,但是今天忘了拿来了。”

老四的脸色不知是红还是白,但透露出的信息却很明确,就是尴尬。

小叶听到张寡妇如胜利号角一般的语言,她没法直接还击,只能闷气地用笔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

老四赶紧看着张寡妇的眼睛,乞求她把目光聚焦到自己。“那个啥,秀梅,你刚才说啥事儿来着?”

“啊,咋说呢,这不孩子上学吗,想着……想着跟你借点钱。”张寡妇低头看着水杯。

“借钱啊,行,你要借多少?”

“看看要是方便的话就借上两万,给你写个欠条。”

“写啥欠条啊,这样吧,一会儿你去会计那屋,拿两万块钱……”

“怎么总是乱支钱啊,之前的都一堆烂账,没法弄,会计都找我好几次了,你这又要支出两万,让会计记在什么名目上啊?”小叶并没有看着老四或者张寡妇,她是对着文件大声说。

张寡妇明显感受到了挑衅和威胁,就像是遇到了一只母老虎在宣誓主权。张寡妇对着空气大声说:“呦呦!这家公司到底谁是老板啊,到底该听谁的?这家公司啥时候归秘书管了!”

“听制度的,老板也不行!”小叶发动正面进攻,直视张寡妇。

张寡妇正要扭过身同小叶肉搏,老四看情况不妙,赶紧站起来,先冲小叶说:“你说得对!好,听制度的!”然后赶紧走近张寡妇,拍了拍她的肩膀,顺势摸着她的背,边说话边推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老四回身关上办公室的门,带着张寡妇来到了财务室,在会计那里领出了两万块钱。而后两人出了办公楼,老四将两万块钱交给了张寡妇,两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后,老四让司机开车把张寡妇送回了家。

见车离开视线,老四赶紧回到办公室,跟小叶聊了起来。

没一会儿,小孔拿着文件,敲门进了屋。小孔简要地说了下公司今年的业绩很好,但是也有人陆续辞职。小孔提议,公司组织一次集体旅游,让大家感受一下公司的集体氛围,并建议老四适当给每个人发个红包。几人又研究了些细节后,老四拍板同意了。

一个星期后,公司分两批(由于销售部人员较多,所以单独一个团)乘坐火车到了北京。

在北京玩了好几天,一行人转了故宫、天坛、王府井、雍和宫等,又去爬了长城,最后在小孔的提议下还在名校里转了转。

一行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转悠着,叶秘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队伍的后面,跟小孔肩并肩地走着。

“得多聪明的人才能考上这个学校啊?”叶秘书看着远处的一座圆顶的建筑说。

“只有聪明还不够,也需要付出努力啊。”小孔抬头看着路边的老树说。

“孔经理就是个聪明人,还很努力!”叶秘书转过头,满眼崇拜地盯着小孔。

“我聪明啥啊,脑子早就不行了,让烟酒都熏坏了……”

正说话间,迎面靠路左侧,走过来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小孔没仔细看,但当那几个女生走到了小孔的身后时,一个声音让小孔停下了脚步。他赶紧转过身,伸着手冲那几个并排走的女生大声地说了句“欸!”,那几个女生闻声停下了脚步,刚一转头,小孔立刻压低了帽檐,转过身搂住了叶秘书的肩膀,接着就听到背后有人说“刚才是不是有人叫我们来着?”、“应该不是叫我们的”。

“你认识?”叶秘书问。

“啊?没有,认错人了。”小孔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快点走吧,咱俩都掉队了。”

小孔加快了步伐,叶秘书伸手拽了一下小孔的手臂,娇嗔地说:“慢一点。”眼神不愿意离开小孔的眼睛。

从北京回来后没几个月,公司发生了两件事,让老四焦头烂额。

第一件事,就是老四的秘书换人了,是新招来的一个刚毕业的,学管理专业的,男的。

第二件事,就是陆大道承接的一个工地上,一座在建的楼房倒塌了,并且砸死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