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急诊科有空闲的医护人员，在李志军的带领下，全部集中到医院大门口，迎接卫健委领导。
杨巅峰也跟着去了。
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现场已经人头攒动，少说也有几百号人。
院领导全部到场。
各科室能来的，也全都来了。
杨巅峰在人群中看了一眼。
第一人民医院的迎接队伍里，最靠前的，是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人。
这人满脸笑容，稳重中带着一丝狡猾。
正是江陵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
金宝山。
和金宝山并肩而立的，是一个光头中年男子。
这人是医院第一书记，王一兵。
两位医院大拿身后，是十位副院长。
一个个领导气质都足的很。
这些院领导，杨巅峰反正是一个都不认识。
十位副院长后面，是医院的中层干部。
足足有几十位。
童铁生、薛东、方红这些人。
也赫然在列。
只是位置前后不同。
童铁生紧贴着十位副院长，足可见其在医院的地位。
确实有些狂妄的资本。
嘟——嘟——嘟——
一阵刺耳的喇叭响起，卫健委的大巴车这时候终于到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原本哄闹的人群，也很快安静下来。
自动感应大门向两边展开，十来个院警煞有介事的在两旁敬礼。
面子工程做的相当到位。
大巴车进院，刚一停稳。
院领导们就换上一副像是商量好的笑容，大步迎了上去。
卫健委这次人来了不少。
带头的是医政处，新上任的房处长。
房处从大巴上走下来，金宝山立刻笑着上去握手寒暄。
“金院长，准备的怎么样？”房处握着手，开口就直奔主题。
金宝山大手一摆，从容道：“房处，随便查，我们医院有这个自信！”
“对，我们医院最不怕检查！”王一兵也信心满满。
“好！”房处笑道，“就应该有这样的态度和底气。”
“房处请！”
“请！”
三人并肩先行，向着医院门诊大厅缓步走去。
卫健委其余的领导们，有男有女。
他们带来了不少从市里其他医院请来的院长和临床主任。
这些人都带着各自的检查任务。
医院的副院长们陪同这些人。
检查气氛有些凝重。
临床科室的医护人员，在这种场面上，基本上插不上话。
只能跟在后面，走到哪是哪。
“嗯？他怎么也来了？”
跟着急诊科队伍一起走着，杨巅峰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李一汇。
这小子也在检查组的队伍里。
看他的位置还挺靠前。
不知道在这次检查中，他到底担任什么角色。
杨巅峰突然就有些期待起来
*
*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
卫健委这次检查，总体看上去还不错。
从门诊到病区，从行政到后勤。
医疗服务、医疗效率，都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院长金宝山，党高官王一兵，全程脸上洋溢着笑容，心情不错。
“金院长，王书记，接下来我们重点检查医疗服务质量。”
房处一把年纪，精力倒是旺盛，跑了这么久居然看不出一点疲惫。
金宝山朝着身边使了个眼色。
王一兵心领神会，立刻加重声音道：“房处，我院ICU，心内科，儿科等科室，都是全省领先科室，您想查哪一个？”
这边话刚说完，那边ICU、心内科、儿科的科室负责人，就已经站了出来。
这些人早就得到指示。
万事俱备，一切安排妥当。
就等领导检查了。
“不。”房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要查，就差最落后的科室，查这些省内领先科室，什么也查不出来。”
“那也没问题，我院三十多个科室，随您挑。”
金宝山依然自信满满的表情。
但转头就用极低的声音对王一兵说道：
“这姓房的刚上任，不找点事出来不会罢休，你见机行事。”
“好。”王一兵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两人共事多年，倒是有极佳的默契。
不管房处选择哪一个科室，金宝山都已经安排好了替换的人。
只待一声令下，立刻前去偷梁换柱。
把不行的人先换下来。
用精英医生暂时顶替。
这是万无一失之策。
任何一个科室，随时可以变成精英科室。
任你怎么查都无妨。
房处没有直接选择去哪个科室检查。
他在门诊大厅，看了看大屏幕上的叫号系统，又看了看护士站的排班表。
看完以后，也不说话，就在那瞎转悠。
弄不清楚房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金宝山和王一兵两人跟在后面，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这房处有点东西啊。
检查不按套路出牌。
不检查重点科室就算了。
随机选个科室，还磨磨唧唧。
到底几个意思？
约莫过了十分钟。
房处突然说道：“有了，就查泌尿科吧！”
“泌尿科？没问题，这就去。”
金宝山和王一兵心里一喜，大石头总算落地。
泌尿科虽然不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重点科室。
但自身实力也算不弱。
再加上已经准备好的精英医生，随时可以过去换人。
可谓万无一失。
金宝山在前面带路。
王一兵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打了个手势。
人事科主任，梳着大背头的李福熙，看见王一兵的动作后，立刻给副主任薛东使了个眼色。
薛东不动声色的脱离了检查队伍。
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泌尿科！”
简单三个字，就挂了电话。
完事就加快脚步，跟上队伍，对着李福熙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李福熙眼睛一亮，表示收到。
然后立刻在王一兵耳边轻语几句。
王一兵更绝，眼神毫无变化的看向金宝山。
金宝山竟然明白了他想传达的意思。
“牛批。”
杨巅峰在队伍最后面，全程目睹这一系列操作，忍不住拍案叫绝。
真不愧是高层领导，这他么跟特务接头似的。
一个个骚操作不断。
眼神都自带讲话功能。
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情办好了。
尤其是王一兵，刚才一手单手背后打手势。
像极了火影里自来也大人临死前的单手结印。
歘！歘！歘！
又快又准，不得不服！
房处和检查组其他成员，跟着金宝山朝泌尿科前进。
后面这一连串的化学反应，他们是一点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