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们齐齐露出笑容,科林说道:“这片海域我们来过一回,这里的海面很开阔,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动手,而不是距离岸边更近的地方?”
“知道前方是什么地方么?波尔图本岛!波尔图是海上霸主,本岛中长年驻扎着一支强大的舰队。越是靠近那里,遇到波尔图海军的可能性就越大。我们身份特殊,必须绕过主航道,从港口以外的地方靠岸。”
“必须要去波尔图么?”俞辰有些疑惑。
“波尔图本岛,是世界上唯一不会捕杀逃奴的地方。因为这里的工商业特别发达,大量的工厂需要大量的人口。只要你有工作,就可以享受平民待遇,受到城卫队的保护。”强尼道。
“只要干满一年,你就会成为自由人。当然,你这一年的薪水,其中八成都要交给你原来的主人,假如你不是逃奴的话。”科林补充道。
俞辰两世为人,吃到的最大苦头就是躲在船底黑舱里的这段日子,对于海盗们所说的东西,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然而,他身后的九个人却很受触动,脸上大有向往之色。
一个名叫姚子声的青年问道:“薪水有没有都没关系,能吃饱饭吗?”
科林笑道:“吃饱饭算什么?波尔图的商人遍及全世界,这里的货物来自全世界,又多又好又便宜,只要你有钱,这里就是天堂!”
俞辰不置可否,问道:“你去过?”
科林摇头:“我听说过。”
俞辰想了想,问道:“关于田坊,你听到的传言是怎样的?”
科林道:“东北明珠,遍地流淌着奶与蜜的地方,那里的土人很温顺,是天生的奴隶。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正是那里的人。”
俞辰指着面黄肌瘦的同胞们,说道:“你看看他们的健康情况,像是生活在奶与蜜之地么?传言,总是会夸大。听取传言的人,往往只会记得他想要听到的东西。”
俞辰看到,众人眼中的光亮突然就暗淡了许多。
半夜的时候,风雨之声大作,海面上波浪很大。
海船时而被抛起很高,时而又猛地落下。
船体发出吱嘎乱响,似乎在下一刻就会散了架。
俞辰等人学着海盗们一样,牢牢抓住舱壁上的突出物以固定住身体,但依然被颠了个七荤八素。
俞辰的同胞们也都是旱鸭子,同室几个人还好,隔壁舱室则不时发出一声惊呼或者惨叫。
有人喊“船要碎了”,有人喊“船要沉了”,还有人喊“救命”,或者哭着喊出亲人的名字。
面对如此天威,俞辰也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一颗心随时都提在半空中。
想起约翰说晚上有暴风雨时,自己当时竟然因为无知而面不改色,俞辰有些羞愧。到了此时,他也只好咬牙硬撑着,使自己看起来依然“面不改色”。
科林笑道:“这船是平甲板密封舱结构,海浪扑上甲板也不会灌入舱室之内。它很难沉没,也很难碎裂。再说,这是波尔图共和国的海船。”
“波尔图的国旗是一朵五色花,分别象征着无敌舰队、贸易商会、工厂、加盟城邦,以及执政官体制。舰队和商会的基础都是船,他们制造的海船,是世所公认最好的。”强尼解释道。
俞辰等人顿时安心不少,齐齐松了一口气。
却在此时,有个有节奏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大家听听,是什么声音,有东西爬到甲板上了么?!”俞辰问道。
此时,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出现许多杂念,想起了前世电影里的大海怪们。
也许,外面的风雨之中,正有一只堪比小山的大章鱼,用那巨大的触手卷住这条倒霉的大船,狠狠地向海底拖拉着!
大家都侧耳倾听起来,过了一会儿,科林皱眉道:“是劈砍木头的声音。”
其它海盗们先后点头。
俞辰疑惑地说道:“难道是那些人?不是说,所有的武器,都被你们收起来了啊。”
“不,你提了一把斧头出去,并没有拿回来。”科林道。
俞辰不由愣住。
“你那些同胞疯了吗?现在去甲板上砍什么?”
“我……我去看看。”俞辰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同时也有些气愤,决定出去看看。
约翰说道:“算了,还是我去吧,你没有在风雨之中行走的经验。”
“一起去。”俞辰说道。
约翰将不断摇晃的油纸灯笼提起,说道:“我先拿走了。”
打开船长室的舱门,二人顿时感到一股带着强烈湿气的凉意扑面而来。
一道劲风正在通道里打着转儿,将气死灯笼吹得直晃荡。
“哪来的风?”俞辰下意识的问道。
“看前面。”约翰指了指过道的中部。
俞辰走出舱室,却见过道中央位置,十多个人在楼梯附近站成一圈。
他们也提着一盏灯笼,有的手搭凉逢看着头顶,有的向自己二人看过来。
楼梯顶端,通向甲板的盖板是敞开着的,雨水和劲风正呼呼啦啦地灌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俞辰大声问道。
风雨之声呼啸,不如此说话,对方不一定能听到。
一个看起来非常强壮的华服青年,抓着过道里的特制扶手上前一步,说道:“为防船体侧翻,我们要砍掉上面的桅杆。”
俞辰觉得这可能会有问题,便看向约翰。
“他说什么?”约翰问道。
俞辰这才想起,约翰是听不懂天方一族的语言的,便给他翻译了。
约翰一听就急了,大步走上前去,吼道:“蠢!如果桅杆被砍了,这条船就成了一个澡盆子,大家只能待在船上等死!”
俞辰连忙把这句话,翻译给那名华服青年听了。
华服青年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对于波尔图商会,我比你更清楚!这里是商道,砍断了桅杆,我们可以在船上等待其它商船的救援。不砍桅杆,高高的桅杆晃来晃去,万一翻了船,我们马上就要死!”
俞辰对华服青年的逻辑感到不可思议:“你确信,别人发现我们以后,不会当成逃奴绞死我们?”
华服青年大声说道:“我是教民,身后站着强大的莫拜帝国!”
说到最后,华服青年不自觉地挺起胸膛,似乎很骄傲。